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惡靈(21) 【1更】因禍得福……(1 / 2)

張雁回的衝洗速度很快,蔣春眠累得滿身是汗,剛躺在沙發還沒把氣喘勻,衛生間門敞開,張雁回胡亂套了件衣服,前後都穿反了,時間僅僅過了兩三分鐘,蔣春眠起身將他推回衛生間。

“洗好再出來。”

她想了想,喊道:“我不跑!”

她靠著牆壁待了會兒,肚子咕咕兩聲,敞開冰箱翻找,拿出盒酸奶,等張雁回洗乾淨出來,她已經吸乾了兩盒,陰影罩下來,她抬眸,和張雁回對視。

張雁回拿著毛巾胡亂擦兩把頭發,仍舊濕答答的,他說:“我洗好了。”然後往前走幾步,和蔣春眠離得很近,注意到她的目光,又微微湊近,方便她觀察。

潮濕水汽頃刻籠罩住蔣春眠。她皺了皺鼻子,沒聞到先前那股濃鬱的血腥味,心間恐懼消了消,再看他的臉,眼瞳仍舊有些黑,卻漸漸顯露眼白,皮膚本來就白,沒了血液襯托,倒也還在接受範圍內。

轉而去看他的身體,他換了身乾淨的家居服,四肢修長,透露著一股被水衝刷後乾淨凜冽的氣息,蔣春眠滿意地點點頭,捏著酸奶盒的手放鬆,繼續狠狠吸了口吸管,把最後一口酸奶咽下去。

她推了推麵前的酸奶盒:“能喝嗎?”

張雁回的目光在她的麵部落下,腦海裡她在醫務室被嚇到血色儘退的畫麵淡了淡,蔣春眠明顯放鬆很多,抬手擦掉嘴邊的奶漬,沒乾淨,又伸出舌舔了兩口,張雁回移開目光,接過那盒酸奶,吸管還沒插上,就被蔣春眠伸手按住。

蔣春眠再次問他:“你能喝?”

張雁回懂了她的意思。

他並不是常人理解的鬼魂,人死後會不會變成鬼他更不知道。他是由死前怨念凝聚成的軀殼,體內的各個器官同樣是怨念所化,包括他的心臟,他擁有吞噬所有的能力,蠱惑所有的能力,事實上,味覺早就消失,他僅僅是通過生前的認知判斷食物的味道。

那些食物在進入他的口腔後,便像是進入大型的攪碎機,頃刻間被消滅。

能自然是能吃。

但沒必要。

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釋的很清楚。先前他是恐慌過頭,險些陷進癲狂,此刻理智回歸,他自然懂得目的是什麼,他不能讓蔣春眠害怕自己,因此,就更加不會讓她清楚知道兩人的區彆。

知道兩人越多的不同,就越會讓她恐懼。

張雁回:“我以為我們不算陌生人。”

蔣春眠按住酸奶的手顫了顫,酸奶盒被張雁回拿出,他插上吸管,喝了兩口,蔣春眠被他沉默的樣子弄得心裡很不好受。來到曇花鎮,張雁回算是她最親近的人,兩人同吃同住也有幾天,就在今天,蔣春眠硬生生地往心裡紮了根刺,她端正坐姿,蔫頭耷腦的。

張雁回不忍心,可他也有些生氣,更惱她,清楚知道這是人之常情是一回事,親身經曆又是另外一回事。蔣春眠毫不留情地從身邊跑開,離他近的時候側身貼著牆麵,仿佛他會傷害她!他眉間戾氣凝聚,挪身到蔣春眠的身邊。

冰涼氣息湧來。蔣春眠側頭看去,眼睛紅紅,她自責得不行,還沒開口說話,張雁回的手伸過來,指腹觸到她的眼皮,輕輕地抹了抹。

“蔣春眠。”

“......嗯。”

“彆怕,彆哭。”

“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我不該跑的。可是當時我很怕......”

