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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73做神婆 歸園田居 12929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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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瑜在四嬸兒家附近搜尋了一遍,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鬼影子。她仔細找了一遍,隻感覺到一股淡淡的陰氣向北方飄去。

她想起四嬸兒說那鬼渾身濕淋淋的,頭發都滴著水,恐怕是北邊那條河溝裡來的水鬼。

南陳莊後麵的這條河溝並沒有什麼固定的名字,反正就這麼一條河,叫小河也好,水溝也好,反正都是它。

據說這條河有點邪門,每隔兩三年在同一個地方都會死一個人。家裡大人都多次告誡孩子,不能往那邊去。但是總有小孩子不信這些,夏天貪涼,跑到裡麵遊水。

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這條河就沒再死過人了,不過這也不妨礙陳瑜對它的恐懼,畢竟從小沒少聽那條河的傳說,而且死的都是有據可查的人,太真實所以更可怕。

為了壯膽,陳瑜把沒成型的桃木劍——那塊雷擊木帶上了,讓原本想給她助威的素雲都躲得遠遠的。陳瑜這才覺得那麼多糧票沒有白花,這雷擊木果然威力不一般,連素雲這樣強大的厲鬼都害怕。

走到二妞家門口,陳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記得剛開始二妞似乎跟她說過,“河溝裡有個長喜哥哥”,難道就是四嬸兒家的那個長喜?

“素雲姐姐,你幫我叫下二妞吧。”陳瑜跟素雲求助,她要是過去找二妞,春蘭又該被嚇著了。福妞還在吃奶,陳瑜可不想把她嚇病了,給大妞增加負擔。

陳瑜話音剛落,素雲就抱著二妞出現了。二妞看到陳瑜很高興,掙脫素雲想要撲到陳瑜懷裡,卻被雷擊木嚇退了。

她站得遠遠的,可憐巴巴的問:“姑姑,你拿這個東西做什麼?要去抓壞鬼嗎?”

“二妞,你以前說的那個長喜哥哥,是四奶奶家的嗎?”陳瑜把雷擊木放到一邊,過去抱著二妞,跟她求證。

二妞想了一會兒,指著一個方向說:“是那個胡同最後一家的嬸嬸嗎?長喜哥哥以前經常去那個院裡待著……”看著嬸嬸的目光特彆悲傷,那時候她都不敢跟哥哥說話。

那個方向,就是四嬸兒家的方向。陳瑜摸了摸二妞的頭,糾正她:“你應該叫四奶奶,長喜是你叔叔。二妞,你四奶奶不知道被哪裡的水鬼嚇著了,你帶我去找長喜哥,咱們問問他附近還有沒有彆的水鬼。”

陳瑜覺得二十多年來,河溝裡也死了七八個人了,這水鬼估計也不隻一個,怕不是有那跟長喜哥不對付的,故意去捉弄他娘的吧?

而且卻有些不明白,她記得,河溝裡隻有長喜哥哥,不是,長喜叔叔一個啊。也許還有藏得比較深的?

雖然二妞和素雲都害怕,陳瑜還是抱上了雷擊木,安全要緊。之後一行“人”就往北邊的河溝走去,一路上各路孤魂野鬼紛紛躲避。

癩頭鬼這回都哭了,這個小煞星對他們來說,就是個人形兵器,沒想到這回又多了個這麼厲害的玩意。看來他要投奔親友去了,這裡待不下去了。

陳瑜看到自己身邊這麼清淨,膽子頓時也大了許多。難怪小和尚天天監督自己練法術,藝高人膽大,說得是大實話。

終於來到河溝邊,陳瑜一眼就看到了河邊的大石頭上,有一個瘦削單薄的身影,安靜的坐在那裡,隻看背影就知道是個少年。這應該就是記憶裡那個有點模糊的長喜哥了。

果然,二妞直接飛了過去,叫著笑著喊道:“長喜哥、長喜叔叔,我好想你啊!”

