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1 / 2)

攝政王的小啞妻 駢嶼 6544 字 6個月前

第64章

陸追爬到如今的位置自然不僅僅是靠那些陰隼的算計。

手上隻有幾千兵卒的場麵他並非未曾見過,此刻也要感謝閔丘當年的諸多刁難卻又諸多手軟,總是在難為他的時候又給他一線生機。

但隻需要以命去搏。

他一次次的搏了,一次次的回來了,卻又被閔丘愈發提防,給他的生機也越來越小。

說來可笑,旁人眼裡心慈人善的閔丘,是陸追生父摯友的閔丘,竟對一個少年如此苛責。

陸追卻不怪他,人都有兩麵。但他不喜歡再這樣下去,便搶在前麵動手了。看上去隻是一場舉重若輕的博弈,實際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羅縣前的這場仗打的轟轟烈烈,歸來的人都不敢回憶,隻覺得整個人都掉進了血海裡,連冰封的河流都被烈火焚的融了,裹挾著奔湧而下的,俱是深紅色的血水。

陸追帶著剩下的右翼軍,配合城樓上的兵卒,竟硬生生的將瓦哲部逼在城門前三丈外。縱是被火逼急了的瓦哲部,也無法在往前一步。--

他們一直看不起遊人的優柔寡斷,看不起假意慈善的惺惺作態,看不起朝中盤根錯節收放受製的秋行山軍士,便也瞧不起陸追,覺得他同那些將領都一樣,隻會玩些陰謀詭計,到了真刀真槍的時候便不堪一擊。

可這一刻,瓦哲部才知道自己錯了。

陰謀詭計隻是如虎添翼,陸追原本便是虎,一隻瘋了的百獸之王。

這一仗打了許久,中軍繞回夾擊瓦哲部,由天暗打到了天明,烈火可當燭火,將月色都染了殷紅。

幸得為了防止高處探查時阻撓視野,城外的樹木俱被砍得乾淨,那些烈火苦於無處可燒,便自然而然的湮滅了。

焦屍的味道最是難聞,但戰場上又何處有馨香?

夕陽西下,滿天都是朝霞,天是一麵鏡子,將凡塵都映在眼中。城門外的喧囂嘶吼都化作了空,隻有偶爾戰馬打響鼻的聲音。

阮瀾坐在門外,她的衣服被血沾透了,都是從門縫裡流進來的熱血。無論是遊人的,亦或是瓦哲部的,都是熱血。

阮瀾靠坐在城門上,她在裡麵並不比外麵少多少擔憂恐懼,唯一安穩的便隻是軀殼。

瓷瓶上的釉色隻是化學反應和高溫低溫的操控,即便是再像鮮血的色澤,也還是不像。她此刻才深深的感覺到。

鮮血,與人說的不一樣。

他們都說釉像血,所以瓷器有了生氣。可如今在她看來,那隻是從未見過血的人在癡人說夢。真正的血是死氣沉沉的,黏膩滯澀的讓人害怕。

阿追就是在這樣的世界裡……繼續長大的啊。

管他什麼功名利祿,管他什麼男子漢需得有番作為。她都不想要,她隻想要那個和自己在瓷窯裡一起做瓷的阿追,安安全全的阿追。

陸追靠坐在城門外,眼睛被血糊住,睫毛顫動。他的眼睛向來好看,和

猩紅撞在一起便是最好的色澤,像是那盞紅釉春瓶的底兒,濃鬱的撥不開。

和夢裡真像啊,但夢裡的自己是站著的。

他抬頭看,是一片豔陽天,眼前是數不儘的屍首,他們的模樣都不怎麼好看,前仆後繼地,像是要將自己拖進那個地方。

意識都已經渙散了,四肢一點氣力都沒有,此時此刻,即便是被人暗算,自己也無法阻擋了吧。

隻是……

她走了嗎?去到安全的地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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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愛的,所喜歡的,自己都保護的很好。

“轟隆”一聲,城門動了,由城門縫裡擠出來個人,是劉小五:“陸哥!”

陸追擺了擺手,太吵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不是讓你帶她走嗎?!”

下一刻,一雙手輕輕的抱住他,像是怕會弄疼了他似的,那懷抱又輕又柔,但卻無比溫暖。

“阿追,說好了,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在的。”

不是說過嗎?不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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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派來的督查官到了羅縣的時候,發現此處的場景與密奏上的除了地名是一樣的,其他沒半點相似。

羅縣百姓還活蹦亂跳的,將士整理輜重清掃戰場井井有條,陸將軍受了重傷,每天換藥的時候他都不敢看,隻有個女子在跟著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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