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68(2 / 2)

暗渡 弄簡小號 10927 字 3個月前

他們會想當然地認為寵物和玩具跟自己一樣,都是需要被照顧和寵愛的孩子。因此極少有小孩會虐待小動物和玩具娃娃。

可江麥雲不同,他天生就缺失這種感知愛的能力。

他出生在一個家庭氛圍相對的壓抑、男權至上的家庭,從小就生活在極端矛盾之中。江麥雲的父親脾氣暴躁,對兒子的管控極度嚴苛,動輒打罵。而江麥雲的母親出於某種補償心理,對他溺愛又縱容。

可在冰火兩重天中的江麥雲,無論是對父親還是母親都一樣的無感。他從小便對任何人都沒有所謂的感情寄托。

在他心裡隻有自己,其他人和死物無異。

到了常人需要戀愛與婚姻的年紀,江麥雲對和女孩子建立起親密關係這件事,絲毫不感興趣。

而三十歲以後,他之所以會選擇與王芷蕾戀愛、結婚也不過是為了從中獲利。

畢竟隻要一紙婚書,他就可以得到一個年輕貌美、值得炫耀的馴服玩具,還可以順便給自己營造出一個家庭幸福美滿的成功人士形象。

江麥雲缺乏的這種人類對愛的感知能力,正是建立“良知”所不可或缺的基本要素之一。而構成“良知”的另外一個要素叫做“義務感”。

義務感是指正常人會潛意識地認為自己對其他人有一種默認的、無法推脫的責任。這個感覺往往深藏在心中,是絕大多數人與生俱來的本能,而非後天養成的技能。

當一些意外發生時,這種本能會催生出很多情緒。比如當親近的人生病時,我們的內心會感到十分焦灼。而當發現自己的孩子走丟時,父母也必然會覺得驚恐與擔憂。

這些情緒用不著刻意醞釀,便都會因為潛藏的義務感,而自然而然地顯露出來。

可江麥雲不僅缺乏對愛的共情能力,還完全缺乏這種義務感。

他沒有作為人夫的責任感,因此每當對王芷蕾動手後,江麥雲也並不會覺得愧疚。而偽裝成自責的樣子,也不過是為了能夠安撫王芷蕾,讓生活可以按照他所想要的樣子繼續下去。

王芷蕾也曾心懷希冀,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有了孩子以後,本能的父愛一定會讓這個男人發生變化的。

人們不都說,隻有成為父親,男孩子們才能真正長大成人嗎?她期盼著,相信著。希望上天可以早一點讓那個阻止醜惡暴力的小天使降臨在他們之間。

可她不知道,一個人如果沒有愛彆人的能力,又缺乏承擔責任的義務感,那他便不可能會有良知。

沒有良知的人是不會心存善念的。

傷害他人不會讓他感到任何不適,哪怕傷害的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一樣。

麵對一個空蕩蕩的、如同畫皮般的軀殼,希望以孩子來呼喚愛的王芷蕾,必將失敗。

無法狠下心來與江麥雲做決然切割的她,一步又一步地走向了絕望與毀滅的深淵。

女兒江詩茵自小就人見人愛,但冷漠的江麥雲從內心深處對這個長相漂亮、性格軟萌的孩子無感。

世界上的具有反社會人格的人,大體分為兩類。

一種是低智商型的,他們共情能力弱,且不會掩飾自己。這樣的人其實很容易遭到周圍人的孤立,人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察覺到這是一個感情冷漠的怪咖。

但另一種則是高智商型的。儘管內心麻木又殘忍,但他們卻能偽裝出一副可以共情,甚至情商很高的假象。

江麥雲顯然屬於後者。在人前他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短暫地扮演一個好父親。可這僅僅也隻是扮演罷了。

在他這裡,善良和慈愛就像戲台上油墨濃重的妝,隻要扮上相,人人都可以是美人、英雄。可誰也不知道,藏在逼真畫皮下的那個,究竟是人還是鬼。

江麥雲參與人命賭博的事情,王芷蕾早就知情。但迫於暴力的脅迫和洗腦式的辱罵,被丈夫以精神操控的手段牢牢握在掌心的她,早就已經對這種一般程度的殘忍麻木了。

但在發現江麥雲竟然夥同趙業泰“整合資源”,拿江詩茵的健康私設賭局時,作為母親的王芷蕾仍然崩潰了。

她哭著質問,質問這個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男人。——“拿女兒的命開賭局?江麥雲難道你就不會愧疚嗎?

