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浩瀚之愛(2 / 2)

詭異日曆 更從心 48688 字 6個月前

“那個人是誰?”

四號生出更多的疑問。

姐姐卻搖頭說道:

“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帶你走出這裡。”

“弟弟,靈魂還是人類,這並不是什麼可悲的事情。”

姐姐鬆開了懷抱,握住了四號的手。

在無邊的痛苦裡,四號忽然覺得身體變得輕盈起來。

“如果你真的變成了機械,那你也就喪失了人類的情感。我對你來說,是一段本該刪除的記憶。”

“可你一直沒有刪除不是麼?”

四號沒有回應。

確實,當他擁有了機械化的軀體後,腦海裡的芯片就不止一次告訴他——要刪除關於某個人的記憶。

那是一段會讓自己沉溺在痛苦裡的記憶,那是一種……弱點。

可四號始終沒有刪除。

他厭惡成為人類,另一方麵,卻又害怕某些東西失去後,自己不再是自己。

舊曆形態,說到底,就是對人類身份的舍棄。

“弟弟,謝謝你,我真的感受到了愛。”

“有人說,隻有當一個人徹底被眾人遺忘的時候,他才算真正的死去。”

“但我沒有想到,我會被永久記憶在某個人的腦海裡。”

姐姐說到這裡,深呼吸了一口氣,她雙目凝視著四號,認真而淒美的說道:

“不要舍棄人類的身份,不要忘記我!那樣,我才能真正永遠活著!”

“你會找到一個新的平衡,在你達成完美的進化之前,請先找到能夠拉住你人性的……錨。”

世界徹底變了。

沒有出口的葬禮現場,忽然間變得渾濁。

惡靈們的哭嚎聲戛然而止,周圍不再是那些回憶裡的畫麵,冥河的河水依舊渾黃。

即將沉入地底的少年,忽然睜開了眼睛。

這一瞬間,他仿佛再次錨定了自己人類的身份。

他的靈魂在一點一點成長。

那個被不知名靈魂牽引而來的“姐姐”,讓四號在最後的一刻,與自己人類身份達成了和解。

他忽然回憶起來了,自己成為機械生命,本質上是為了永久讓姐姐活下來。

可真正成為機械生命後,他也失去了一部分“人”的元素。

他開始排斥自己。

開始追求絕對的理性,更高的算力。

這個過程裡,他忘記了自己的初衷。

隨著錨的消失,大腦的芯片,也不斷發出“刪除姐姐”的指令。

但一次次的,他拒絕了。

可四號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拒絕多久。

他已經漸漸失去了“人”的身份,變成了一個舊曆怪物,一個機械生命。

而今日沉溺於冥河之中,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在竭力保留人的特性。

靈魂還是人類的靈魂。

作為機械生命他厭惡自己人類的靈魂,於是他陷入了自我崩潰中。

但不久前,被某個人牽引而來的亡靈“姐姐”,讓四號回憶起來了自己的初衷。

“隻有身為人類,我才能永遠記住她!”

當完成這樣的和解後,四號仿佛重新錨定了自己身為人的元素。

他猛然睜開雙眼,不再有任何的迷茫!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銳利,以至於冥河中部,如同漂浮在高空上的百足,忽然間有一種危機感。

下一秒,無數亡靈的手臂斷裂,四號的身體驟然間變得輕盈,用極快的速度上遊!

這一刻,百足如同看到了怪物一樣!

“不可能的!你怎麼會掌握呼吸的?”

百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四號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一切,似乎都和那個“牽引”姐姐出現的神秘人有關。

而現在,他不想去思考原因,他要做的,便是戰勝眼前這個敵人!

