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這個人雖然懦弱,做了決定的事情卻相當堅決,原來她屋裡的司棋和她表哥的事兒被抄出來的時候,司棋想求她,她也狠心把人送出去了。
有人覺得這是她冷心冷清又懦弱不肯幫著求,其實她心裡明白,也知道不能求,姑娘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頭和外麵的人有了首尾,她怎麼可能求?
回頭連自己的名聲也帶壞了。
現在也是一樣,她知道賈赦不見銀子不鬆口,拿定了主意要自己出那一份,晴雯怎麼勸都沒法子。
“往常人家還說我是個執拗性子,我看姑娘比我還厲害!罷罷罷,我也不勸你了,最後怎麼樣,還都是姑娘你自己要走的路,我也勸不動你。”
晴雯拿了銀票子,悄悄地去找林黛玉。
林黛玉本來都睡下了,看她著急,才又起來了:“這大晚上的,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晴雯把迎春的意思說了。
林黛玉一怔:“她怎麼這樣想?哪有還沒成親,就讓人家用自己銀子的。”
晴雯說:“姑娘的意思是,她信於家,更何況這銀子本來就是大爺幫她弄來的,便是沒了也不心疼。”
林黛玉歎了口氣,迎春與其說是相信於誌,還不如說是相信林渙。
相信與他交好的人人品不會差到那樣。
也是在賭自己不是所托非人。
“這銀子你還是拿回去給你姑娘,我們既然給了她,就沒有拿回來的道理,你跟她說,於誌說了,給一萬兩銀子的聘禮,叫她安心。”
晴雯眼睛一亮:“當真?!”
“我哥哥還能騙我不成?”林黛玉抿嘴笑,“你們姑娘和於誌哥哥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偏偏弄成這樣,倒叫我們夾在中間吃了一壇子醋。”
晴雯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得了消息,她高高興興回去了,看見迎春還沒睡:“姑娘!”
迎春問:“給了嗎?”
晴雯搖頭,把銀票拿出來還給她:“林姑娘說,於家願意出一萬兩銀子給大老爺,把孫家給比下去了。”
迎春心頭一晃:“真的?”
“嗯!”
燭火跳動,映著迎春發亮的眼眸。
晴雯說:“咱們信林大爺的,他再靠譜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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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渙把迎春和於誌互相想替對方出錢的事兒玩笑一樣和沈倦說了,惹得他發笑。
“有什麼好笑的?”林渙哼唧一聲。
“不好笑。”沈倦說,“他們兩個有情,所以才會願意為對方思考。”
林渙眨巴眨巴眼睛:“就像我和倦哥一樣。”
沈倦抿嘴。
“不過我還挺擔心孫紹祖在背後搞鬼的。”林渙說,“還有賈赦,他是要錢不要命的人,不可能不抓著這個機會逼於誌出錢。”
沈倦問:“你想幫他們?”
林渙“嗯”了一聲。
“我這一輩子也沒什麼彆的朋友,他們兩個都算是跟我一塊兒長大的,當然要幫一幫。”
【心上人:哼哼!難道我們就不是朋友了嗎?直播間這麼多人呢!你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沒朋友的?】
【一言不合:就是!!難道我們就不是你的好朋友了?歡寶你怎麼肥四!】
林渙一臉無辜:“你們往常不都說是我的衣食父母嗎?還有讓我叫乾爹乾媽、自稱是我爹地媽咪的,哪裡算朋友了?”
“……”這是直播間未曾設想過的道路。
他們看著歡寶從三歲長到了十七歲,原來還算是朋友,現在更多的像是親情了。
【無語:擱這煽情啥,有本事先叫一句爹。】
【一言不合:艸!哈哈哈哈哈哈就是!有本事先叫一句爹!】
【紅樓我來啦:臣附議,叫媽也不是不行。】
林渙呸一聲。
沈倦想了想,說:“這事兒不難,他們兩個都是怕事兒的人,找點事情嚇唬他們就是了。”
保準孫紹祖和賈赦都不敢吱聲。
“那我去?”
沈倦笑:“不行,你彆沾這些事兒,你還是要跟他們相處的,讓他們知道你摻和這些不好。”
林渙撓頭:“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
沈倦摸摸他的腦袋:“我在意你的名聲。”
林渙臉紅。
他本來是和沈倦分開坐的,說著話呢,兩個人就越靠越近了。
沈倦垂著眼眸,看著他的膝蓋和自己越靠越近,然後是胳膊、手臂,最後手指交纏……
小徒弟黏人的很。
像是一隻小團子,你朝他笑一下,他就蹦蹦噠噠地朝你蹦過來了,然後黏緊了你不肯鬆開。
沈倦享受這種粘合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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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的事兒解決得特彆快。
幾乎不費什麼力氣。
隻要將長安守備和金哥的事兒擺出來就是了。
那回張家上京找人沒找到合適的,鳳姐不肯幫,靜虛師太又去找了彆家,也不知用什麼門路,求到了東平郡王府上,把這事兒擺平了。
扭頭金哥投河死了,這案子就送到了刑部,刑部怕東平郡王的權勢,又推給了五城兵馬司,陸信這人出了名的剛直,才不管你是誰,說拿人就拿人的。
彆說東平郡王,就是太子,他都敢衝進東宮裡把人給拽出來。
所以東平郡王都翻車了,連張家也被牽連。
賈迎春這事兒和金哥那事兒何其相似?
