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程禾背叛你的感情,和其他女人混在一起,他不僅臟還惡心,曾經大學發生的那些事情你都忘掉吧,彆再想,最好立刻忘乾淨......你大學根本就沒有和他談過戀愛,那種臟人怎麼配?”
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餘姣掙紮著想要下地,可周青彥緊緊抱著她,索性放棄自己行走的念頭,敷衍地嗯嗯幾聲。
來到曾經的婚房。
周青彥直接用腳踹開,本就搖搖欲墜的房門轟然倒在地麵,早在來到這裡的時候,黑霧便把整棟樓罩起來,寂靜的夜晚並沒有因為這聲響動驚動。
餘姣震驚地盯著房間內部的變化,不敢相信在幾個月前,這裡還是溫馨的婚房,牆壁貼著紅色的囍字,而此刻牆壁沾滿粘稠的黑夜,家具也都被惡意損壞。
程禾沒有在裡麵。
房間空空蕩蕩。
周青彥陰戾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回蕩:“哦,都怪我,來錯地方,程禾雙腿殘疾,離不開輪椅,怎麼可能住在這裡,我不知道他父母的位置......姣姣知道嗎?”
餘姣知道。
但是看著眼前房子的慘狀,她心底產生不忍,做錯事情的是程禾,程禾的父母都是本分的老實人,在餘姣和程禾交往的過程中,老兩口待餘姣像是親生閨女,知道她從小和姐姐相依為命,但凡家裡做好吃的都要送給餘姣份。
她搖頭:“我跟他分手很久,早就忘記了。”
周青彥沒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有輪椅滑過地麵的聲音。
程禾出現。
麵容憔悴,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坐著輪椅,搭在扶手的兩隻手存著輕微程度的彎折。
再不複從前溫和俊秀的模樣。
在他的身後,還站著位穿著奇裝異服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看見滿屋的黑氣,和麵色青白的周青彥,眼睛立馬眯起來。
程禾:“大師,我沒有騙你吧,真的有鬼。”
中年男人穿著道士服,手指夾著寫滿符咒的黃符:“難怪我路過青城,隱隱看到黑氣纏繞,原來是有厲鬼!”
道士?餘姣本來藏在周青彥的身後,看清楚門口人的穿著後,心立馬提起來,下意識地擋在周青彥的麵前,投過去擔憂的視線。
小聲地詢問:“他能夠傷害到你嗎?”
周青彥攥著餘姣的手腕,把她重新擋在身後,揚起抹狂傲自大的笑容:“就憑他?笑話。”
道士臉色發沉:“口出狂言,我今天就要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手中黃符飛出的瞬間,周青彥推開餘姣,由著那些黃色的符紙灑在身邊。
程禾充滿恨意的目光直盯著周青彥,自然注意到餘姣擋在他身前的舉動,心口一縮,他揚起聲喊:“餘姣!你睜開眼睛看看,你身邊的周青彥到底是什麼東西,他不是人,他已經死了,我和他從前是兄弟,他能對我下狠手,確保改日不對你下狠手嗎?”
“讓大師送走他才是最正確的路,你難道想要和一隻鬼永遠生活在一起!”
“他今天會殺我,明天就能殺你。”
“他是鬼,不是人。”
餘姣心神一動,想要上前阻止的步伐停在原地,周青彥是鬼,他的性格惡劣,對她充滿極端的占有欲,把他送走難道不好嗎?
她可以恢複從前正常的生活。
沒有周青彥的生活。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周青彥的臉色隨著餘姣遲疑的動作,驀地變得陰沉,黑氣不受控製地湧出來,吞噬掉飛來的黃符,黃符畢竟不是隨便可以得來的,很快道士手中就隻剩下一張,他驚恐地瞪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對你造成不了傷害呢!”
不是沒有傷害。
周青彥的胸膛破了口子,四肢出現不同程度的裂口,黑色的霧氣從裂開的口子裡冒出來,這樣的傷口對於想要將他置於死地的程禾和道士來說,顯然是不夠看的,但是餘姣卻看到周青彥額頭因痛苦凸起的青筋,向來挺直的腰板微微彎曲,垂落的雙手發抖。
他在疼。
餘姣睫毛顫顫。
指甲掐進掌心。
沒有周青彥的生活固然讓她向往,可是有他在身邊的日子卻讓她留戀,哪怕他是鬼,沒有正常人的思維和肚量,哪怕他經常性的胡言亂語。
可是——他會做很好吃的飯菜,他會在她受到欺負的時候維護她幫助她,甚至哄著他寵著她。
餘姣何嘗不想擁有滿心滿眼隻有自己的戀人?
