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雁回看起來瘦,他的身形卻極好,肩膀寬闊,體型修長。窄床勉強承載著兩人,蔣春眠麵朝牆壁,安靜下來,才認真地思考目前的處境。
後背覆來的胸膛,仿佛是塊散發著香氣的涼玉,蔣春眠臉頰不可避免地紅起來,轉瞬想起後麵人的屬性,雀躍的心臟登時狂跳。
——他是鬼!
內心瘋狂嘶吼,寂靜的黑夜環境加劇她的焦慮不安,但同時另一道聲音又在大喊:他是張雁回!
兩道不同聲音互相較勁,蔣春眠疲憊地蜷了蜷身子,她既然決定離開家找張雁回,那就是做好最差的打算,目前來看,張雁回還是張雁回,哪怕早就死了,那也是她認識的張雁回!
她的胡思亂想被迫終止,嘴上說著睡覺不會亂動的少年,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貼到她的後背,手臂橫到她的腰間,蔣春眠渾身一顫,綿綿似水的嗓音緩緩響起,“蔣春眠?”蔣春眠沒應,閉緊眼睛,後麵那人又問了句“睡著了嗎?”蔣春眠的心提到嗓子眼,怦怦亂跳,後麵那人沒有離開,手臂微微收緊。
蔣春眠被迫靠向他的後背,眨眼的功夫,牆壁離她半臂遠,她被裹在莫名的甜香裡麵,就好像周圍淌滿了花蜜,她穿的短袖充當睡衣,皮筋鬆鬆紮著辮子,黑色長發鋪滿後背,隱隱約約有道冰涼的東西覆蓋在上麵。
張雁回聽到麵前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臉頰遍布潮紅,後背傷口未能全部愈合,有淡紅血液洇出,沒在意,他收緊手臂,垂頭,不受控製地吻住她被頭發掩蓋的後頸。
仿佛是不經意碰到。
張雁回的嗓音又低又暖:“蔣春眠。”
他說道:“我......”
蔣春眠咬著唇,睫毛顫了顫。
他說道:“我......你彆怕我。”
蔣春眠提起的心臟重重落下,貼著後頸的唇沒再動,身後那人仿佛睡著,老樓區的房子不隔音,街道的謾罵和調笑聲音傳到耳側,她恍若未覺,震顫的心臟聲掩蓋住所有的聲音,她微微動了動身子,腰間的手僵硬片刻,緊接著再次收緊,她紅著臉,緊緊閉著眼睛,漸漸地沉入睡夢。
意識昏沉的前一刻,她想:鬼晚上需要睡覺嗎?
答案是,不需要。
搭在蔣春眠腰間的手臂僵硬,張雁回維持動作,貪婪地擁抱著她,在聽到她呼吸聲逐漸綿長的時候,睜開眼睛,光明正大地盯著她,被發絲掩蓋的後腦勺裹著紗布,他輕輕地吻了吻,吻在沾著血的紗布上,繼而又落到她的發絲,沒敢用力,輕輕地含住那縷純黑的發。
......
清晨醒來,接到學校坍塌的消息。蔣春眠的瞌睡蟲徹底清醒,她仔細查看學校的通知,不敢置信。
就在昨夜,勤學樓坍塌的事件給眾人造成不小的衝擊,儘管對外宣布是年久失修導致的,但學校的人有很多都親眼看到勤學樓染血的情況,說出去沒人信,晚上沒有人敢值班,早晨有人到學校門口,就發現曾經矗立的學校高樓全部坍塌,曇花鎮的重點高中,一夜之間淪為廢墟。
全部學生暫且留在家中,等學校的通知。
蔣春眠迷迷糊糊的,搓了搓臉,仔細看了兩遍才看明白內容的意思,就算不能到校對她來說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學習地點改變而已,她趿上拖鞋到衛生間洗漱。
房門打開的聲音。
蔣春眠沒管,繼續對著鏡子刷牙。
張雁回拎著早餐回來,買的小餛飩,放到餐桌,轉眼看到床前的被子掀開,床上空空無人,那瞬間,他慌亂無措,定在原地,完全想不到蔣春眠可能在衛生間或者其他地方,滿腦子都是她離開了。
昨天她的舉動給他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他怕昨夜的交談隻是他的幻想,現實卻是她早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