當與自己達成和解後,四號的靈體似乎在不斷成長。

百足揮動長長的,如同蜈蚣一樣的軀體,試圖阻攔四號。

但四號根本不閃不避,如同箭矢一般,徑直撞向百足。

水中的衝撞,引發了巨大的波折。

百足的身體,瞬間破碎開來。

無數靈體其實都是“零件”,是百足用來遮擋自己本體的外殼。

如今這層外殼褪去,四號看到了殘缺的百足。

百手百足的軀體蕩然無存,呈現在四號眼裡的,不過是一具缺胳膊少腿的畸形身體。

因為畸形,肢體殘缺,飽受他人冷眼,所以在擁有舊曆以後,第一件事,便是報複社會。

在墮落為舊曆形態後,執念也讓他擁有了足夠多的“肢體”。

隻不過身為靈體的部分,卻還是殘缺的肢體。

這一點上,四號和百足有些相似。

但性質截然不同,四號是為了記住一個人,強行扼殺了自己的成長,靈魂永久停留在少年參加葬禮時的樣子。

而百足,是因為內心在嫉妒他人,厭惡世界,而停止了成長。

所以百足第一眼在球場裡看到肢體殘缺的四號時,就盯著四號,以為找到了可以戲耍的玩具。

或者說,以為找到了可以炫耀的目標。

但二人其實有著天差地彆。

一個雖然沒有成長,停在原地,卻始終有著完整的靈魂。

一個雖然一直被怪物腐蝕,靈魂裡怪物的部分越來越多,但身為人類的部分,卻始終殘缺。

勝負的天平還是逆向傾斜,百足這才想起來,四號似乎至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自己。

它惱羞成怒,試圖操控破碎的靈體,對四號發起圍剿。

但掌握了“呼吸”的四號,此刻明顯是更為強大的一方。

四號提著百足人類靈體部分的脖子,用極快的速度,朝著冥河頂端遊去。

他要贏下比賽,即便達成了和解,即便不再厭惡自己人類的部分,他也要贏下比賽,找到那個歡迎自己,需要自己的地方。

“即便你僥幸掌握了呼吸!你的隊友們也都已經死了!等到冥河召喚結束……你們就會因為人數不足而落敗!”

畸形巨嬰般的百足嘶吼著,四號完全不在乎。

想到那個將姐姐靈魂帶來的神秘之人,四號輕聲說道:

“他們不會輸的。”

……

……

阿卡司的身體在無儘的墜落。

當那些淤泥,河水,灌注進他身體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重到無法靠遊曳來止住下墜。

但不知何時起……

那些拉拽著阿卡司的亡靈手臂們,不再拉拽著阿卡司。

周邊隻有無儘的黑暗。

這裡是冥河淤泥地帶,在這裡藏著很多心懷不甘的怨靈。

這裡是地獄的入口,無數惡靈如同黑暗裡的猛獸。

阿卡司不再掙紮,也無法掙紮。

他隻能任由黑暗徹底吞噬自己。

可就在他徹底放棄抵抗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句話。

“阿卡司,我的遺書,帶到了嗎?”

“還有我的,我是霧行小隊的,阿卡司,你還記得我嗎?”

“你們乾嘛要問這麼無聊的問題,阿卡司現在才來到這裡,你們該問的,難道不是亂維之地怎麼樣了嗎?”

“對啊,亂維之地怎麼樣了?”

“我們期望的國度,出現了嗎?我們的死亡是值得的嗎?”

“我們這群地獄裡不甘沉寂的家夥,是英雄嗎?”

一句句發問,從地獄邊界傳來,就像是深淵的入口裡,聽到了人聲。

阿卡司整個人一震,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徹底消失了。

霧行,多麼熟悉的名字。

他當然記得霧行。

他當然記得,在天空中的啟示為二的時候,隊伍分成了霧行小隊和雷行小隊。

大家隻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活下來,於是大祭司,讓一隊人前往雷雨之中,一對人前往迷霧之中。

將兩種預言和啟示,都去實踐。

在命運的路口上,阿卡司選擇了雷行小隊。

而當他們成功活下來,等待著下一個啟示時,阿卡司也明白……

霧行小隊,全軍覆沒。

他猜測,自己真的到了地獄了吧。

不然怎麼會聽到那些已故之人的聲音呢?

“遺書帶到了,每個人的遺書,我都帶到了!你們隻要告訴我你們的名字,我都能背誦裡麵的內容。”

阿卡司回應著周遭的黑暗。

這句話引來了一陣沉默,沉默之後,卻是釋懷的笑聲。

“謝謝你,阿卡司。我們的國家怎麼樣了?”