她不想失去周青彥。
就在她思考的過程中,周青彥顯然已經腦補出足以令他瘋狂的事情,餘姣在聽到程禾的話後所表現出的遲疑的動作,使他陷入不可控製的癲狂。
身體很疼。
像是要裂開。
但是那又怎樣?
源源不斷的能量化為濃鬱的黑氣覆蓋整間房子,程禾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學藝不精的道士,被黑氣裹纏著暈死過去,而程禾的輪椅則被黑氣侵蝕得隻剩下零散的零件,他重重地跌落在地。
發出一聲不甘的慘叫。
與此同時,周青彥的身體達到他所能承受的極限,被黃符觸碰過的地方發出烤肉滋啦的聲響,覆蓋整間屋子的黑氣驟然收回到他的體內。
他趴在黑色的血泊中,猩紅眼眸盯著餘姣。
“姣姣,過來,來我身邊。”
程禾趴在碎裂滿地的零件中喊道:“小姣,他是鬼,你和他相處幾月,想必比我還要清楚他的本性是怎樣的,你看看我的下場,他隻是對你一時興起,你能確保他的興趣能夠一直保持著嗎?”
“拿起你手邊的黃符,放在他的身上,他快要死掉了。小姣,把他殺掉,你就會恢複正常的生活......”
周青彥虛弱地咧著嘴笑起來:“殺掉我......哈哈,姣姣,你要殺掉我嗎?來啊,對準心臟的位置,我就死掉啦,你就能擺脫我了。”
臉色驀地沉下去。
“姣姣,就算你殺掉我,我也不會放過你,你永遠彆想甩開我!”
程禾催促的聲音響起。
餘姣的腦子被兩人吵得嗡嗡響,她攥起落在腳邊的黃符,在程禾驚喜期待的目光下,走向周青彥,周青彥使勁仰著頭,眼底溢出濃烈的悲傷和痛苦,恨不得一口將她咬死,那樣憤怒的情緒,在她靠近的時候卻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她的行為,隻是努力提起手臂,掌心攥住她的腳腕。
緊緊盯著她。
嘴中仍然說個不停:“姣姣姣姣姣姣彆想擺脫我!”
餘姣歎息一聲。
到現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說幾句好話?
哪怕求求她,放軟姿態,總比現在凶狠地威脅要好,要是把她激怒可怎麼辦?
她掰開周青彥攥著腳腕的手,廢了好大的力氣,把地麵能夠找到的黃符全都攥在掌心。
程禾:“把他殺掉!”
撕拉撕拉。
黃紙碎落。
程禾目眥欲裂。
鼻息哼哧哼哧喘著粗氣,趴在地麵,目光憤恨不甘。
餘姣將黃符踩在腳底,伸出手:“安靜一會兒吧。身上到處都是傷口,嘴還硬,能站起來嗎?我們回家。”
她想起周青彥說過,隻有把她胸腔的心臟捅死,他才會死,擔憂消了消,埋怨地瞪著他。
“跟你說不要出門,你不聽,弄得渾身都是傷,現在滿意了?”
周青彥果然把嘴巴閉起來,支撐身體的力量隨著餘姣絲碎黃紙的舉動,竟然莫名其妙地全部消散,渾身骨頭都軟掉,趴在黑色的血泊裡,沾染水霧的睫毛顫抖不止,好一會兒才發出撒嬌般的呢喃:
“姣姣,好疼啊......哪裡都疼,我的胸口又破了,要姣姣親手縫起來才能好......姣姣摸摸我,摸摸我吧,我疼得好難受啊。”
餘姣半扶半抱著周青彥,路過程禾的時候,腳腕被抓住,她絲毫沒有留戀的把他甩開,在程禾痛苦的目光下,走遠。
“那個道士萬一找上門怎麼辦?”
