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第 160 章(1 / 2)

溫訣等了整個上午,殷無咎都沒有回來,中午飛弧給他燉了一盅鴿子湯,他難得多喝了些,吃完後,他拄著拐杖在院子裡走了會兒。

雖說他今日精神好些了,可這也是相對的,不過一圈,溫訣便覺有些吃力。

飛弧一直在旁守著,˙注意到他累了的時候,忙走過去道:“主子,回屋休息嗎?”

溫訣扶著那顆花樹的樹乾,視線在院中慢慢的轉了一圈,說:“我想在外邊坐一坐,你搬張椅子來吧。”

“是。”飛弧聞言輕應一聲,然後飛快跑進了屋裡,他本來搬了張木椅,想了想,怕溫訣坐著不舒服,又轉而放下椅子扛起了窗邊的那張溫決以前常躺著休息的躺椅。

他將躺椅搬到樹下,從肩上取下柔軟的毯子墊上去,這才讓溫決坐下。

彆看他平日裡沉默寡言的,可其實思慮周全,心細如發,不然也不會連南熙都沒發現他的那些秘密,卻叫他發現了。

如飛弧所料,溫訣沒過多久便有些坐不住,身子靠上椅背,疲軟的躺了上去。

他不說話,飛弧也沉默,院裡一時間安靜的隻剩下微風吹拂花樹的輕簌聲。

因為他太安靜了,所以飛弧時不時的會看他一眼,看看他的胸膛是否還在起伏。

——就像是生怕他睡著了,然後再也醒不了了一般。

如此次數多了,溫訣便有所察覺。

“若換做往年,這一樹花早便謝光了。”溫訣瞧著頭頂開的燦爛的滿樹粉花,忽然有些突兀的說道。

飛弧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可主子好容易說句話,他覺得自己應該接點什麼,於是想了想,道:“這樹正值花期,離凋零還需好些時日呢。”

溫訣隨手拈起落在衣上的一朵小花,拿眼靜靜瞧著,他的眼神看起來十分專注,但其實思緒早已飄向了不知名的過往。

“他們小時候,每日都在這院裡練功。無咎和錦安是早慧的孩子,不用說也都很努力,陽陽起先瞧著他們練,大概覺得有趣,也說要學,結果練了幾日便受不了,最後是被無咎他們強拉著堅持下去的,他們愛鬨,時常從樹下打到樹上,所以這院裡總是亂糟糟的,摔了這個砸了那個,江伯剛打理一遍,轉眼功夫,便落了滿地的殘枝敗葉,滿樹的花,轉眼便叫他們削的隻剩光禿禿的樹茬子……”

他一開始說的時候,飛弧沒太明白他要說什麼,安靜的聽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回應自己剛剛的話。

飛弧覺得主子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溫柔,這種溫柔,他當年被主子從仇家手裡救回來時,曾經感受過一次,後來他跟著溫訣進了將軍府,看見的都是對方淡然冷漠、不近人情的模樣,時間一長,他都有些懷疑曾經見過的那些溫柔,都是自己的幻覺,如今,聽著溫訣絮絮的講述,方驚覺其實主子骨子裡,便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飛弧雖不知主子為何要做那一切,可飛弧明白,主子是真正對公子好的人。”

溫訣慢慢偏過頭來看了飛弧一眼,道:“這話,你今後不要再說了。”

飛弧沉默了下,道:“公子若知道,必會高興的。”

“高興一時又能如何呢?我已時日無多了……我隻望他在我走後,能好好的活著,隻要他能過得開心些,即便忘了我……也是好的。”

“主子……”飛弧聽得鼻頭一酸,一顆心簡直糾在了一起。

主子這些年來的辛苦,他都是瞧在眼裡的,他曾經也以為是野心推動著主子向前,可在主子出事前的那個晚上,他交代後事一般的交代完一切的時候,飛弧就知道,他這些年來殫精竭慮的辛苦經營,全都不是為了自己。

他到頭來,什麼也沒為自己留下,如今,甚至連命也要丟了!

溫訣見他滿臉哀傷的站在那裡,語氣平和的安慰道:“彆難過了,我雖然離開了這裡,但是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的活著,所以我希望,你們也都能好好的活著。”

“主子雖然神通風光大,可也終究是人,會受傷會流血的人,死了便是死了,豈能再活一次?”飛弧心緒難平,忍不住賭氣的說道。

溫訣瞧著他拉的老長的臉,知道自己的話又起了反作用,沉默了會兒,轉口說道:“我為你備下了些產業,等我走後,你便自由了,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飛弧這條命是主子撿回來的,我早便下定了決心,要一輩子效忠主子,倘若主子走了,飛弧也不獨活。”

“胡說什麼!”這回換溫訣拉下臉來了。

飛弧被他斥的僵了一下,然後微垂著腦袋悻悻地說說:“主子若走了,屬下在這世上無牽無掛,活著也無甚意思!”

這話說來也是糊塗話,可溫訣聽了,這一次卻氣不起來。

他從沒想過,這平日裡不聲不響的人,竟如此將自己放在心上。

對於一個對自己忠心不渝的人,溫決是無法去責怪他什麼的。

“你若不知去哪裡,便留在陛下身邊,替我好好照顧他吧,你好好活著,來日若遇到心悅的女子,成家育子,總有無儘的樂趣。”

飛弧說:“陛下身邊前呼後擁,哪裡少我一個。”

溫訣沉吟半晌,道:“飛弧,我的事情你大多知道,但也有些不知道的,有一件事情,你聽了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可他卻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飛弧聽他說的認真,麵色不由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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