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阮瀾帶著陸追回到院子裡的時候,阮鈺和阮周氏正低頭嘀咕著什麼,見了兩人便合上了話匣子。阮鈺翻了個白眼,不假厭惡。
倒是阮周氏,笑眯眯的走上來說道:“喲,這便是己安吧,聽你姨父說起了,誇讚你懂事兒呢。阮阮平日叫我嬸嬸,你也跟著這麼叫就是了。”
阮瀾:???我平時能叫人嗎?我的人設不是個啞巴嗎?
阮鈺冷聲冷氣的說道:“可不就是得叫一樣的?日後說不準連孩子都叫一樣的呢。”--
阮鈺的話完全是方才看了那一幕之後的發泄。憑什麼她阮瀾一個啞巴還有這麼多人圍在她邊上?而自己好端端的就得被賣給老頭子,再過一輩子無人問津的日子?
阮周氏瞪了阮鈺一眼:“就你話多。你哥呢?怎麼好半天也沒見他人?”
“我怎麼知道。”阮鈺往石凳子上一坐,臉色不怎麼好看。
阮周氏轉頭對阮瀾說道:“聽你爹說現在家裡的事兒都是你們兩個在做,這眼瞅著都晌午了,嬸嬸來搭把手做點吃的,咱們也許久未曾一家人坐一起吃頓飯了。”
阮周氏跟著阮瀾進了廚房,眼睛險些沒瞪出來,廚房裡乾乾淨淨一塵不染。是乾淨?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
阮瀾也不理她,從米缸裡兜了三碗米洗了洗,往鍋裡一扔,又添了些水進去。她衝著阮周氏指了指灶台,遞給她一根已經劈好的木頭。
阮周氏愣了一下,接過木頭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好幾遍,這過程長到阮瀾都懷疑她是不是不認識木頭了。阮周氏這才說道:“阮阮是讓我生火?”
阮瀾點了點頭。
陸追在旁看著阮瀾的模樣,繃著笑意對阮周氏解釋:“表妹的意思是,中午喝粥,嬸嬸方才不是說搭把手?她已經把前麵的活兒都乾好了,就等燒火了。”
阮周氏瞠目結舌:“這,我……我不會燒火啊。”
阮瀾指了下門,陸追翻譯道:“表妹說,既然不會燒火就出去吧,廚房小,省的碰了嬸嬸。”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阮周氏又回頭看了眼那灶台,吞了下口水:“要不阮阮來生火吧,嬸嬸在這看著。”
阮瀾也沒難為她,動作乾淨利落的就把火給生了起來。想她第一天來的時候還不會呢,真是阮鈞秉著咳嗽一把手教出來的。
生活教鹹魚做魚啊。
阮周氏斂了裙擺,蹲在火旁看了半天,陸追見這裡沒事兒便拎著水桶去河邊打水了。
阮周氏見他走了,這才開口問道:“阮阮啊,我聽你爹說你自己開窯燒瓷了?”
阮瀾點了下頭。
“阮阮真是讓人省心,比起我家那兩個好了太多,懂事兒又乖巧,日後誰娶了那可是有福了。”阮周氏和顏悅色:“就是你爹啊,怎麼能讓個女孩子乾這些呢?那手不得粗糙了。他們男人不懂心疼人,嬸嬸可心疼你。”
阮
瀾:你剛才還讓我點火呢?點火不傷手的嗎?不乾活難道全家一起喝西北風嗎?
阮周氏又說:“想著早些年,阮家在大輿鎮也算是有名有姓,你爹也真是的,就不知道給阮阮留份嫁妝?”
她說完邊看著阮瀾的臉色,旁人都說阮鈞把所有銀子都賠出去了,連阮婁都這麼說,她可不信,哪兒有人能傻到這地步呢?指不準就留了什麼東西,又怕旁人惦記,這才搬到了劉家村避風聲。
阮周氏看著阮瀾,阮瀾也在看著她。
阮瀾歪著腦袋,微蹙眉頭,那模樣就像在看誰家弱智的孩子。
阮周氏看不出個所以然,反而覺得自己被輕視了,她收回目光說道:“說起開窯造瓷,你打小就跟著你爹,這次想必也燒出了不少好東西吧,可有拿去賣掉?”
說完這話,阮周氏也覺得哪裡不對。若是真的拿去大輿鎮賣了,那一套紅釉瓷還不夠他們家吃點肉的嗎?大正午的喝粥算什麼事兒啊。想來也是沒燒出什麼東西,阮鈞是怕丟了麵子,這才說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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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周氏這麼想,又恰巧阮婁和阮鈞說完話來找她,她早就受不了那煙熏火燎,立刻就尋了借口出去。
兩人在外麵找了個地方,小聲嘀咕起來。
阮周氏先開口:“你可仔細問了你大哥?那胭脂紅碗和他真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阮婁:“看是看不出來,又不敢往深了問。我大哥那脾氣你也知道,讓他知道咱們跟齊家有關聯,還不跟我翻臉?”
阮周氏冷哼一聲,指尖兒戳著阮婁的腦袋說道:“你怕什麼?以往他有個瓷窯能賺銀子,如今他自己都管不上自己了,還能把你怎麼著?真是一輩子老二的命。”
“那也不能……”阮婁含糊道:“大哥如今這樣,我也不是一點責任沒有,怎麼說都是一個爹娘生的。”
“你是想起一個爹娘生的?他想了嗎?”阮周氏狠聲道:“當日你被人堵著的時候,人家可是說要拿房子去賠債的,他可是給你銀子了?鈺兒朋兒叫他一聲大伯,他可考慮過這兩個孩子?再說了,當日齊楓銘也隻說進阮窯看看,又沒告訴你要做什麼,你怎麼知道就能惹出那麼大事兒來?”
“彆說了彆說了。”當日之事被阮周氏這麼一說,阮婁不由緊張的四處張望:“小心讓人聽了去。”
阮周氏剮了他一眼,說道:“不管怎麼樣,那紅釉瓷就算了,想來阮瀾那丫頭片子也燒不出什麼東西。指不定就是拿家裡的
以前收的瓷去賣了過營生,但是你們阮家白瓷的方子可得從你大哥那兒摳出來。朋兒還要讀書呢,日後活動總是少不了銀子,趁著現在你大哥還活著,也算是他儘了這些年的兄弟情誼。”
阮婁點了點頭:“這個肯定,就是不知道怎麼說。我以前就不管瓷窯裡的事兒,如今突然來問白瓷方子,大哥能不生疑嗎?”
“這個好辦。”阮周氏說道:“我聽秦氏說秦楚周的老友來了劉家村,這就住下了。他以往也是在京中為官
的,考的功名,如今算是告假一陣子,閒時在秦楚周的私塾裡教教書。就讓阮朋在這兒一起住了,讀書也不耽誤。”
“朋兒住在這兒?”
阮周氏點了下頭:“一來呢,我是不信你大哥一點家底兒不給阮瀾留的,他們今日裝模作樣的做白粥喝,明日呢?後日呢?總不能天天裝吧。
二來是這老宅裡就一個啞巴一個病秧子,還有個冷皮冷臉的外人,你大哥想要賺銀子總得開窯,到時候能靠的不還是朋兒?這就把白瓷的配方弄了來。也省的讓個外人占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