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說沒得救了,可他不想一直做這樣的夢,又昏昏沉沉的想起自己從未給阮瀾寫過信,總不好讓她受到的第一封信是悼書。
他不喜歡她流眼淚的樣子,即便看不見也不想讓她流眼淚,便咬著牙快些好,從那些扭曲的夢境當中,從對她的惦念當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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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不知道不相信,那時才明白人總有脆弱的時候,趁著身軀的不適,那些脆弱就像藤蔓一樣纏上來,觸足盤裹,將人逼得透不上氣。
沒有牽掛,生死一搏。
有了牽掛,生便比死更重了分量。
阮瀾猶猶豫豫,又找了新的話題,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碎碎念了一遍,並非事無巨細,細究起來還有些有頭沒尾頭重腳輕,前言不搭後語。
陸追轉頭看她,過了半晌,開口道:“你想問什麼?”
她不是睡不著,她好像是在害怕著什麼,但又不開口。
他這麼一問,阮瀾的眼淚就又落下來了。
阿追回來了,她應該高興的。可她就還是怕,怕阿追又要走。
他若是沒回來,自己就隻是惋惜少了個這麼好的幫工,日子還是會過下去。可他偏偏在除夕前回來了,秋行山很近嗎
?她問過好幾個人了,人家都說秋行山好遠好遠。村子裡有以前打過仗的,告訴她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兩個月。
可阿追呢?他說十二天。
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什麼好哭的,這是阿追自己的選擇,難道真的要讓他跟自己做一輩子的瓷不成?
可她就是難受。
她高興阿追把這裡當成家,又害怕阿追又要走。
她想開口問,但又知道問了也沒意思,憋在心裡攪得胸腔發脹
。
陸追走過去,無言地拍了拍她的肩。
阮瀾“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抽泣著說道:“我知道不應該是我哭的,我在家過的挺好的,有吃有喝還有人幫忙乾活。太陽出來曬太陽,太陽下山睡大覺。阿追你卻是在搏命,按理來說應該是你哭的。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你為什麼不給我寫信啊?害我以為你以後就不回來了,你看你房間我還天天給你打掃呢!你還害做惡夢。你的良心呢!讓你走的時候多帶點銀子你不帶,是不是寫信要用銀子你沒有?怎麼辦可是我這半年鹹魚了太久,家裡銀子也沒剩下多少了,早知道我就多乾掉活了。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夢想就是鹹魚躺,能躺我肯定就躺著了。你缺銀子話你寫個信告訴我嘛,不就是捏個瓷的事兒嗎?啊,對了,阿追你想吃點什麼,咱們明天吃點好的。”
她顛三倒四的說了一堆,好像這半年憋在心裡話都要倒出來似的。
陸追沉默片刻,將她攬到懷裡,也不說話,隻一下一下輕輕的安撫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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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讓與他一起伍友見了,先不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束禮節,單單看到陸追這溫柔的樣子就要驚掉下巴。
他把所有的溫柔全都給了她一個人,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是。
阮瀾哭了不知道多久,最後還張嘴咬了陸追肩膀一口,問道:“疼嗎?”
陸追:“不疼。”
他隻是想讓她不要在意,誰知道她又眼淚汪汪了起來:“不疼肯定是在做夢了。”阮瀾把手腕遞了上去:“算了,要不你咬我一口吧,我自己試試疼不疼。”
陸追哭笑不得,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許久未見,你非但沒長個兒,還變成了小孩子。”
“嗯,疼的。”阮瀾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不是夢就好。”
她伸開手臂抱住陸追:“歡迎回家,阿追。”
陸追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駭住,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你……”
阮瀾此刻心情已經舒展許多,她站起身:“我真是太沒數了,你這麼勞累該好好休息,我回去了,你好好睡,明天我們殺隻雞燉了吃。”
說完,她拎著褲腳頭也不回就跑了,隻留下陸追一個人在房裡。
陸追看著門,過了許久才回過神——
縱使這是無間阿鼻地獄,隻要有你在,我願意一次一次的輪回,一次一次的再遇見你,一次一次的抱住你,永不停歇。
作者有話
要說:陸追:她抱我?!她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阮阮:沒睡過,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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