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事不決找倦哥。
林渙才剛離開沈倦,就又圓溜溜的滾回去了。
謝鯨吐槽他:“你怎麼比小姑娘還黏人?”
林渙翻了個白眼:“難道你不黏著你爹娘?”
謝鯨僵了一下:“我黏他們做什麼?”
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林渙著急去沈倦那裡,就沒有問,琢磨著等這件事情過了以後再說。
林渙到的時候,沈倦正在寫折子。
“先生在寫什麼?”
他探頭過去瞅了瞅:“工部的?”
沈倦點頭:“這回考場上的號房是交給工部修繕的,結果他們隻是敷衍了事,這事兒得寫個折子。”
“巧了不是。”林渙把秦可卿的事情和沈倦略微說了說,“先生,你說怎麼辦?”
沈倦擰緊了眉頭:“沒聽說過義忠親王還有個沒記名的女兒,至於你說的那個秦業,我都沒聽說過。”
林渙小聲說:“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所以才想著讓倦哥幫我打聽一下?”
沈倦點頭:“不過,若是你說的真有其事,寧國府裡恐怕也怪。”
林渙:“我聽說,這個婚事是他們府裡賈敬親自定下的。”
這會兒賈敬才剛出家一年多,還沒到真正清靜無為的時候,賈珍拿著賈蓉的婚事去問,賈敬才給他選的秦可卿。
“榮寧二府已經開始敗落了,卻也不至於給自家長房長孫選個正五品工部小官做當家媳婦兒,所以才有這麼個風言風語。”林渙說,“賈蓉雖然是個白身,也在國子監裡念書,將來怎麼樣還不知道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等我回頭去查一查,不過。”沈倦看看他,“你怎麼最近對這個感興趣了?你平日裡從來不管這些家長裡短。”
林渙瞪大了眼睛:“有嗎?”
沈倦想了想:“反正沒在我麵前提起過。”
林渙啊一聲,悄聲嘀咕:“誰敢在你麵前說啊?”
倦哥一看就是不識人間煙火的那一種人,儘管相處久了,林渙知道他並沒有像表麵上看起來的那麼冷漠,反倒有些心軟,但林渙還是不敢在他跟前提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就像這會兒,他也沒跟他提起什麼公公媳婦兒什麼的汙七八糟的事情,隻是問起義忠親王和秦可卿的事兒。
沈倦之前也沒怎麼關注過義忠親王的後院兒,這會兒就是想跟他說點什麼也說不出來,隻好讓他回家等消息。
他自己帶著奏折進宮。
內相戴權一看見他就陰陽怪氣的:“喲,沈大人來了?”
沈倦硬邦邦的:“勞煩內相大人帶句話。”
戴權說:“大人且等著吧,陛下這會兒正在午睡呢。”
沈倦哦一聲:“往日裡陛下不都是正午過後才睡麼?”
戴權一噎。
裡頭傳來道蒼老的聲音:“誰在外頭。”
戴權隻好說:“禮部沈倦沈大人。”
“讓他進來。”
沈倦進去,把奏折往上一遞。
皇帝先把奏折放下,借著外頭的天光問:“這回又是什麼事兒?”
“回稟陛下,工部營造今年本來被配了修建號房的活,沒做好,臣就去查了查,原來是叫人貪了,名單都寫在上頭了。”
皇帝沉默了一下:“工部如今不都是你叔叔管著的嗎?”
“是臣叔叔管的。”沈倦停頓了一下,“您前些時候把他派出去了,您忘了?”
哦……皇帝想起來了,“朕年紀大了,有些事情記不清了,過一兩天沒人提醒就忘了。”
這話沈倦沒法接。
上頭皇帝也沒在意,自言自語說,“是年紀大了點,底下臣工都開始嫌棄起我來了,否則也不會一個個轉到我兒子們的懷抱。”
“伯達啊。”他喊沈倦,“咱們才剛認識那會兒,你好像才九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這會兒你都已經二十歲了,我都六十了。”
沈倦低著頭。
皇帝忽然感覺到有些厭倦。
他是少年皇帝,年輕的時候帶著那些老牌勳貴們打天下,沙場無眼,他們卻有情,你幫我扶,都是能將後背交給對方的人。
然而後來他當了皇帝,開始擁有了權利,其餘人開始惶恐,開始不敢親近。
像是理國公、定城侯等人,恭敬有餘,親近不足,他白天的時候玩笑般說了一句他們在他跟前裝蒜,又何嘗不是自哀呢?
他積威日重,一回頭,身邊都沒有什麼親近的人了,連自己的兒子也離他遠去,這才是最讓人傷心的。
沈倦斟酌一下,說:“往事不可追,來日猶可期。”
皇帝擺擺手:“全是敷衍我的話,我懶得聽了,你如今年紀越發大了,有沒有考慮過哪家的淑女?”
沈倦搖頭:“沒有。”
“你都二十了,我和你年紀一般大的時候,兒子都會滿地跑了。”皇帝不高興,“怎麼你一點都不著急?”
