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便佯裝生氣:“你這意思是娘小氣了?”
林渙張了張嘴:“沒有……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啦!”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飯。”
這裡坐了三戶人家,三家的口味都不一樣,賈菌和婁氏是北邊的人,早上愛吃麵食,像是餑餑之類的麵點,賈菌一個人能吃好幾個。
林渙和英蓮都是土生土長的姑蘇人,早上愛喝粥或者吃麵,英蓮最近有些著了風寒,喝的就是藥膳粥,苦著臉看賈菌和林渙吃彆的吃得香噴噴的。
昨兒林渙喝魚湯喝的不香,沒喝夠,便叫廚房備的是魚丸麵。
手敲的魚泥合著茡芥、藕丁、筍丁團成龍眼大的丸子,在熱水裡一汆就熟了。
麵湯是鯽魚熬的奶白湯底,麵上再蓋一層煮得嫩嫩的肉片。
這樣的麵林渙能吃一大碗。
林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婁氏本來不在飯桌上說話的,在林家呆久了也不在意這個了。
這會兒她就說:“過兩天我想著帶賈菌回一趟京城。”
林渙驚呆了,怎麼沈吧嗒要走了,菌寶也要走了?
賈菌捧著餑餑也愣了,娘沒和他說啊?
婁氏絲毫不知道自己在三個小娃娃麵前放了個驚天巨雷,仍說:“家裡邊一直沒回信,我得帶賈菌回去看看,正巧兒沈家也要回京,索性和他們搭一條船回去。”
秦婉說:“這樣也好,省得你們孤兒寡母的路上不方便,沈家大人再穩妥不過的人,沈倦也是個好性子,有他們在,你帶著賈菌回去我們也放心。”
大人們都決定了,他們小孩兒還能說什麼?
三個娃娃吃飯吃得都不香了,等散了以後就去了林渙房間。
賈菌淚汪汪的:“歡寶,英蓮,我不想回去,我舍不得你們。”
林渙也難受。
一下子三個玩伴去了倆,隻剩英蓮一個了。
昨兒知道沈倦要走的時候他還沒那麼難受呢,背著詩就把那種離彆的傷感衝淡了,這會兒賈菌也要走,昨天那股被遺忘的惆悵立馬就回來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京城就那麼好嗎?你們一個兩個都要去那裡了!”
賈菌眼淚都下來了:“不好,一點都不好!在那裡都沒人和我一起玩,一點都不開心,沒有跟你們一起玩開心。”
甄英蓮問:“菌寶,你還會回來嗎?”
賈菌搖頭:“我也不知道……”
嘴上這麼說,他心裡卻想著,多半是回不來了吧?
【紅樓我來啦:我覺得他回不來了,榮府那樣的公侯世家哪會允許婁氏一個寡婦在外頭跑來跑去的?賈菌再不受重視,他也是賈府的孫係。】
【無語:大家都醒這麼早嗎?我看沒人說話乾脆就掛機了。】
【心上人:歡寶去穀場我就在了,但是好困,不想說話……】
【白菜豆腐腦:歡寶真慘,一天失去兩個朋友。】
林渙也覺得自己好慘啊。
關鍵沈吧嗒是要去考科舉,而賈菌是要回自己家,兩個理由都很正常,關鍵就是太正常了,他想把朋友們都留下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他又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再這麼歎氣下去,都快成小老頭了。
不可以再歎氣了!林渙握拳,轉頭跟賈菌甄英蓮說:“既然菌寶要走了,咱們就趁現在還在一塊兒,趕緊玩!”
甄英蓮也附和:“對,趕緊玩,以後可能就不能一起玩了!”
小孩子立馬就被玩吸引了注意力,然後又集體愣住了:“咱們玩什麼呀?”
林渙撓頭,沈倦還在睡覺呢,沒有他帶著,娘肯定不會讓他去釣魚什麼的,那就隻能繼續看母雞下蛋啦?
林渙不是很想去。
雞窩臭臭的,他有點嫌棄。
三個小孩正商量玩什麼呢,門房就進來了,一般沒什麼事兒他是不會進來的,一看見他,林渙他們就知道村子上多半有事兒發生了。
果然!
門房說:“昨兒夜裡雷大雨大,村裡好幾家的屋子都叫雷給打了,差點著起火,火星被雨水澆了,房子也衝垮了,村長裡長過來了,想問問縣衙可有什麼說法?
秦婉立馬站起來:“你去請裡長村長進來,再叫個人去縣衙裡頭送信,外頭才下過雨,你找個身手好些的,叫他小心。”
她被房屋坍塌的事兒驚擾了心神,也沒叫三個擠進來偷聽的小孩兒出去。
村長裡長愁眉苦臉地進來了。
兩廂廝見,秦婉說:“我已經叫人回去報信了,預估著等縣衙來人還要一段時間,你們先說說村裡情況怎麼樣?”