阿卡司說道:

“我們的國家擺脫了詛咒,我們的妻兒,不再束縛在維穩之地那方寸之間。”

“我們的子民,也不再會有朝生暮死的恐懼,我們再也不必戰戰兢兢的活著。再也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不知何時,周圍有了哽咽之聲。

“真好……真好啊,那這樣,我們的死便是值得的。”

“是啊是啊……我雖然死了,但我的孩子,我的老婆,再也不會擔心死在時間亂流裡了。”

“我沒有孩子老婆,可我真為你們高興啊。”

諸多熟悉的聲音在黑暗的地底裡響起。

阿卡司的眼裡,也湧現出如冥河般渾濁的淚水。

如果生命的最後,是和這些曾經一起經曆生死抉擇的戰友們一起歸於地獄,那這趟旅途,起碼不寂寞。

他似乎來了些精神,聲音越來越嘹亮:

“你們每個人的名字,都在亂維之國的巨大豐碑裡,無論將來亂維之國會遷移到哪裡,無論世界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你們都不會被遺忘!”

“亂維之國將會迎來盛世,而為這個盛世犧牲的你們,都是英雄!”

“你們做出抉擇時的每一分勇氣,都沒有被遺棄,它們會傳遞給活著的每一個亂維之國的人……”

“亂維之國的未來,亂維之國的盛世,必將如你們所期待的那般!”

地獄裡的哭聲,終於不再隻是哀嚎與悲慟,苦痛與怨恨。

在地獄的入口處,那些曾經在抉擇裡死去的霧行小隊成員,哭聲中滿是欣慰。

哪怕淪為了幽冥地帶的魂魄,他們也一直在等待一個結果。

等待著亂維之地打破詛咒的消息。

如今,在一個人的牽引下,他們等到了那個結果。他們彙聚在地獄的入口處,真的看到了阿卡司的到來。

但他們並不歡迎阿卡司。

或者說,現在還不到時機。

“謝謝你,阿卡司,我們收到消息了,但你不屬於我們。”

“是啊,歡迎儀式,還是等以後再說吧。”

“雷行小隊的阿卡司,請等亂維之國盛世,真正到來之後再死吧,我們會在地獄裡,繼續等你的消息。”

無數隻本該是將阿卡司拖入地底的手,卻選擇了將渾濁而沉重的靈魂托住。

無數隻地獄之手,將阿卡司撐起。

就像是從地獄深處噴發出的一股逆流!

阿卡司的身體,在逆行而上。

“霧行小隊聽令!”

一道渾厚的嗓音響起,那是霧行小隊的指揮官。

“到!”無數聲霧行小隊的成員整齊劃一的回複。

地獄深處,這些靈體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赴死的前夕。

“將阿卡司送入冥河之上!哪怕我等將魂飛魄散!”

“遵命!”鏗鏘的回答裡,飽含赴死的覺悟。

地獄的惡鬼們,在這一刻重新穿上了戰袍。

這一聲令下,阿卡司便感覺到,黑暗之中,仿佛有千軍萬馬在奔行!

阿卡司的本質,還是生靈,生靈隻要回到冥河之上,待到擺渡結束,便會回到人間。

但亡靈不同,亡靈如果上遊到離地獄太遠的位置……便會堙滅。

隻不過對於霧行小隊而言,無非不過是——再死一次罷了。

阿卡司熱淚盈眶,俊秀的臉上浮現出難看的表情。

他以為自己早就看淡了生死,可這一刻,被那些已經死去之人救贖的時候……他卻無法忍住內心洶湧的悲傷。

河床開始震動,象征著地獄入口的淤泥地帶,忽然間泥沙將渾黃的冥河變得更加渾濁。

如同遠方升起的,濃鬱的灰色霧氣。

而於灰霧之中,一大群亡靈,正以金戈鐵馬的勢態奔襲而來。

已然認定阿卡司死去的蛇女,忽然間回頭,它的瞳孔驟縮,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這是何等詭異的場景。

那個本該亡靈吞噬的家夥,卻如同地獄的惡鬼一樣,帶著身後的千軍萬馬,發起了奔向人間的衝刺!

