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 18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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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臉藏在拉到鼻梁中段的口罩下,浸在帽簷投下的陰影裡的藍色眼睛相較於平常顯得更加深黯,仿佛黃昏離開之後偶爾掀起波濤的海麵——全副武裝的愛麗絲站在車流如織的馬路邊,手裡捏著的手機屏幕微微發燙。

在四月還帶著些許料峭的春風中這種溫度倒也說不上討厭。隻是長時間保持著亮屏和導航讓處理器和各種電子元件的耗電量都有點嚇人。

屏幕上彈出低電量提示的時候,平常上課時根本接觸不到手機、工作時有經紀人在旁邊關照、外出更是有家人陪伴、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單獨出過門的愛麗絲才發現自己不僅要沒電了,而且還沒有帶移動電源。

她盯著手機右上角顯示的20%發了會呆,直到身邊同樣駐足在路邊的人們動了起來才回過神,與人流一同踏過由“秩序”與“規則”從車流中辟開的坦途。

如果不計較賴床和在寫作業時會發作的拖延症,天性再加上一點家裡熱血笨蛋們和肆意妄為的天才的影響,愛麗絲其實完全可以擔得上想到什麼就去做的“行動派”的頭銜。

就比如說,在知道自己認識的人裡有一個不複習也能考進全國前五十名的學神——哪怕是過去式,哪怕隻是初中的成績,但這依然可以作為“能考出這番成績的人絕不可能是傻瓜”的最好證明——之後,趁著已經不再需要兼職模特工作、放學後可以自由活動的這段時間,把自己遮得還算嚴實的愛麗絲,在手機導航的指引下踏上了前往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道路。

出門前千歲問了愛麗絲要去哪。

愛麗絲沒有直接回答,倒也不是想故意隱瞞自己的行蹤,隻是按照吠舞羅對Scepter4一如既往的態度,要是愛麗絲說出自己想去的地方,大概連門都出不了。

好在現在她已經高中了,不那麼容易被騙也不那麼容易被忽悠,大人們對她的擔憂不再像小時候那樣生怕目光離開三分鐘她就會消失,所以千歲也隻是囑咐了一句在外麵注意安全便放她出了門。

至於口罩和帽子,這個完全是成為模特後的習慣。

雖然還沒有出名到是個人都認識她的地步,但每次去人多的地方愛麗絲都還是遇到那麼幾個想要簽名握手甚至是擁抱的支持者。

簽名其實算好,讓愛麗絲感到不太適應的是握手和擁抱。

她確實從小就喜歡跟人貼貼,但那也僅限於跟自己熟悉的、喜歡的人。與完全陌生的人產生肢體接觸,想來大多數人都會感到莫名其妙與無所適從。

可對方卻又是喜歡並宣稱會一直支持她的人,對這樣的感情如果不做出回應,愛麗絲又會感到非常的彆扭,就好像辜負了他們一般,即使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每個人都去回應也依然如此。

所以每次有人要求簽名、握手、擁抱、合影,愛麗絲都儘力去做了。

可要是當時能聽到西格瑪當時關於是否會一直作為一名模特活動下去的問題,愛麗絲肯定會很堅定地回答說“不”。

委實說,在了解到這個職業並非隻需要麵對鏡頭擺出笑容,還必須定期查看粉絲寄來的信件禮物、在社交平台上做出一定量的互動、以及被人堵在路上大聲告白後,愛麗絲對模特這個行業除了原本的好奇和興奮外,還多了幾分“果然不管哪一行都有難處啊”的切實感悟。

她也覺得自己或許不太適合當一個模特。

至少在學會妥當處理那些來自陌生人的炙熱的感情之前都不太適合。

平心而論愛麗絲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見到伏見猿比古是什麼時候了。

王權者的更迭、權能、力量、力量所帶來的負麵影響、屬性之間的天然對立,都是愛麗絲初中畢業那年才全部了解的事情。

因為在那一年,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去世了。

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是,在數月的等待後,令人不安的新的黃金之王卻沒有誕生。

至於沒有誕生新王的原因也很簡單——借助齊木空助曾經神不知鬼不覺從[書]上撕下來的一頁(就是讓無色之王變成蟑螂、讓綠之王比水流變成流流子的那頁),與對石板最為了解的白銀之王商議後,愛麗絲用無法擦除的中性筆,用極小極小的(因為空助說不可以占太多地方不然就不借給她了)字在書頁上寫下了“不要再讓周防尊做噩夢,不要再選出新的王權者”的願望。