村長便歎氣:“村裡一共三十九戶人家,昨兒雨大,房屋被衝了的一共有十一家,其中兩家損失更慘重一些,一個是村裡謝寡婦家裡,她們家生計艱難,房頂上都是茅草鋪的,一點都擋不住水,整間屋子都衝垮了,又好在都是茅草房,壓下來也不算重,沒有傷亡。”
另外一家也差不多,家裡條件不好,蓋不起青磚大瓦房,就都是茅草混著爛泥修的房子,雨水一大就衝垮了,這一家還倒黴些,房頂的泥塊掉下來砸傷了人。
又因為這雨下得突然,村裡老大夫的藥材都受了潮,估摸著都沒法用了。
秦婉想了想說:“你把那幾家的損失如何都列個單子給我,有傷亡的都報上來,藥材不夠了就到我這裡來取,那兩家房子衝垮了的可找到住的地方沒有?”
村長搖頭:“這回房子塌了的都不在少數,村裡已經儘可能安排了,可房子還是不夠用,這也是我來找您的原因。”
他想借這院子安置那兩房損失最慘重的人。
秦婉說:“問題不大,我這兒的人能挪動開來的,你叫他們儘管過來。另外那些有損失的你也按照嚴重程度報個損失單子,回頭看看縣衙裡有什麼章程沒有。”
村長和裡長得了她的話放心不少,隻要縣衙下決心要管,就不是問題,也是實在太巧了些,正好兒的秦婉就住在他們村上,倒也方便些。
他們兩個自去安排,留下三個孩子站在屋裡。
林渙走上前:“娘怎麼樣?嚴重嗎?”
秦婉歎氣:“還不知道呢,咱們目前隻知道這一個村子受災了,昨兒雨那麼大,難免會有其他的村子也有同樣的情況,再有就是那些河裡頭的水——下雨多了,河裡的水位肯定暴漲,若是河水漫出來了,引發的後果難以想象。”
隻是塌房子已經還算好的了!
若是河麵上水位太高,超過了預計的水位便要開洪泄閘,那會兒就不是銀子能解決的事兒了。
一旦處理不當,那是整個江南時局都要動蕩的。
因此,還是要等歡寶他爹來了才知道外頭是什麼情況。
大約也是收到了消息,沈倦也不睡覺了,急急忙忙就趕了過來問情況。
“江南多水域,本來就容易澇災,昨兒又添了大雨,恐怕是躲不過了。”
從縣衙騎快馬過來都要半個時辰,秦婉他們也知道急不來,乾脆找彆的事情做。
“如今要空一個院子出來給那兩戶人家住,英蓮賈菌,你們兩個跟緊了自家娘親,輕易彆離了她們兩個人的視線,東西都搬到你們娘那裡。”
“歡寶你就跟我住,咱們母子兩個一道。”
沈倦想到什麼,說:“便將我和林縣令的房間安排在一塊兒吧?”
他又說起另一件事:“還有,夫人該叫這院子裡的家丁、小廝輪著排班巡視。”
他倒沒有不信任秦婉,隻是想著她可能太過忙亂,會漏下什麼東西。
再有就是天災越嚴重,人們的道德底線就越低。
知道他們這裡有東西有錢財,若是外頭亂了起來,光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可抵抗不了那些人。
秦婉安排對外的事宜,沈倦想到一些就補充一些。
林渙和另外兩個小夥伴都驚呆了!
他們對天災橫禍的了解不深,隻是驚訝前兩天還好好的天氣,怎麼忽然就變了天,牽扯住這麼多的事兒來。
沒一會兒,那兩戶人家就被村長送過來了。
兩邊都是空著手過來的,他們的鋪蓋等等都被掩蓋在泥土下頭,準備等著雨不再下了回去把泥挖一挖,看能不能救點什麼出來。
彆的是不指望了,鍋碗瓢盆應該能撈一點出來。
林渙悄悄地看著,果然那個楊寡婦也在裡麵。
她的臉色更差了,顯見的沒休息好。
其餘人也都咬著牙強撐著,他們也都是一晚上沒睡了。
楊寡婦的婆婆謝寡婦更慘一點,她本就有咳疾的,昨兒叫臟水這麼一泡,嗓子更加不舒服了,這會兒正咳嗽得驚天動地的。
秦婉也不想為難他們,於是各自叫人住下,又叫了大夫去給謝寡婦看病。
沈倦本來準備的過兩天就走的計劃也被擱置了——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如何了,如果江南這一片真出問題了,隻怕朝廷上要大動蕩了!
估摸著上頭也無心舉辦什麼科舉了。
林渙看著他們各自沉思,忽的想起什麼:“賈先生呢?”
他在秦婉麵前一向表現得很乖,若是秦婉不在,他估摸著直接喊賈雨村了。
奇怪的是,林渙總感覺好像自從昨天起,這一屋子的人好像就沒見過賈雨村去哪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紅樓原著第一回就提起過,這兩年姑蘇旱澇挺嚴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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