蛇女的身影何其巨大,但在亡靈的洪流之下,又何其渺小!

諸多對決裡,蛇女與阿卡司的對決,在蛇女看來,是最沒有懸念的。

阿卡司甚至來不及做出防禦,就被亡靈的亂流吞噬。

可如今,一切都反過來了。

蛇女甚至來不及做出抵抗,便被亡靈的亂流所吞噬。

……

……

秦澤與淩傲哲還在沉落。

一個靈體被鎖鏈刺穿,破碎不堪。

一個則在巨大的哀嚎裡,用生命最後的餘熱,去照亮隻存在於記憶裡的女兒。

“我怎麼能死在這裡呢?”

淩傲哲是如此的不甘心。

他多想解開那個關於淩寒酥的謎題啊。

他很想知道,淩寒酥到底留給了自己什麼呢?

那麼一個強大的存在,一個足以被全世界畏懼的存在,一個僅僅是活著的痕跡,都被舊曆所忌憚的人……

為什麼要在自己的腦海裡,留下一段父女間的記憶?

他想不明白,困惑如同身上的負麵情緒一樣,越來越重。

身體距離地獄,也越來越近。

可就在這樣的時候,淩傲哲忽然反問了自己一句:

“為什麼要有意義呢?”

他記得寒酥小時候,尿褲子了,會哇哇大哭。

記得寒酥小時候,被人欺負了,也會哇哇大哭。

媽媽怎麼哄都沒有用,得作為父親的自己來哄才行。

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在父親為女兒勞神的時候,女兒也會給予父親溫暖。

他還記得有一次,女兒打電話對他哭泣,就在臨襄市變維大廈的頂端,她一邊哭一邊感謝著人生,她似乎被生活壓垮了,當時想要跳樓。

但在死亡將至之時,她還是撥通了自殺求助熱線。

被那個善良的接線員給救下來了。

淩傲哲在想,閨女那個時候,一定很難過吧?

她到底了經曆了什麼呢?她為什麼會想不開呢?

這些記憶不斷湧向淩傲哲的腦海,到最後……

他忽然明白了,原來不需要有意義的。

一個父親記住女兒,不需要有意義。

一個女兒渴望被父親記住,也不需要有意義。

“秦澤,我想不起來了……”

淩傲哲在墮入地獄的過程裡,發出呐喊。

“可是我不後悔啊,這個詭異的世界,表明了我的女兒是需要我的!”

“為什麼要有意義呢?”

“在你們眼裡,她是舊曆主宰,是大人物。可是在我眼裡,她隻是我女兒啊!”

“女兒生來就是要會向父親訴苦的,女兒生來就是會跟父親撒嬌的啊!”

“也許在她生命的最後,她隻是希望我能記住她呢?”

“我們每個人,都有絕對不想忘記的人吧?”

這番話,黑鹿聽見了,彼端的秦澤,也聽見了。

或許是體內的氣運,讓這對忘年交,還有了某種感應和聯係。

秦澤聽到了這些話。

是啊,為什麼要有意義呢?

為什麼身為舊曆主宰的淩寒酥,留下一段記憶,一定要有某種秘密呢?

如果自己陷入了絕望,也會想到父親吧?

彼端的淩傲哲,儼然是意識到,這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了。

他用莫大的毅力,將那些沉重負麵情緒排開,竭力呐喊著:

“秦澤!我不知道那段記憶是什麼,她留給我的記憶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哪一段才是至關重要的。但我來說,每一段記憶都是重要的!”

“世界要殺我!那麼多人要殺我。但是我已經不會懷疑自己了!”

“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吧!就算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給我這段記憶也沒有關係的!”

“我怎麼能是個錯誤呢!我是她的爸爸啊!我要活下去!我是她存在過的證據!我要活下去啊!她不能是錯的!”

“哪有父親,會讓自己孩子努力證明的東西,淪為錯誤呢!”

