二十來平的一間房內,東西兩排長長的通鋪相對而置,上麵人挨人的躺滿了傷病。
這些傷兵們,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身上還插著斷掉的劍,更有甚者,在混戰中被人砍中了麵部,長長的傷疤從左邊額頭經過右邊眼球,然後蔓延至右臉頰,鮮血止也止不住的淌滿了衣襟……
那場麵簡直是慘絕人寰,叫人不忍直視。
榻邊,一個發絲淩亂、頭發斑駁的軍醫,正在給一個士兵拔箭,他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手下動作卻飛快,弄得那接受治療的士兵疼的直哭爹喊娘、連連求饒,可是他卻仍舊無動於衷,該怎麼做還怎麼做。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出聲嗬道:“喂,我說你娘的下手輕點!”
白發的軍醫偏過臉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視線,端起一旁藥缽,將裡麵搗好的藥材一把摁在了士兵的傷口上。
“啊——”傷病一聲慘叫,直接疼暈了過去。
說話的人是個火爆脾氣,見狀一下惱了,直接伸手揪住了老軍醫的衣領子:“讓你輕點沒聽見嗎,我他娘的看你不是來救人,是來殺人的,既然你不好好治,老子現在就廢了你,讓你也試試我們的滋味兒。”
被人幾乎騰空拎起來,老軍醫仍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廢了我,你們的傷也好不了。”
“你——”
殷無咎見他就要一拳頭砸到那軍醫的麵門上,下意識衝山
去一把擋住了他的手:“這位大哥你冷靜點,我們會注意的。”
這暴躁士兵名叫魏永,大夫性白,名字不詳,隻是軍中人皆稱他為白先生,至於為何這般叫他,卻也不得而知了。
殷無咎的突然出現,頓時吸引了兩人注意,他們雙雙朝著殷無咎看過來,白先生在看見殷無咎的刹那,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陡然出現了一絲裂縫,但是很快又恢複尋常。
這個少年的眉眼,竟與當年的月兒有幾分肖似!
而魏永,則是皺起了眉頭:“你小子是誰?”
殷無咎老實道:“我是來幫忙的。”
“是嗎?”這少年剛剛抓住自己手腕的動作十分有力,魏永一下便能看出他是練過的,所以倒沒有因為他那副纖細稚嫩的模樣而小瞧,隻是問道,“你會什麼?”
“以前跟著師父學過一些簡單醫理,處理這些外傷,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殷無咎說著,視線落在那位疼暈過去的傷病身上,道,“這位大哥,我來替他包紮吧。”
魏永性子直爽,聽他說會醫病,麵上頓時露出喜色:“那你來吧,老子早看這麵癱家夥不順眼了!”
殷無咎聞言,卻是恭謹的朝著那白先生拱手行了一禮:“白先生,您去看看其他人,這包紮的小事,就交給我吧。”殷無咎之前被火頭軍張武欺負,同為新兵的那個黑瘦青年泥鰍為他仗義執言,卻挨了打,就是這白先生給醫好的,所以雖然殷無咎來軍中不久,卻也認得他,隻不過這白先生,之前並沒有注意到殷無咎。
白先生沒說話,但是把手裡的繃帶遞了過去。
殷無咎雙手接過,給那傷兵細細包紮起來。
魏永見他動作嫻熟輕緩,眉宇之間的不悅漸漸疏散開來。
一旁的白大夫,也不由幾分側目。
殷無咎很快給那人包紮好了,先將他的衣服蓋上,又給他拉上了棉被。
魏永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問道:“小子,你叫什麼?”
殷無咎說了自己的名字。
彆看魏永性子火爆,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但卻也是識文斷字的,聞言道:“是個好聽的名字,想必你的父母,也是文化人。”
殷無咎眼中閃過一抹暗淡。
魏永沒有注意到,但是一旁
悄拿餘光注視著殷無咎的白先生卻捕捉到了,開口說:“看的出來,你爹娘將你教的很好。”
殷無咎對他不了解,倒沒覺得他說這話有什麼問題,一旁包括魏永在內的其他人卻是驚了。
這家夥從進這屋子開始,說的話統共加起來也沒超過三句,他們還以為這麵癱鬼自閉呢,沒想到也沒什麼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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