都是兩家下聘,真要鬨出事兒來,也是要把人逼死了的。
所以一有人和賈赦略微提起這事兒,並且透露出若是他還繼續這麼做,於家指定要和他鬨一鬨的意思,賈赦就夾緊尾巴不敢動了。
迎春和於誌的親事也就順順利利了。
史湘雲的親事也定下來了,確認了是馮紫英。
緊跟著就是薛寶釵。
她前些時候透露了一點兒消息出來,說是也相看了一戶人家,隻是還沒定好,不好伸張。
後頭賈赦求娶鴛鴦等事和原著也一般無二,也不消說了。
到了冬天的時候,邢岫煙等三家人也上京,進了榮府裡。
至此,除了進了宮的賈元春,其餘的姑娘們都在園子裡了。
那麼多姐妹都在,賈寶玉也忘記了前些時候還在感慨姐妹們一個個都定親要嫁人了,在院子裡玩得不亦樂乎。
把從前說的要長大的話給忘的一乾二淨了。
索性也沒人當真。
倒是有一件事——將要過年的時候,謝鯨回來了。
才回了家,都沒歇幾下,過來和林渙說了一會子話就要走,又托人給林黛玉帶了東西,馬不停蹄地又要往南疆去了。
林渙連忙拉住他:“南疆戰事就這麼急?”
謝鯨搖頭:“不是南疆,這回要去南海那邊了,海上的倭寇一直來犯,我們也是臨時被從南疆調過去的。”
從北往南調兵?
林渙驚了一下:“可是冬天的時候,北邊很危險啊!”
那些個遊牧民族這會兒正是要囤積糧食的時候,肯定要攻城掠地,怎麼會突然把北邊的兵弄去南邊?
謝鯨也不清楚情況,隻聽說南邊戰事吃緊,急急忙忙要走的。
林渙問他:“那你以後呢?”
謝鯨愣了一下:“什麼以後?”
林渙凝眉:“你沒打算來提親?”
謝鯨這才明白他在說什麼:“打算了,等我回來就提親。”
【心上人:?????草,這也太像fg了吧??】
【一言不合:???樓上你不要嚇我,我害怕。】
【豬都跑了:你們彆自己嚇自己,哪有這樣的,謝鯨運氣好著呢,不可能出事。】
弄得林渙心也糾起來了:“可千萬要當心,我們可都在等著你回來。”
謝鯨說:“你怕什麼?我如今的拳腳功夫可比你厲害呢。”
林渙還是不相信,他想了想,還是給了他一顆藥。
謝鯨捏著那個豆大的藥丸子一臉懵逼:“這啥?”
“關鍵時候能救你命的東西。”林渙露出肉疼的表情。
他這十幾年攢的積分,也就當初自己被綁架的時候用上了一回,其他全砸彆人身上了。
誰看了不心疼?
林渙認真臉:“這藥丸子效果很好,不到你迫不得已的時候不吃,這可是和閻王搶命的寶貝,你找個香袋縫了放胸口,貼身放著。”
謝鯨一臉不相信。
林渙使勁拍了他一巴掌:“你愛信不信,反正等你快死了就給我吃下去,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弄來的,要不是看到我妹妹的份上,我才不給你!”
謝鯨捂著肩膀:“知道了知道了,謝謝小舅子!”
林渙瞪大了眼睛:“還沒進我林家的門兒呢,怎麼連小舅子都喊上了?誰許你喊的?!”
謝鯨嘻嘻笑。
林渙又問:“你沒什麼話要跟我妹妹說?”
謝鯨搖頭:“我要說的都寫了信給她了,她看了就知道了。”
林渙:“……”
酸死你們得了!哼!
又送走了謝鯨,林渙忽然覺得無所事事起來了。
大觀園裡頭倒是熱鬨,可那都是姑娘們一起玩兒,原先隻有三春的時候,他隻是親戚,一起玩倒還罷了,這回園子裡多了邢岫煙、李紋、李綺等人,反倒是不好意思再在裡頭了。
他想了想,還是和林黛玉說兩句話,再到英蓮那裡去一趟。
林黛玉正讀信。
邊關沒法傳遞消息,可謝鯨還是寫了信,長的短的都有,滿滿當當癱了一桌子。
他這還是從林渙那裡學來的。
寫了信卻不寄,這會兒借著送東西的由頭,一股腦塞給了林黛玉。
林渙瞟了一眼,都是些酸唧唧的話,頓時沒眼看了。
【奇奇怪怪沒有腦袋:你怎麼好意思說人家酸唧唧的!】
【圖圖的耳朵:就是!怎麼好意思的!看看你給倦哥寫的信,哪個不比這些酸???】
【雙木林:講個笑話,歡寶說謝鯨寫的信比自己的還酸。】
林渙翻了個白眼:“我當初寫信可都是真情流露,遣詞造句都很講究的好吧?哪像謝鯨這樣。”
他露出嫌棄的表情:“還是書沒讀夠,這用詞,這腔調,林妹妹能看下去也都是靠真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