淩傲哲真的沒有辦法了。

他想要活下去,但他是真正意義是的普通人。

他無法打敗黑鹿,也無法阻止自己沉入地獄。

他能做的,隻有相信奇跡。

一個將要溺死的時候,是絕對會抓住一切能抓的東西,用儘手段活下來的。

而淩傲哲最後能夠抓住的……便隻有秦澤了。

隻有這個將其從天誅的暴雨夜裡,背到異界國度的年輕人。

不甘的呐喊,每一個字都傳入了秦澤破碎的靈體裡。

是啊,哪有父親會讓孩子努力證明的東西,淪為錯誤的呢?

秦澤想起了秦瀚。

那個對著自己不斷稱讚,卻又對著他人卑躬屈膝的男人。

他明明在學校裡,不斷道歉彎腰,受儘嘲弄,卻在回到家裡時,對自己誇讚道:

“兒子,你是對的!他們真的怕了!你以後長大了,也要學會用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秦澤至今還記得秦瀚那時的笑容。

這個拙劣的謊言,到死秦瀚都在瞞。

因為父親,是不可能讓兒子淪為錯誤的。

秦瀚已經死了,秦澤沒有辦法做到死而複生。

生死的間隔太厚了,哪怕在最詭異的舊曆世界裡,也隔著一道寬厚的冥河。

但至少……至少要讓淩傲哲活下來。

淩寒酥留下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那或許不是現在能解開的謎題。

那或許根本也不重要,或許一切真就隻是一個偉大的存在,在即將隕落的時候,選擇向父親傾訴,渴望這個世界,有一個人能記住她?

或者,能被記住本身,就是這個謎題的謎麵。

但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要讓淩傲哲活下來!

也是在這一刻,秦澤內心的悲傷與憤怒,突破了極值。

靜謐的三號球場之上,十二個個人依舊是一動不動。

承載著它們能力的身體,以及身體上的道具,都無法使用。

但有一件是例外的。

那便是與靈魂建立著聯係的腕表。

那塊表的指針飛速轉動著。

表盤開始碎裂,指針開始扭曲,似乎是某種巨大的力量在摧毀這件道具。

但道具本身仍在不斷堅持運作著。

指針轉動的速度,是如此迅猛。

……

……

三號觀眾席上,有些孤獨的喬薇,抬起了頭,像是感應到了什麼。

她藏匿在袍子裡的那本日曆,隱隱發出光芒。

“大圓滿的力量……”

當某種大圓滿的力量得到釋放時,周圍的舊曆也會有所感應。

喬薇沒有想到,秦澤才得到日曆三周,滿打滿算,趨宜也才十多次。

但卻已經有了一次大圓滿級彆的趨宜。

她露出笑容,笑容裡卻又有點落寞。

……

……

大圓滿。

在秦澤的趨宜生涯裡,隻有一次大圓滿。

那便是掃墓之時。也是在那一天,秦澤遇到了淩傲哲。

一個祭拜自己的父親,一個則是以父親身份,來祭拜不曾存在的女兒。

那是二人第一次相遇,在這之前,淩傲哲也隻是以董事長身份,見過秦澤的資料對小夥子表示很喜歡。

但二人並沒有麵對麵的碰過。

那一次的大圓滿,是因為秦澤在見到父親時,情緒突破了極值。

而這一次,他的情緒突破極值,則是因為想要保護一個父親。

隻不過這一次……秦澤的力量來源,卻還是那個男人——秦瀚。

當靈體破碎,當身體歸於冥河底部,當自己跌入地獄之時……

這便意味著,死亡降臨。

而那次大圓滿,讓秦澤擁有一次死亡豁免權。

【大圓滿祝福·亡者守護。】

【亡者守護:無持續時間限製,即便今日結束,依舊生效,直至你遭遇死亡時,會被消耗掉。且幫助你擺脫困境。

死亡包括疾病死亡,衰老死亡,意外死亡,戰鬥死亡,規則係死亡。】

在秦澤經曆死亡的一刻,亡者祝福也生效了。

而在腕表的作用下,那股龐大的氣運之力,也開始發揮它的效果,以秦澤的情緒為推動力……讓亡者守護,擁有了更為浩瀚的效果。

秦澤破碎的靈體,被一個與他眉眼頗為相似的男人,在地獄裡拚湊好。

而下一秒,男人擁抱了自己的孩子。

“你長大了呀,也認識了很多厲害的夥伴。”

