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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73做神婆 歸園田居 15671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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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生下來前幾個月,寶根並沒有這麼倒黴,相反,隨著月份越來越大,越長越開,他這小模樣就越招人疼。平常的小孩子吐個奶拉個稀,夜裡哭鬨什麼的都是常事,他統統都沒有,乖得讓人愛得不行。

秀荷可沒少抱著孩子出來炫耀,還把隊裡的其他孩子說得一無是處,天底下就她家保根最好最懂事,知道心疼人。直到七月裡,這孩子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多災多難起來了。

秀荷娘前幾天差點把外孫子悶死,閨女和女婿都對她落了埋怨。不過秀荷娘怎麼尋思,都覺得自己平常沒有這麼迷糊,好端端的一個金疙瘩在床上躺著,她怎麼就鬼迷心竅忘了呢?

說不定,還真是鬼迷心竅了。秀荷娘算算時間,孩子第一次遭難的時候正是七月,她覺得是鬼月大人在外麵招了什麼,帶到孩子身上了,就跟閨女商量私下請馬大娘過來看。

楊振華對神婆道士這樣招搖撞騙的人很反感,他堅決反對給孩子喝符水香灰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在他看來,都是丈母娘照顧孩子不精心,才讓兒子受這麼多罪。什麼鬼怪,都是丈母娘變著法為自己開脫的。

秀荷娘再三保證請馬大娘過來就是看看,絕對不會給孩子亂喝什麼東西。楊振華這才勉強同意了,不過在馬大娘來的時候,他還是不放心的守在寶根身邊,寸步不離。

馬大娘一進知青大院,神情就緊張起來。這院裡怎麼有種龍潭虎穴的感覺?尤其經過閣樓的時候,好像被什麼危險的東西盯著一樣。

秀荷娘一看馬大娘這麼緊張,急切的問:“馬大娘,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真有什麼東西纏著我們家保根?”

馬大娘擺擺手,沒有說話,快步走到了楊振華屋裡,灌了一杯涼白開,這才開口:“是不是纏著你家保根的東西,我還不清楚。等我上個香請神問問。”

說起請神,並不是都能請來神靈。一般的神婆也就請個普通的亡魂,頂多是修行的仙家,再好一點就是跟陳瑜那樣,請來無常老爺這樣的地府官吏,更高層次的,就是天上真正的仙家了。

一想到剛才院子裡盯著自己的東西,馬大娘就想甩手走人。但是她收了秀荷娘送的一張縫紉機票,家裡大孫子娶媳婦正好用上。拿人手短,她也隻能硬著頭皮試試,把這院裡的東西請上身,問問是咋回事。

馬大娘擺上供品,點上香,念念叨叨做了一會兒法,突然就雙目圓睜,渾身抽搐。之後馬大娘突然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抬手撫了一下頭發,然後嫌棄的看著鬆樹皮一樣的手背,不耐煩的問:“費這麼大勁把我弄過來,你們想乾什麼?”

這聲音分明是個二八少女,清脆動聽,卻是從一個老婆子嘴裡吐出來的,讓人聽著十分詭異。楊振華的頭皮都炸起來了,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證這樣不科學的事情。

秀荷娘趕緊上前說:“大仙,不知道我家保根怎麼得罪您了,求您放過他吧!老婆子給您燒紙,燒元寶……”

“先彆急著求我,你家的那什麼根關我什麼事?這本來就是我家,我沒事回來看看,就被這老婆子請上來了。既然受了你們的香火,我就實話說吧,這孩子身上什麼都沒有,至於為什麼這麼倒黴,八成是上輩子你們欠了他。”說完馬大娘又是一哆嗦,緩了一會兒才問她剛才都說了什麼。

秀荷娘看馬大娘恢複了正常,這才把剛才聽到的話重複了一遍,不過她還是不太相信:“仙家說我家保根沒被什麼東西纏上,這怎麼可能?”