委實說,其實本不是寫兩行字就可以輕鬆達成的目的,原本理應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完成的事情,如今卻都被輕而易舉地做到了。

“然而這些便利都是建立在你曾經遭遇的苦難之上才擁有的,所以請收下我由衷的感激,周防愛麗絲。”

名為威茲曼的男人走下徘徊在天際數十年的飛艇,彎下腰將她的手背貼在自己的前額。

在那雙淺色的眼睛裡,愛麗絲看見了漫長歲月後的孤獨,於是沒忍住問他,要不要像尊一樣也組建自己的氏族。

即使沒有血緣,也可以成為被緊密連係在一起的家人。

她和尊就是很好的例子。

聽起來是個好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

威茲曼說完便離開了。至於他去了哪,愛麗絲也不知道,隻是偶爾會從出雲那裡聽到些許模糊的消息。不過好在在那些消息裡,他似乎已經找到了可以一起生活下去的……呃……一隻狗和一隻貓?

似乎是這樣。

愛麗絲也不是很清楚。

說回正題。

正是因為得知了王權者之間天然的對立關係,愛麗絲才明白了為什麼每次自己的爸爸和見到她時總是表現得很親切卻還是要被討厭的宗像叔叔會那麼水火不容甚至大打出手,以及更是清楚了為什麼吠舞羅的大家總是看Scepter4不爽。

好在在東京這座超大都市裡,想要躲開自己不爽的人也還算簡單。

生活軌跡與Scepter4完全不重合的愛麗絲想要和青之氏族的人偶遇也實在是一件不那麼容易的事情。

手機電量跌到岌岌可危的5%的時候,愛麗絲才總算來到了僅在自己六歲時,曾來過一次的、位於椿門的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

視線越過高聳威嚴的大門和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市內令人瞠目的廣闊前庭,古典的西式建築佇立於午後燦爛的陽光之中看起來一派恢弘。

她抬頭在上方搜尋,而後果不其然在附近發現了正對著大門口的監控攝像頭。

愛麗絲衝著監控攝像頭招招手,又等了將近三分鐘的樣子,在一陣微小的顫動後,Scepter4的大門緩緩朝裡打開了。

愛麗絲:“……”

她其實隻是努力回想了一下當初多多良是怎麼帶她進來的,然後模仿了那個做法而已。

沒想到他們居然還真的給她開門了……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

愛麗絲踏進Scepter4的前庭,大門旋即在她的身後閉攏。

總之先打聽打聽伏見在哪?

不……按道理,她應該先去拜訪一下宗像禮司。

畢竟是長輩。雖然很久沒見,但突然跑到彆人的地盤確實應該先去打個招呼才對——哪怕是看在過去幾年裡,即使沒見過麵卻也能在新年時從宗像禮司手裡拿到的紅包的份上……

說起來宗像叔叔平時忙不忙呢?

愛麗絲對Scepter4的了解不太多,就算是小時候留下的印象也非常有限。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雖然同為王權者下屬的氏族,但Scepter4顯然與隨性的吠舞羅有著很大不同。

比起更接近“家庭”這一概念的吠舞羅,Scepter4看起來就跟它對外的正式名稱一樣,是個有條不紊結構縝密的組織。

作為這個組織的最高層,宗像禮司的日常生活也顯然也不可能與過著每天吃、睡、和女兒鬥嘴、喝酒、時不時出去擺平一些看不順眼的害蟲如此這般閒適又自在生活的周防尊相同。

而之前兩年多的工作經驗告訴愛麗絲,這種有頭有臉的大人物通常都是需要預約才能見到的。

可放她這個吠舞羅的人進來,應該也有宗像禮司的授意,想來就算沒有預約也是能見到叔叔的吧?

這麼想著,穿過Scepter4的前庭,愛麗絲來到Scepter4主樓的正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