“我真的為你高興。”

男人並沒有做太多的停留,日曆賦予了他拯救自己孩子的能力。

而腕表將這種能力放大……

這一刻,這個名為秦瀚的男人,在大圓滿的舊曆力量與腕表力量雙重加持下,如同一個神。

他在修補秦澤靈體的過程裡,也接觸到了秦澤的記憶。

他感歎著兒子真是一個天才,就連經曆都比自己要神奇那麼多。

而下一秒,他消失了。

他出現在了一個女人的靈魂旁:

“你的弟弟,被困在了你葬禮的那天,你想見他嗎?我可以帶你去見他。”

女人不可思議,在無儘的死亡幽暗裡,她沒想過,還會再見到活著的弟弟。

做完這一切後秦瀚又一次消失。

於地獄的邊界裡,他集結了無數為國捐軀的好兒郎。

“不要讓他的旅途,這麼早結束啊,地獄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所以,懇請你們,去攔住他吧。”

於是才有了亂維之國的千軍萬馬,於冥河之中發起衝鋒。

就如同大圓滿裡介紹的那樣,除了免於死亡,還會幫助日曆擁有者,擺脫死亡的困境……

毫無疑問,秦瀚做到了。

隻是很可惜,他沒有找到那位舊曆主宰的靈魂。

因為他沒有在兒子的記憶裡,看到淩寒酥的樣子。

但已經夠了,即便是日曆的大圓滿,配合能夠將氣運化為某種特殊能量的腕表,秦瀚的時間也不會太多。

在秦澤的意識拚接的過程裡……

秦瀚對著秦澤說道:

“雖然你一定很想一次不死,讓我永遠陪著你,看著你……但是孩子,父親,不就是用來幫助孩子克服困難的嘛?”

“況且,你們都是好孩子,背負著這麼沉重的願望,打敗了那麼多強敵,很帥啦!”

“我相信,你會成長為我都需要仰望的參天大樹的。”

“現在,去打敗那個小小的船夫吧,不過是一個引渡冥河的船夫,卻自以為是地獄之主。我可真是不喜歡他啊。”

“地獄藏著諸神也不敢涉及的恐怖,但他卻自以為能夠駕馭麼?”

“隻是以後,這些不喜歡的家夥,隻能你自己去對付了。”

“小澤,爸爸愛你,但我該走了。”

這是秦瀚的最後一句話。

在這一句話之後,這位守護了所有人的亡者,也用儘了亡者守護的力量,歸於淤泥地帶的黑暗裡。

當秦澤睜開雙眼的一刻……

奇跡真的降臨了。

他原以為是“臨危受命”,可他看到被黑暗淹沒的,那個熟悉的笑臉時,秦澤明白了一切。

這不是臨危受命,這是比臨時工的技能還要強大的能力。

被修複的靈體,似乎擁有比過往強大的力量。

秦澤沒有多言,他心裡隻是有些感激,以及遺憾。

原本以為,可以靠著不死去,一直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

但現在,這一切隻能成為遺憾了。

秦澤開始奮力的遊向某個地方。

冥河之上,羅閻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惶恐的不斷拍打著冥河水麵,怎麼也想不明白,一個必死的人是如何翻盤的!

這惶惶幽冥之下,為何忽然間湧現出如此磅礴的生機?

他不斷拍打水麵,擊起無數漣漪。

無數道鐵鏈又一次如同蛟龍入海一般,不斷撞向秦澤。

但秦澤卻仿佛地獄裡遊行了許久的遊俠,竟然完全無視了水裡阻礙,比那些最凶猛的怨靈還要快速。

他很快就找到了淩傲哲,將其從地獄入口,那些淤泥裡拖拽出來。

而那隻黑鹿,仿佛看到了獵物一般興奮。

淩傲哲對於黑鹿而言,實在是不夠有挑戰。

黑鹿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可以有這麼快的速度。

“不愧是這支隊伍的隊長!”