馬大娘卻說:“我看這孩子也沒事,說不定真跟仙家說的一樣,上輩子你們欠了他,他投生過來是討債的。你們平常也少疼他一點,以後有個萬一,也不用太傷心……”

“大娘您請回吧。”楊振華突然出聲,兒女都是父母的債,哪個孩子生下來不是討債的?他不可能因為這點猜測就冷落自己的親生兒子。

秀荷更是不相信,她抱著孩子就往外走:“她說不是她害的,就不是了?反正這院子不能住了,我要帶寶根回家住,振華你愛來就跟著,不想來就自個兒在這邊住吧!”

秀荷娘更不相信外孫是來討債的,閨女的話正好為她找到了合適的借口。她把閨女和外孫的東西一收拾,拎著就走了。一想到王家那閨女隔三差五的回來,她就不放心孩子留在這裡。

如果沒有兒子,跟秀荷一家分開楊振華求之不得。但是為了孩子,他還是跟著擠到秀荷娘家去了。一個大男人,寄人籬下,弄得跟上門女婿一樣,楊振華心裡更是憋屈。

素雲搓著手進了診所,往椅子上一靠,嫌棄的說:“我剛一抬手,看到那老婆子的手,差點以為自己瞬間老了幾十歲。”幸好她及時想起自己是個青春永駐的魂魄,不用擔心有老的那一天。

陳瑜問了之後,才知道楊振華家請神婆的事情,無奈的說:“素雲姐姐,他們家的事,你乾嘛摻和進去?”

寶根的事她最清楚,確實沒有被什麼附身,倒是他自己曾經是個嬰靈。她想起素雲姐姐無意中說的“討債”,就覺得很有可能這才是真相。

“哪是我想摻和,是那老婆子一念咒,我自己就被吸進去了。”素雲還不高興呢,附身一個老大娘,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體驗。等她發現自己能動的時候,就飛快的脫身了。

以至於素雲錯過了秀荷後來遷怒她的話,不過這家人走了也好,院裡也清淨了,她還不樂意這樣的人住在她家裡呢。

離開大院後,寶根的情況並沒有好轉。任憑一大家子人再小心看護,他還是能鬨出點事來,有一次吃奶都嗆了半死,嚇得秀荷心都要跳出來了。

就這兩個月,全家人都被一個孩子折騰得心力交瘁。還好到了九月裡,寶根“懂事”的消停了,讓成天擔驚受怕的一家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重陽節那天下午,秀荷看天氣挺好,就抱了孩子出去玩。前幾天都是連陰天,時不時還下一場小雨,寶根都好幾天沒出門了。秀荷怕她悶壞了,路上的泥剛結實一點,她就帶寶根出去了。

一直到好幾天沒放風的寶根高興壞了,一直到秀荷娘做好了飯喊了幾遍都不肯回去。還是秀荷怕天黑嚇著孩子,這才強製抱著兒子回去了。

秀荷抱著寶根走到她家前麵一處荒廢的院子外邊時,那堵黃泥拌麥秸的院牆可能是被雨水泡鬆根基,突然倒了下來,一下就把母子倆拍了進去。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秀荷的身子隻埋了一半,寶根卻整個人都不見了。秀荷不顧自己的的腿還被壓著,掙紮著就開始扒孩子,一邊扒一邊哭喊:“寶根!寶根!來人啊,救救我兒子啊……”

很快楊振華和秀荷娘家的人都出來了,周邊的鄰居也來了不少。大家七手八腳的去扒秀荷,她卻推開人讓人去救兒子:“我沒事,快救我兒子,寶根還在下麵!”

楊振華已經去了,他和幾個鄰居在一堆泥塊裡終於扒到了一隻小腳,然後很快就把孩子挖了出來。可是寶根的腦袋都已經變形了,口鼻流出的鮮血和黃土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秀荷當時就要瘋了,抱著孩子誰也不給,一遍一遍的叫著:“寶根,你醒醒,你醒醒啊,是娘的錯,不該帶你回來的……”

如果還住在大院,那邊的青磚石塊壘成的院牆,怎麼也不會這麼容易倒塌。都是她的錯,好端端的為什麼非要搬回來住?