“這種事情急不得,總要找個自己喜歡的。”沈倦理直氣壯。
“這才像你,行了,折子我已經收到了,你去吧。”
沈倦點頭,轉身出去了。
戴權:“恭送沈大人。
他的乾兒子小全子悄悄問:“乾爹,他這是為了什麼事兒進來的?”
戴權閉著眼睛:“誰知道呢。”
小全子暗地裡撇了撇嘴,知道他是因為之前義忠親王的緣故,“不小心”漏了風聲,如今皇上看他不怎麼順眼,又念著他伺候多年的情分才沒發落他,從前皇上跟大臣們說話的時候,從來沒有讓戴權候在外麵過,如今已經悄悄改了,隻是滿宮裡都當不知道而已。
得意什麼呢?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倒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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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渙去了榮國府裡打探消息。
他往常都是和姐妹們玩,少有和賈府男人們說話的,嫌棄他們,這會兒為了打探消息,倒也顧不得了。
要說這府裡誰的消息最靈通,那還是要數鳳姐夫婦。
因此,林渙首先找的就是賈璉。
他到了王熙鳳的院子裡:“璉二哥哥可在家裡?”
平兒從裡頭出來:“哥兒來的真巧,二爺才剛回來呢。”
林渙進去,看見王熙鳳在係衣裳扣子,連忙避開眼:“二嫂子也在?”
王熙鳳笑說:“我正打算出門去你妹妹那裡,不妨事兒,你們聊。”
林渙便笑:“我叫人從外麵帶了些新奇玩物,已經送到妹妹那裡了,二嫂子儘管去選。”
王熙鳳聽了反倒站住了腳:“喲,林兄弟竟然記得我?想必是有什麼事兒求到我們兩個頭上了,我倒要聽聽。”
賈璉哼哼:“我們爺們兒的事,你跟著瞎摻和什麼?”
王熙鳳笑了:“不說你們爺們不爺們的事兒,我如今是這府裡頭當家的媳婦兒,林兄弟才十歲,就算是外頭的事兒,有什麼話又是我不能聽的?”
嘴上這麼說著,她人卻已經在繼續往外走了,沒打算真的聽。
林渙忙說:“二嫂子聽一聽也沒關係,左右又不是什麼大事。原是為了隔壁東府裡的蓉哥兒,他如今正預備結親呢,二嫂子可知道麼?”
王熙鳳還沒說話,賈璉忙開口:“這事我知道,前幾天隔壁大哥哥還跟我說起呢,說是三月底就辦事兒,娶的是秦家的女兒,他們家的女兒生的國色天香,又溫柔可人……哎喲!”
他抖了一下。
王熙鳳收回擰在他腰間軟肉上的手,冷笑了一聲,扭頭又朝林渙笑道:“這事我也知道,林兄弟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林渙忍住笑:“二嫂子你不知道,那家原和我娘是一家的,我娘輩分大,論起來她還要叫我娘一聲姑奶奶呢,隻是我們家常在姑蘇,兩邊一直沒有怎麼來往,今兒忽然聽說了消息,恍惚間想起原來是親戚,所以才來問一問。”
王熙鳳笑道:“這可巧了!原來是自家親戚!”
她眼珠子轉轉,說:“那林兄弟是來打探什麼消息的?莫不是替你那侄女兒來問蓉哥兒呢吧?”
林渙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王熙鳳說:“蓉哥倒是好的,他往日裡常來這邊府裡請安,和你璉二哥哥關係好著呢。”
【一言不合:那可不是關係好呢嗎?賈璉都能和人家父子倆一塊玩一對姐妹花……】
【白菜豆腐腦:樓上禁止開車!我隻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不過賈珍是膽子大不知廉恥,賈蓉就是慫且軟弱了,他老婆和彆人偷情,難道他還發現不了嗎?我估摸著是知道的,隻是他一直裝傻。】
【紅樓我來啦:下人們都知道的事,他一個房裡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隻不過是他還要靠著府裡吃飯不敢說吧?秦可卿死的時候賈蓉都二十歲了,還在國子監讀書,連官都是賈珍給他捐的,真就是一廢物一個。】
【圖圖的耳朵:是啊,你們看倦哥,倦哥也才二十歲,他都當官了。】
【無語:笑死,賈蓉跟他爹比起來確實稍微好一點,賈府裡這些男人都沒誰了,賈珍亂/倫,賈蓉出軌,賈璉不僅男同,還愛風/騷/少/婦,賈政就不說了,他都說膩了,賈寶玉更離譜了。】
林渙:“。”
雖然我已經十歲了,你們也不能把我當大人啊!這種汙穢之言!
半晌,無語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
【無語:……】
【無語:老師,來一發禁言套餐。】
下一秒,他果然就被禁言了。
這還是林渙的粉絲們想出來的,因為他年紀小,怕說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誘導影響他,一旦說了這些相關的消息,就要被關七天小黑屋。
林渙估摸著從他們這裡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了。
他們肯定不知道秦可卿的身世。
於是:“敬老爺怎麼會想著給蓉哥娶這樣人家的女孩兒呢?不是我說,真論起來,我娘他們那邊的身份還略低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