周青彥享受著女朋友的服務,半邊身子靠在她的懷裡,不以為恥,反而依戀地蹭著她的臉頰:“我早跟姣姣說過的,隻要你活著我就能活,你要是死了我跟你一塊死。”
“說正經的。”
“黑氣侵入他的大腦,今晚上的事情不會想起來。”
“程禾呢?他還記得。”
“就該讓他記得。”
知道周青彥不會因此受到生命威脅,餘姣鬆心。
幸好是晚上,路上行人少。
回到家,餘姣的本意是要周青彥躺在床上養身體,可他非要說自己身上沾染其他男人的氣息,很臟,鑽進浴室衝了足足半小時的水才肯出來。
實際上,他是不願意餘姣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渾身都是破開的裂縫,怕嚇到餘姣,直到瘮人的裂縫愈合大半,他拖著虛弱的身子倒在餘姣的懷裡。
“我好痛。”
“要姣姣的擁抱才能痊愈。”
“還有親。”
周青彥仿佛沒有骨頭似的枕著她的腿,抱住她的腰,使勁往她懷裡蹭,把她推到牆壁,後背靠著再沒有空隙可以後退。
男人仰著臉,故意把留有血痕的半邊臉展現在她眼底,眼睫眨幾下,眼眶便蓄滿淚珠,矯揉造作到餘姣無奈又心疼。
指腹落在裂縫處,那裡有生命般,冰涼的血肉裹住她的指尖,周青彥仔細觀察,沒發現她露出抗拒的神情,愈發膽大地把她的手指往臉頰裡收,那裡麵有他的腮骨,給餘姣一種觸碰到堅硬骨頭的錯覺。
連忙抽回。
隻敢沿著傷口輕輕撫摸。
周青彥的喉嚨裡發出滿足的歎息。
“還有胸口,那裡有好大的傷口,也需要姣姣摸摸才能好.....還有胳膊,腿也有。”
從前餘姣不曾想過沒有周青彥的生活,腦海裡幻想過沒有他的場景,竟然有些不能忍受,垂眼看此刻躺在懷裡的男人,她的心口發出怦怦跳動的聲音。
陰涼的氣息隔著衣物滲入她的皮膚,長時間裹在這種氣息種慢慢地竟也習慣。養成習慣的事情再想改變便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餘姣用唇代替指腹,落在破口的胸膛。
周青彥渾身一顫,脖頸微微揚起,眼底溢出欣喜和難以置信的羞澀,不自覺地捏住她垂落在麵部的發絲,那縷烏黑柔順的頭發仿佛春日暖風拂過他的心口。
餘姣不知所措地盯著被親過後反而裂開巨縫的胸口:“......怎麼回事啊,不是說沒事了嗎,怎麼裂開的更大了,周青彥你不會要死了吧?”
敞開的胸膛裡,露出被骨頭和黑氣環繞的心臟,那裡是沉沉的暗紅色,在餘姣愣怔的眼神下,緩慢跳動兩下。
這顆心臟,隻為她跳動。
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
柔軟唇瓣貼在裂口的感覺猶在,周青彥按捺羞澀,摟住餘姣的肩膀,翻個身,仰麵躺床上,餘姣整麵對上裂口的胸膛,聽他在耳邊說:“......不死,怎麼舍得死?我陪姣姣長久,誰都不能把我從你身邊趕走,就算你晚年去世,變成鬼魂我也纏著你,永永遠遠纏著你。”
“姣姣,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就彆想甩開我。”
他沉聲:“也甩不開。”
怎麼總是患得患失的?
餘姣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不想聽他絮叨,盯著胸口看得久,竟習慣這幕對從前的她來說衝擊力頗大的場景。
此刻的周青彥看起來像是被風雨催折的嬌花,嘴裡說著凶狠的話,眼神卻可憐兮兮的,想要得她句承諾。
那些向來纏著她就鬆開的黑氣,蔫巴巴地散在他的後背,想來他受了很重的傷,要養上段日子。
看在他這麼可憐的份上。
餘姣親親他的唇角。
“哪裡能找到像你這麼帥氣的男朋友?上得廳堂入得廚房,我傻了才會甩掉你.....不要總想些亂七八糟的事。”
她捧著周青彥的臉:“好好養傷,我喜歡你......嗯,漂漂亮亮的你,聽明白了嗎?”
周青彥的唇角高高翹起來。
聽明白了。
姣姣喜歡他。
餘姣害羞,他可不害羞。
睡意來臨的時候,餘姣躺在周青彥的懷裡,被他用禁錮的姿勢牢牢地抱著,耳邊隔幾分鐘便響起男人躁動不安的告白:“我喜歡姣姣,最喜歡姣姣......我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給你,哦,我已經給姣姣了,那時候你還很害怕......我當時又難過又悲傷,姣姣怎麼就不喜歡我呢?”
“現在喜歡我了。”
看在他受傷的份上,餘姣抿著唇沒有打斷他。
眼皮沉得厲害。
夜越深,周青彥放輕聲音,他不需要睡眠,可心上人躺在身邊,他感覺滿足和放鬆,慢慢地閉上眼睛。
他的愛人。
感謝她能夠接受他的愛。
愛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感情。
像燃燒的烈火。
他將永遠熱愛姣姣。
哪怕身體冰涼,不是活人。
誰也無法阻止他奔向他的愛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