它這麼想著,如果打敗伏羲,也是一份莫大的榮耀。

但很快,黑鹿就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

它的敵人,根本不是伏羲。

冥河之上的那一葉輕舟,迅疾無比。

羅閻感覺到了某種恐懼。

常在冥河行走,失去了對生死的敬畏,有了一種能夠主宰地獄的感覺。

他甚至讓兩個護衛,惡趣味的伴做了黑白無常。

但他不曾感受過地獄。

如今,羅閻內心的恐懼,驅使他不斷使用能力。

那張比死人還白的臉,更加慘白,呈現出一種病態。

無數鐵鏈不斷從冥河的波紋裡誕生,想要將秦澤的靈體擊碎。

卻不曾想,這些無差彆的攻擊,竟然將黑鹿給貫穿了。

屬於思鄉者小隊的反攻,在這一刻開啟!

這場窒息的對決,即將迎來人們意想不到的變化。

無數亡魂托起,第一個衝出水麵,是阿卡司。

在阿卡司的周圍,無數人類輪廓的亡魂,瞬化為飛灰。

於無儘的憤怒與悲傷裡,阿卡司借著踏浪而去的勢頭,奔向了那一葉孤舟!

另一方戰場裡,李小花擰斷了偷窺者靈體上,那滿是眼睛的頭顱。

這個代號李元霸的男人,是整場對決裡,唯一一個沒有落入過下風的人。

當感覺到冥河水流的湧動後,李元霸氣勢雄渾,嚇得攝影師動彈不得。

下一個是四號。

相比起千軍萬馬的阿卡司,氣勢無雙的李元霸,四號顯得頗為平穩。

他再也沒有最開始的情緒崩潰。

不管是擊敗百足,還是浮出冥河水麵,都顯得遊刃有餘。

輕舟的左右兩側,阿卡司與李元霸,一個控製住了黑無常,一個控製住了白無常。

而當四號出現後,急速行馳的輕舟,速度開始放緩。

羅閻不敢相信這群人怎麼可能每個人都得到了亡靈的祝福?

每個人都恰好掌握了冥河裡呼吸術?

他們之中甚至有人身上還有淤泥,進度了地獄地帶的人……居然能活下來?

他惶恐不已,卻偏偏,不敢跳入水中。

他害怕幽冥。

作為擺渡人,作為船夫,他讓無數人溺死在地獄裡,自己卻害怕地獄本身。

但顯然,他的害怕並不能改變他的結局。

無數道鐵鏈突襲也無法攔截的那個家夥,仿佛從地獄深處,伸出了他的手!

黑白無常被製住。

急馳的輕舟被阻礙。

終於讓秦澤有了發起最後一擊的機會。

看到那隻手的時候,羅閻嚇得驚呼出聲:

“滾開!滾開!”

他伸出腿想要踢開秦澤的手,但卻反被秦澤給抓住了腿。

隨後秦澤用力的一拖拉。

這位在輕舟之上,悠然俯瞰地獄的船夫,終於落入冥河之中!

“去見地獄吧!”

幽冥河水,灌入秦澤體內,但他的靈體卻不見任何渾濁。

秦瀚到底在最後離開時,對他做了什麼,他不曾知曉。

但他知道,愚弄他人推入地獄者,必將被地獄吞噬!

幽冥之河的河水是如此的寒冷。

羅閻自然是掌握了呼吸術的,他還是感覺到了窒息。

秦澤一隻手將淩傲哲推了上去,另一隻手按著羅閻的脖子。

隨後他猛然一個下墜,將羅閻按入幽冥深處。

巨大的撞擊,讓淤泥如同泥霧一樣爆開。

隻不過這一次,沒有千軍萬馬。

等待著羅閻的,隻有無儘的黑暗。

當羅閻的身體觸碰到了淤泥地帶,也就是地獄邊界的時候……

無數隻漆黑的手臂從淤泥伸出,隻一瞬間,羅閻的身體四分五裂。

靈體徹底破碎。

而秦澤,看著冥河頂端的天光,又看了看腳下的淤泥,他揮了揮手,與某個男人,做了最後的道彆。

思鄉者與第一傳奇之戰,獲勝者,思鄉者小隊。

後麵處理糙了點,主要是實在寫不動了,以後再細修吧。

(本章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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