“想我也不來看我?你也就嘴上說說,一會兒回去眼裡就隻有你的小妹妹了。”少年的眼裡有著化不開的憂桑,但是看到二妞還是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幫二妞理了理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發,長喜回頭看著陳瑜說:“小瑜怎麼過來了?雖然你有點本事,晚上沒事還是彆往這邊來的好。陰氣太盛,對正常人總歸不太好。”

陳瑜看著比自己還小的少年,有些艱難的叫了一聲:“長喜哥……”

“叫一聲哥哥就這麼難為?也是,你已經這麼大了,我還是這個鬼樣子。”少年模樣的長喜,說話間卻帶著成年人的滄桑。

長喜哥的時間已經定格了,以後她會長大、變老,發白齒搖,而長喜哥恐怕直到轉世前都是少年的模樣。陳瑜有些心酸,她提起了四嬸兒的事:“長喜哥,四嬸兒剛才被嚇著了,你知道是誰做的嗎?河溝是還不是還有彆的……”水鬼。

“是我。”少年平靜的說,“嚇到娘的是我。”

長喜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原本隻到耳根的頭發卻一點點變長,很快就從肩膀到了腰後,發梢和衣服都在一滴滴往下滴水。陳瑜覺得,那是他哭不出來的淚水。

陳瑜絲毫不懷疑長喜哥對四嬸兒的感情,隻是不明白他這個做法。難道他不知道四嬸兒年紀到了,被這麼一嚇,很容易嚇病嗎?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問道:“真的是你嗎,長喜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人,還是什麼東西逼你嗎?”

陳瑜有些陰謀論的想,不會是長喜哥被彆的水鬼控製了,他迫不得已才做壞事的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素雲輕笑了一聲,捏了一把少年的臉說:“你是心疼你娘天天抱著你的衣服哭你,怕她傷了身子,壞了眼睛,就故意去嚇她的吧?”

陳瑜不敢置信:“你會真這麼想的吧,長喜哥?你就不怕把四嬸兒嚇出個好歹?”這心意是好的,但是這行為卻有些難以理解。所以,長喜哥的思維方式也穩定在了十四歲?

“我娘這一輩子,沒了那麼多孩子,甚至連男人都沒了,她都撐過去了,這回也會沒事的。等她緩過來,就不會再想我了。”長喜躲開素雲的手,有些傷感的說。娘越害怕,以後就越不敢想起他。

不過他也擔心娘對他的思念戰勝了恐懼,以後還是為他哭泣,就跟陳瑜說:“以後娘要是再想起我,你就跟她說,陽世的親人如果太牽掛陰世的人,會讓對方日日受苦,無回。”

“好吧,明天我去看看四嬸兒的情況。”陳瑜咂舌,長喜哥真狠,一下就抓住了四嬸兒的軟肋。四嬸兒就是為了讓兒子早點脫離苦海,輪回轉世,也不敢再念叨他了。

隻是,長喜哥為什麼不能轉世呢?陳瑜忍不住問他。

長喜看著陳瑜說:“你知道這條河溝以前為什麼三年就要死一個人嗎?”

陳瑜想起老人講的那些閒話,猜測道:“是因為淹死的人要找替身嗎?不過這不靠譜吧?這裡可好些年都沒再死人了。”

“是有好些年了,五六年了吧?從我死之後。那一年……”

那一年夏天,剛下了一場大雨,村裡的小夥伴跟他說,河溝裡突然有了好多魚,招呼他一塊兒去摸魚。

出了正月就沒有沾過葷腥的他,不顧四嬸兒以前的叮嚀,光著腳丫子就跟小夥伴跑過去了。看到河溝裡不少手掌長的小魚,他盤算著捉一桶,一半曬了魚乾慢慢吃,一半燉了湯個娘補身子。

他在河裡像一條靈活的魚兒穿梭著,不一會兒就捉了好幾條。順手拋到岸邊的桶裡,他回頭想再捉點,就看到前麵有一條足有兩尺多的大魚。

顧不上想彆的,此時他眼裡隻有一大塊移動的肉,追著就越遊越遠。等到他終於抱住這條大魚,揮著手跟遠處的小夥伴炫耀時,就看到了他們驚恐的目光。

他低頭一看,懷裡的大魚正朝他露出詭異的笑容,下一秒就把他拖入水裡。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水,無法呼吸,胸腔都要爆開……

等他再次醒來,就看到一個長發及地的男人狂笑著揚長離去,消失前還扔下一句話:“彆怪我沒提醒你。想要解脫,三年後的今天,就想辦法拖一個人下水吧!”

