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阮瀾並非像此間女子那般嚴守莫須有的貞潔,身上落了水讓人看了去也無意尋死覓活。此刻覺得羞赧,更多是因被陸追抱在懷中。
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好像被吊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卡塞的難受。
這種奇怪的感覺使她腦袋糊塗,聽見秦逸說話之後,也不知道是否要與他打招呼,亦或是說些什麼,自然也無細思陸追這句話的意思,隻低著頭往陸追懷裡又擠了擠,權當隻毫不知情的鵪鶉。
懷裡的“小兔子”拱了一下,陸追低頭看了一眼,再抬頭時嘴角彎起看向秦逸。
秦逸並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隻當阮瀾的沉默是變相的默認,眉頭不由得蹙了起來,語氣也沒了往日的和煦:“即便是離阮家這麼近,讓人看去了也難免說道,倘若你真有心,便不應讓她耳邊有些風言風語,總是光明正大才算擔當。”
陸追聽他這話嘴角勾得愈加厲害,嘲諷意味十足:“如何才算是正大光明?興許得隴望蜀也算是光明正大。”
“得隴望蜀?”秦逸將這詞重複了一遍。
陸追倒也不願多與秦逸再說,隻抱著阮瀾自顧自的走了。
秦逸站在遠處,過了片刻才明白過來。--
如今村裡都在傳秦阮兩家有婚約,因確有此事,自己也從未澄清,可問題就在於家中遲遲不去提親,難免讓人有這種想法。
他也知母親的想法,大抵是想將正室的位置留待日後,便是陸追所說的得隴望蜀了。
可秦逸從未想過正室另有他人,他喜歡阮瀾,自己也常得閔丘的稱讚,少年得意意氣風發,清正儒家之風,便是要將青梅捧到天上去,根本不屑聽他母親那些攀營結親的話。
可自己想歸自己想,旁人怎麼說卻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個才使阮瀾與自己有了罅隙,讓這位遠方表兄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
秦逸呆立在原處,想起往日阮瀾清澈親昵的眼神,既憤懣又心塞,說不出的五味陳雜。
待進了院子,阮瀾幾乎是立刻便從陸追的懷裡掙了出來,落在地上的時候右腳傷處又被刮到,她也不扭捏作態,歪鼻子瞪眼的單腿跳了好幾下,扶住一旁的石桌皺著眉,衝陸追比了個大拇指,說道:“秦逸怕不是要被你氣死了。”
阮瀾對秦逸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來了占了原主的身子,破壞了人家原本的姻緣。不過原主是原主,自己是自己,抱歉歸抱歉,日子還得好好過。
“你倒是很了解他。”陸追原本想伸手扶她,聽了這句話後頗為自然地收手拍了下沾濕的衣裳。
“沒有沒有,不熟不熟。”阮瀾乾笑了兩聲。
“沒睡過?”陸追把之前阮瀾說的話拿了出來。
阮瀾眉頭一皺:“說什麼呢?小小年紀思想如此……不堪!”
陸追冷笑一聲算作回應。
阮瀾心裡苦,目前看來,自己不僅在
體力上落了下風,連拌嘴都落了下風,日後阿追還不得上天?
她試著轉移話題:“那個,剛才秦逸問你要不要去從軍?”
“你想讓我去嗎?”陸追抬頭看她。
問我做什麼?
沒有停薪留職這一說的。
阮瀾咬著嘴唇,實事求是:“我覺得挺好的,閔先生頗照顧你,我們阿追這麼厲害,說不定就當上大將軍了。”
陸追:“我走了你怎麼燒瓷?”
阮瀾:“再招個工唄。”
“好,真好。”陸追氣極反笑,說完便進了自己房間,木門“砰”的一聲關上,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阮瀾一手按在石桌上,眼睛瞪得溜圓——這人怎麼就生氣了?他憑什麼生氣啊?他為什麼要生氣啊?自己說錯什麼了嗎?沒有啊,自己說的不是大實話嗎?還祝他能當上大將軍呢!
男人心,海底針!
阮瀾衝著陸追的門努了下嘴。
…………
阮家外麵不遠處,秦逸仍是立在原處,踟躕稍許深深吸了口氣。
阮鈺離著老遠看到這一幕,心裡彆提多開心了。雖然劉初三最後還是沒能得手,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秦逸看到陸己安抱著阮瀾,而阮瀾衣冠不整,兩人行舉親昵。
她這般想著便走了上去,低聲喚道:“秦逸哥哥,你怎麼在這兒?”--
秦逸見是阮鈺,回過神來:“我來尋己安。”
阮鈺低著頭,動作輕柔的將鬢發理到耳後,咬了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秦逸哥哥方才可是看到了什麼?你千萬彆誤會阮瀾妹妹,她隻是……”
說到這兒,阮鈺眼神閃爍,再也不說話了。
她這般秦逸反而好奇,問道:“她如何?”
阮鈺搖頭:“這我是不能說的,大伯說秦逸哥哥和阮家有婚約,讓我不要亂說,省的誤了妹妹的婚事。”
秦逸眉頭蹙起:“何為亂說?”
阮鈺眼神閃爍:“總之秦逸哥哥你彆問了,要是讓大伯知道,會怪我的。而且……而且我也不想看到秦逸哥哥難過的樣子。”
阮鈺像是哭了似的,抹了把眼睛,再抬起頭臉上又掛著笑:“秦逸哥哥隻要開開心心的,我就好了。”
秦逸印象裡的阮鈺並不是這樣的,如今這副模樣倒像極了曾經的阮瀾。隻是如今他一想起阮瀾,心裡便不是滋味。
阮鈺見話似是說到了秦逸心
裡去,不由的得意。即便之後如何,他如今也不過是個少年罷了。
“秦哥!”
秦逸麵對如此的阮鈺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劉小五拎了一小袋肉跑了過來,還遠遠的和他打著招呼。
劉小五和劉初三的娘聽了兒子做的荒唐事險些氣過去,狠狠將劉初三打了一頓,又讓劉小五拿了家裡的醃肉來給阮瀾賠不是。
“秦哥。”到了近前,劉小五又喊了聲。
秦逸畢竟是讀書人,爹
又是私塾的先生,在這村子裡備受尊敬,更何況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他和阮瀾的事兒,劉小五見了他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兄長做的這什麼事兒啊?
被打了一頓不說,賠禮道歉還得自己來。
劉小五一想到方才陸哥的眼神,恨不得自己也被老娘打一頓躺床上算了。
秦逸聞聲,恢複了一派和氣,畢竟錯不是劉小五,人與人有彆,事與事要分清:“小五,怎得突然來了?”
劉小五“嘿嘿”笑了一聲:“我娘讓給阮家送點鹹肉。”
聽了這話,秦逸倒是哭笑不得,怎得今日一個兩個的都往阮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