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 157 章(1 / 2)

對於夏菊花的謹慎,楊司長即讚賞又覺得好笑:從特爾一開始準備的項鏈不難推斷出,盒子裡的東西,才是他實際想送給夏菊花的,那時頭的東西能比項鏈便宜嗎?

明明不便宜的東西,夏菊花卻連看都不看的上交,的確難得。

他不由邊跟夏菊花玩笑說:“你不看看裡頭裝的是啥?要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說著打開了盒子。

盒子一開,便有璀璨的光芒彙攏到了盒子正中央,原來是幾粒打磨好的鑽石。那鑽石有多大夏菊花看不出來,她認識鑽石還是因為上輩子,劉保國結婚的時候,他媳婦買了一顆鑽石戒指。

“還挺大。”夏菊花給了這麼一個評價。她記得劉保國媳婦那個戒指上的石頭,說是幾十分來著,就花了快一萬塊錢。眼前這幾塊鑽石這麼大個,不知道值多少錢。

楊司長是知道鑽石值錢的,他想的就多了:“接下來的談判,你要注意一下態度了。”送這麼重的禮物,要說特爾沒有所圖,楊司長不僅不信,還要馬上把情況向上彙報。

他得到的指示就是,不管收到了特爾啥禮物,在他回國時都要退還給他。而談判,則按照夏菊花前一天晚上所說的,向特爾等人闡述明白兌標的辦法,主要談判人員仍然是夏菊花。

能不能讓特爾接受兌標的提議,而不是激怒他憤而退出對華國的橡膠供應,反而讓羅伯斯繼特爾之後一家獨大,掌握對橡膠采購的定價權,就要看夏菊花的能力了。隻有在夏菊花這個黑臉唱不下去的時候,楊司長才能出麵救場。

特爾能一次性收購五萬噸橡膠,在彆人還敬華國而遠之、羅伯斯也隻敢悄眯眯暗地裡張羅的時候,就大張旗鼓的對外宣稱要把橡膠賣給華國,自然不會如他表現出的那樣,真的情緒外露、莽撞衝動、做決定全憑心情。

隻看他給夏菊花準備的,看似先揚後抑、實則先抑後揚的見麵禮,就能知道他的成功,不是隻靠手握資源就可以的。

一見談判桌前夏菊花與楊司長坐的位置,特爾就明白自己今天主要應對的是誰,衝著夏菊花大咧咧的嘿了一下,高聲問:“夏,我送你的禮物你還滿意嗎?”並沒有理會跟夏菊花站在一起的楊司長。

他們進談判室的時候,夏菊花和楊司長等人已經站了起來,夏菊花聽到這個問題不由微笑:“謝謝你的禮物。”楊司長卻沒有什麼反應。

夏菊花的笑容,與楊司長的沉默,給了特爾巨大的勇氣,他竟向夏菊花伸出了大手:“那麼,就提前祝我們談判成功。”

雙方都明知道馬上要進行談判,夏菊花卻故做不解:“談判,我們為什麼又要進行談判,你這次來不是把我們在博覽會上談好的橡膠運來嗎?現在我們坐在這裡,應該是一起等待貨船靠岸吧。”

特爾有些詫異的看向自己一直沒理會的楊司長:“楊,我以為……”

楊司長微微笑了一下,臉上一點溫度都沒有,慢慢搖了下頭:“夏菊花同誌所以來羊城,是因為我們上次的合同之中,你要求在提貨的時候她必須到場。特爾,我也很奇怪你所說的談判是指哪一方麵,難道是橡膠的運輸出現了問題,還是價格在博覽會結束之後出現了波動,讓你認為我們要重新進行談判?”

雙重打擊之下,特爾有些瞠目結舌:“夏,楊,我以為我們之間有默契。”

夏菊花果斷搖頭:“我們隻見過一麵,我還真跟你沒啥默契。你不把自己的想法明確提出來,我猜不著你提到的談判具體指的是什麼。”

買賣嘛,誰先開口說實質性的問題,就先輸了一半。另一半能不能找補回來,就看個人的本事了。上輩子買菜十分有經驗的夏菊花同誌,連特爾的話都不接。

特爾默默坐到他的位置前,很快又恢複了笑容,向夏菊花說:“夏,我想這次我一定要見到你,你應該猜得到我不止是因為想送你禮物。”

夏菊花還在微笑:“是的,我也很奇怪。雖然我們的合同上的確有交貨時我必須在場的要求,我還以為你應該考慮到我的實際情況,不在這方麵過於苛責呢。誰知道……”

特爾有些無奈的用餘光看了楊司長一眼,發現自從夏菊花與他對話後,楊司長便不再看兩人。不知道他是覺得夏菊花足夠應付自己,還是對夏菊花心懷不滿不想看到她,或是因為自己這兩天來的態度,以為自己更看重夏菊花,對自己有了意見。