長喜看著河裡自己的身體,終於明白,那條大魚原來就是這個水鬼,他被當做替死鬼了,以後就要代替他困在這裡。

從此,他看著娘日日夜夜悲痛的哭泣,就連在河裡躺著,用水草塞住耳朵,都能時不時聽見娘痛徹心扉的哭聲。

後來他能走得遠了一點,就偷偷回到家裡,躲在門外,一夜夜的守著娘。卻沒想到娘的身體因為陰氣越來越差,那時他才明白陰陽兩隔的殘酷。

娘啊,兒子不孝,求求您不要哭了。長喜多想出現在娘麵前,勸她不要為了自己這個討債的兒子傷心了,卻又怕她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更加不能釋懷。

“所以你就想了這個法子?想要四嬸兒把你和恐懼聯想在一起,然後再也不敢念叨你?”陳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長喜哥心地善良,就算被水鬼找了替身,也能忍住輪回轉世的誘惑,不去拖彆人下水。但是在四嬸兒的事情上就有些莽撞了。

“四嬸兒那麼想你,怎麼可能被嚇一次就不敢想了?倒是你後麵那個說法還靠譜,為了你好,四嬸兒寧願不想你。”陳瑜是很明白做母親的心理的,隻要能讓孩子不受苦,就算割自己肉都願意。

長喜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今天也是一時衝動。考慮得不太周全,他想抬手摸摸陳瑜的頭,看到她懷裡的雷擊木,還是放棄了:“小瑜,麻煩你明天再去看看我娘,好好勸勸她。天色不早了,趕緊去回去吧,還有人等著你呢。”

陳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了遠處的一個身影,是小和尚。看到她往回走,小和尚也離開了,跟她隔得遠遠的。

“我不是說了,不用他過來,怎麼又來了?”陳瑜怕兩個人大晚上出去被人看見,就讓小和尚待著,自己去了。沒想到他還是跟來了,默默守著自己。

素雲掩嘴笑道:“大師對你還真是上心,我看他這輩子是再也出不了家啦。”

“出家有什麼好的,又不能吃肉。”二妞隻知道和尚不能吃肉,而她最喜歡吃肉了,所以就覺得和尚太可憐了。

是啊,出家有什麼好的,紅塵滾滾多精彩。陳瑜抱著雷擊木往村裡走去,心裡開了一朵花。

第二天陳瑜起來先去看了四嬸兒,她剛一進屋,就看到紅兵娘坐在床邊,四嬸兒靠著床頭喝粥。

四嬸兒看到陳瑜還說了句話:“小瑜來啦?不用來看我了,昨個兒睡了一覺,今天早起太陽一出來,我就不怕了。我琢磨著,昨個兒那個肯定不是我家長喜,長喜最懂事了,怎麼可能來嚇我……”

眼看四嬸兒說著又要落淚,陳瑜趕緊說:“四嬸兒,說不定還真是我長喜哥呢。我聽說,這人死了,活著的人不能多惦記。弄不好是你天天哭,長喜哥投不了胎,一生氣就來嚇你了。”

然後她又誇大的說了不能及時投胎的壞處,日日受折磨,有好人家也被搶走了,到最後說不定連做人的機會都沒了。

聽陳瑜這麼說,四嬸兒趕緊放下碗,用袖子壓壓眼角:“我不哭,我不能哭。我就說,以前我隔三差五夢見你長喜哥生氣的看著我,臉色也不好的樣子。原來因為我,他受了這麼多罪……”

似乎認定了嚇自己的是長喜,四嬸兒的精神好了一點,也不敢再念叨兒子,躺著又沒意思,就起來開始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