沒成年的孩子,是不能正經辦喪事的,秀荷家很快就找了一塊荒地,把寶根葬了進去。秀荷好幾天都不吃不喝,直到秀荷娘勸她跟楊振華再生孩子,才恢複了一點生氣。

寶根啊,隻盼你再投胎到娘肚裡。

秀荷娘比秀荷的傷心也少不了多少,小兩口生孩子是第一遭,照顧孩子沒有經驗,平常她看孩子的時候居多。這回孫子沒了,她臉上的皺紋都多了幾道,也就是擔心秀荷,才勉強壓抑住內心的悲傷。

不過等秀荷恢複過來之後,秀荷娘突然想到了那天“大仙”和馬大娘的話。回頭想想寶根出生到死亡這期間的事情,她就肯定了這孩子是他們前世的仇人,回來討債來了。

聽說討債鬼要是不趕走的話,以後還會重新投胎到這家,一輪又一輪的折磨今生的父母。秀荷娘這回再想起寶根,就不是心疼,而是痛恨了。

她回到家裡,把寶根穿過的衣服、玩過的玩具,還有用過的東西都整理出來,在院子門口生了個火盆,開始一件一件燒東西,一邊燒一邊大罵:“快滾,跟我滾,你這害人精,給我滾得遠遠的……”

馬上就有跟秀荷家不對付的人舉報老太太搞封建迷信,被陳保國擋了回去。一個剛死了孫子,失心瘋的老婆子,你還能跟她計較不成?

秀荷聽說她娘在燒寶根的東西,趕緊跑回來搶,哭著攔著不讓燒。按說孩子沒了,這些東西家裡都不能留的,還是秀荷舍不得,想留個念想。

秀荷娘推開閨女,堅定的說:“不趕走他,你就是再懷一百個孩子,生下來還是他。就是要讓咱們心疼,完了死了看我們傷心才是他的報複。”

當天晚上一絲風也沒有,秀荷娘這話說完,火盆卻突然躥出了一道火焰,差點燒到她。然後地上扔著的一個風車突然滴溜溜的轉了起來。

陳瑜分明看見一個小孩子蹲在那裡嘻嘻笑著,歡快的對著風車在吹。這個孩子,就是當初楊麗紅身邊的那個嬰靈。看來楊振華的這個孩子,說不定就是來討債的。難道是報複秀荷把他媽媽送進牢裡了?

秀荷娘一看這討債鬼還鬨騰,罵得更加起勁:“討債鬼,害人精,死了也不消停,還不快滾。要是敢再來我家,就找人收了你!”

一聲高過一聲的叫罵和秀荷的哭聲交織在一起,映著火盆裡影影綽綽的火光,場麵說不出詭異。很多看熱鬨的孩子都被大人捂著眼睛帶回家了,生怕他們撞上什麼。

隨著秀荷娘的叫罵,寶根留下的東西越來越少,那個孩子也終於不甘心的走開了。看到沒了動靜,秀荷娘把剩下的東西一股腦的倒進火盆裡,燒了個乾淨。

陳瑜正要離開,身邊的素雲卻飛身追上去了,她耳邊隻留下一道歡快的聲音:“這小子差點給我潑了一盆臟水,我去問問他跟這家什麼仇什麼怨……”

“真是沒想到,這楊麗紅的流氓罪一點都不冤枉。”素雲回來之後,就拉著陳瑜一起八卦楊家的事情。

這個嬰靈據說是楊麗紅上輩子無意救過的一個孩子,死了以後就在人間四處飄蕩,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認出了楊麗紅前世是他的恩人,然後就跟在了她身邊。