張雁回垂眸就可以看見蔣春眠的臉,近在咫尺,她沒有哭,隻是眼眶很紅,睫毛有些濕,眼睛裡像是蒙著層霧,他愣愣地盯了會兒,雙手轉而捏住她的肩膀,怨氣散去,帶著些渴盼地道:“以後不怕了行嗎?”

他焦急地說道:“蔣春眠,你彆怕我!學校裡的那些事確實是我做的,我承認。我不是什麼君子,我睚眥必報,我想要他們全都付出代價!”

蔣春眠愣愣地抬頭。

張雁回眉間的戾氣收了收,但刻在骨子裡的怨毒無法消解,早已經融入他的骨血,眼球遍布凸起的血絲,他用力閉起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眉眼間隻剩蔣春眠熟悉的真誠和辨不清的晦暗情愫。

“......你曾經問我學校危險怎麼辦,我告訴你彆怕,躲著怪異的人就好了。我說的都是真的!那些人我沒法控製,我能控製的絕對不會傷害你!蔣春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兩人麵對麵,眼淚都掉出來。

張雁回的手儘職儘責地擦拭蔣春眠臉頰的淚珠,他自己的則無暇顧及,大顆大顆淚珠滾落,沿著蒼白麵頰落到脖頸的凹處,蔣春眠眼疾手快抽出紙巾按在上麵。

邊抽噎邊問道:“我有個問題。”

張雁回眨掉淚珠,連忙說:“你問!”

蔣春眠扭捏起來:“我怕問了傷害到你,我想想。”

“沒事!”張雁回巴不得她多和自己說話,他保證道:“你問什麼都可以!任何事情。”

蔣春眠:“......他們說你跳樓,可是我不相信。”儘管和張雁回相處時日不多,蔣春眠卻自認為很了解他。他雖然性格靦腆,說話和善,但認定的事情誰都無法乾涉,小小年紀就能獨自照顧病重的母親,同時兼顧學業,這樣的人怎可能因為流言蜚語就結束自己的生命。

再過幾月就是高考,他成績優秀,這是他能摸到的最便捷的離開當前境地的道路,他不可能親手放棄的!

“我懷疑你是被人陷害的!否則你怎麼會跳樓?”

張雁回的視線牢牢鎖在她身上:“如果是那怎麼辦?”

“報警把他抓起來!”

“沒有證據呢?”

蔣春眠凝神思索,捏緊拳頭喊道:“那你就去嚇他!把陷害你的人嚇死!”

張雁回笑起來,唇角高高翹起,他的掌心早就由她的臉慢慢滑落到她的手背,隻是蔣春眠沒發覺,他微微緊了緊掌心,那團捏緊的手仿佛一團灼熱的火苗。

燙得他心口驟縮。

“是!我沒想跳樓。”他說道。

最艱苦的日子已經過去。張雁回的目標很明確,考出優異的成績,離開曇花鎮,在外拚出一塊屬於他的天地。他充分利用時間,打工的時候嘴裡都在念叨著知識,次次考試取得第一,且和第二名的成績差距極大,距離高考越近,那根弦就越繃越緊,他早已定下未來的計劃,按部就班往前走,可那根弦繃緊的同時,也給他斷了所有的後路。

遭受毆打不算什麼,遭受侮辱誹謗不算什麼,隻要他還有口氣,隻要日子在往前走,高考是他觸手可得的唯一改變境地的機會,他不會放手的。哪怕頭破血流,他爬也要爬到那一天的到來。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高考上,不斷被吹氣的氣球,越來越鼓,越來越鼓,裝載著過度的期盼,稍微不注意,便會倏地爆裂!張雁回實在不算幸運的人,他的路途充滿坎坷,和李德的恩怨使他在校徹底變成透明人,方正祥不斷的騷擾更是給他造成困擾,然而這些他咬咬牙也就忍過去了,千不該萬不該,學校顧及聲譽,勒令他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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