看著王芷蕾被扯得亂糟糟的頭發以及明顯腫脹起來的半個臉頰。

江麥雲笑了。

他毫不遮掩地嘲笑著這個女人的天真。

他會愧疚嗎?

當然不會。

他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與愧疚相關的字眼。

“詩茵還這麼小!你怎麼忍心?”

用這麼小的孩子就能賺到這麼多的錢,這有什麼不好的呢?為什麼要愧疚?為什麼要不忍心?

不能理解黃芷蕾邏輯的江麥雲覺得對方是個連水麵漂錢都不懂撈的傻子。

為了贏更多的錢,全然沒有負罪感的江麥雲經常在醫生麵前,麵不改色地說謊。他誇大孩子的病情,隻為讓孩子接受不必要的治療。有時,為了拖延江詩茵的病程,他甚至會偷偷把尿液注入吊瓶中給孩子打點滴,目的是為造成賠率很大,但發生幾率很小的,“原因不明”的感染。

而他的這些罪行卻從來沒有被外人發現過。

因為這些行為違背了“虎毒不食子”的常識。

沒人能想到,一個慈愛的父親竟然會罔顧孩子的健康,肆意操縱自己親生骨肉的病情。

......

三月底的時候,前些日子就被國際社會廣泛關注的病毒性流感徹底失控,一下子席卷了全球。

江滬市作為人均存款高居全國第二、經濟一流的超一線城市,健康意識較高的江滬人更是出了名的有錢惜命。

疫情肆虐的消息一經報道。隔天,城裡的多數人就都戴起了口罩。

一時間,口罩和消毒用品成為了市民們爭相哄搶的緊俏商品。

楚淮南出差去了新加坡,沈聽便立刻從棠城濱江搬回了悅淮酒店。

市中心藥店的口罩基本都斷貨了,而宋辭的那一幫狐朋更是集體叫囂:“老子打炮都不戴套!戴你mb的口罩!”

為了合群,沈聽也隻好“裸奔”。

楚淮南每天晚上都會給他打電話,掛電話前也總不忘追問:“你想不想我?”低低的笑聲像紮在肉裡、略有些發炎了的刺。不去想還好,偶爾想起便能覺出一陣鑽心的癢。

愚人節前夜,沈聽和林霍又見了一次貝隆。

那個賣僵屍給黃承浩的中年男人也在。沈聽已經知道對方叫李知武,在江滬市開了一家二手車行。這家車行生意很一般,但賬目流水卻十分驚人。

在查過近三年的流水後,沈聽判斷這個李知武很可能是在利用車行進行毒資的洗白。

為了不打草驚蛇,桃木行動的隊員們並沒有貿然行動。隻是把李知武及其相關人員嚴密地監視了起來。

比起許多臥底在行動中抓大放小的策略,沈聽的辦案手段屬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型。換句話說,隻要對方的行為與犯罪有關,到他最終收網時,即便隻是些小魚小蝦,也要一網打儘,絕不放過。

當天晚上,楚淮南纏著沈聽講了很久的電話。

長時間精神高度集中的通話,導致沈聽在當晚睡得不太好。

大概因為第二天是愚人節,老天特彆應景地同他開了個玩笑。讓他連做夢都夢到了楚淮南含笑的眼。

資本家貼著耳朵的聲音酥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你想不想我,隻要你說你想,我馬上就回來。”

被魔音貫耳的沈聽睡得不踏實,一大清早便醒過來,陰著臉去衝冷水澡。

剛洗完澡,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擦乾,門鈴就響了起來。他看了看時間,預估著應該是客房服務來送早餐。

一開門,卻看到了楚淮南的臉。

一大早就噩夢成真的沈聽,頓時臉色鐵青。

衣冠楚楚的楚淮南仍穿著一件萬年不變的黑色襯衣,桃花眼裡帶著點夢境裡逼真的笑意,嘴角卻不很彎,一臉禁欲內斂的紳士。

沈聽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禽獸,不知是在罵對方還是罵自己。:,,,,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