楊麗紅在城裡的時候就愛打扮,跟身邊的女孩子統一的綠軍裝,麻花辮,也擋不住她愛俏的心思。

她跟一些“時髦”的女孩子一樣,把麻花辮特意編得鬆鬆的,腰帶紮得緊緊的,露出纖細的腰線。走在校園裡,走在大街上,看那些男孩子眼睛也不眨的盯著她,就覺得莫名的愉悅。

直到她無意中看到一本手抄本後,就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這時候楊麗紅才知道,原來男孩和女孩之間也可以這樣,那些平時隱秘的,羞於啟齒的事情竟然那麼銷魂。

很快,春心萌動的楊麗紅就和一個愛慕自己的英俊男孩跨過了最後一道線,初嘗禁果的少男少女一發不可收拾,胡天海地。

男生很快又喜歡上了另一個漂亮的女同學,被拋棄的楊麗紅傷心了幾天,很快就搭上了另一個更好看的男同學。有時候甚至在同一段時間,跟不同的男生保持身心交流的關係。

所以,在發現月信遲遲不來之後,楊麗紅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可能是懷孕了。不確定孩子的父親是誰,又怕家裡人責罵,更怕被革委會發現,她就自己偷偷弄了藥把孩子打下來了。

這個孩子的靈魂,正是跟在楊麗紅身邊的嬰靈。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緣分,恰好成了她的孩子。又死了一次之後,他才發現楊麗紅放棄了自己。

畢竟前世對他有恩,嬰靈雖然失望,卻也沒有遷怒楊麗紅,而是耐心等著她結婚後,再投胎做她的孩子。

可是楊振華結婚的時候,楊麗紅因為秀荷的指證進了監獄,被判了十一年。這說明最近十幾年楊麗紅都沒可能再懷孕了,如果以後嫁不了人,那他和楊麗紅這世的母子緣分就斷了。而下輩子,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找到他。

嬰靈怨氣難消,就找回來投胎成了秀荷和楊振華的孩子,來為自己和媽媽討債。本來他還想多折騰秀荷幾回,沒想到被那老婆子看破了,反正也出了一口氣,還是回去找媽媽吧。

對此,陳瑜隻能說現世報來得太快,秀荷拿楊麗紅為楊振華開脫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這個嬰靈倒是聰明得很,他前幾個月先博得了秀荷一家和楊振華的疼愛,等他們投注的感情越來越深之後,就開始傷害自己,讓他們跟著擔驚受怕。之後又突然消停,讓他們看到一絲希望,最後再來個狠的,直接慘死在秀荷麵前。

這回就算秀荷以後再有孩子,恐怕也忘不了當時的一幕了。對於一個母親來說,十月懷胎的孩子死在自己麵前,不亞於摧心挖肝的痛。

寶根的事情過了之後,楊振華和秀荷又搬回知青大院了。不過這回兩個人都沉默起來了,如果不是上工下工,基本上就看不到他們的人影。兩口子平常也難得說一句話,倒是半夜有人偶爾會聽到幾句關於“要孩子”的爭吵。

診所這邊,隨著陳瑜出手治好了幾個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疾病之後,漸漸也有了口碑,隊裡的人也開始拿她當正經的醫生來看,就連太平村那邊,都知道四隊有個小陳醫生醫術不錯,尤其針灸最拿手。

陳瑜卻有些心虛,她現在是副業搞得比主業還要精通。對她來說,讓她治個病還不如捉個鬼拿手。她有幸看好的幾個患者,大多都是因為長期被野鬼跟著,身體才出現各種毛病的。

就像她眼前的大壯叔,不停的揉著肩膀跟她抱怨:“打上個月我這肩膀就成天酸疼酸疼的,重東西都不敢扛,現在抬胳膊都費勁了。”

“叔,肩酸腿疼,最有效的還是咱老祖宗的針灸。我先給您紮幾針試試,您感受一下?”陳瑜看著坐在大壯叔肩膀上吐著舌頭晃悠著腿的小鬼頭,不動聲色的說道。

大壯叔把衣服一扯,露出半截膀子,閉著眼大義凜然的說:“行,聽說小瑜紮針有一手,你儘管紮吧,叔不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