特爾並不認為楊司長會不想看到自己——他可是華國橡膠供應大戶,這樣的人不管是哪國政府的采購人,都願意與之結交。現在楊司長所以對自己如此冷淡,一定是因為最後的原因。

想到自己在他國的待遇,也為了緩和一下與楊司長之間的誤會,特爾故意帶著些不滿向夏菊花說:“夏,我一直認為華國人熱情好客,才願意出於友誼把橡膠賣給你們。誰知道這次一見,發現隻有我一個人重視我們之間的友誼。我在其他國家,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對朋友冷淡的合作夥伴。”

這是想借彆的國家壓自己嗎?夏菊花可不吃這一套,她臉上的笑容一直沒變:“可能是各國的風俗不一樣吧。既然彆的國家合作夥伴更友好,我又讓你覺得不愉快,那還真挺不好意思的。”

最後的不好意思一聽就不走心,哪怕經過翻譯的美化,特爾也了解夏菊花並不覺得其他國家是個威脅。這讓他心裡警鈴大作:博覽會的時候,是華國最需要橡膠而不得的時候,所以楊司長才在價格談不下去之後,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請自己談判。

現在他們連要進行談判都不承認,為何?因為他們有底氣了,他們找到了另一個價格更低的供貨商。

那個供貨商是夏菊花找到的。

以特爾對華國的了解,在橡膠這件事情上,夏菊花完成了楊司長沒有完成的工作,一定更受他們上級的重視,而楊司長,則會受到上級的批評,又因自己對他與夏菊花之間態度的差異,現在也不幫著自己說話了。

所以今天一直與他對話的人是夏菊花,楊司長除了打個招呼之外,便一言不發,並沒有因為他對夏菊花的一句抱怨,就馬上對他改觀。

雖然博覽會上與特爾對話的也是夏菊花,可那時夏菊花會不時看楊司長一眼以得到下一步指示,現在她說話前完全不看楊司長,看來已經可以獨立做主了。

隨著特爾心裡不停評估著夏菊花與楊司長之間的定位,態度也有了一些轉變,進屋以來一直咧開的嘴角收攏了,眼神也變成了審視:“夏,你知道我沒有把你和彆人比較的意思,隻是對你這種合作方法有些不習慣。”

夏菊花隻是點了點頭,一幅準備聽他編下去的意思,讓特爾更加摸不著頭腦。不過他是一位成熟的商人,不會因為一言不和就改變自己的目的:“儘管不習慣你的合作方法,可是你的付款方式我很喜歡,所以希望能繼續與你合作。”

貶低達不到目的,那就吹噓好了,特爾為了讓夏菊花相信自己的話,竟然賣起慘來,不惜自暴其短,說了兩個自己被騙貨,最終沒拿到貨款的經曆。

許是這兩次經曆真的很淒慘,也或許女性的心真的比較軟,夏菊花的臉上現出同情:“你做買賣也不容易。”

“是的,”特爾趕緊表態:“所以那種經曆我不想再重新體驗,這一次來華國,就是想要與你一直合作下去。”

夏菊花有些為難:“可是我們今年的橡膠已經夠用了,明年開始我們自己的橡膠園,也可以生產橡膠了。”

聽她提起華國的橡膠園,特爾的不屑表情再次萌生:“不,夏,我想你對橡膠的生產有些誤會。並不是你們國家剛能收割的橡膠園,就能供應華國如此龐大的市場。請你相信,如果沒有我替你在非洲收購橡膠,你們的工廠還是會缺少原料的。”

對此夏菊花並不否認,她說的是:“就算一定要采購橡膠,我也有其他的途徑,價格比你賣給我的便宜多了。我為什麼放著價低的不買,一定要買你的呢?我已經比較過了,你們運來的橡膠,質量並沒有區彆。”

特爾稍微頓了一下,看向夏菊花的目光裡審視的意味更重了:“夏,我知道你說的其他途徑就是羅伯斯。我承認我們兩人手裡的橡膠質量差不多。可是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的供貨渠道要比他多得多,他隻能用比我更高的價格,才能收到橡膠。”

“可是他賣給我的價格,卻比你低得多。”夏菊花不客氣的指出了這一事實,讓特爾一時說不出話來。

談判就是這樣,大家明明都知道目的是什麼,卻都在外圍迂回,誰也不先碰觸實質性的東西。現在夏菊花已經拿價格說事,就是要進入實質性階段,特爾要想好了再回答。

他今天是來尋求長期合作,不能一開始就被夏菊花在氣勢上壓倒,想了想後,特爾攤了攤手:“看來我們很難再合作了。”

夏菊花微笑:“看起來是這樣,你又要經曆可能收不到貨款的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