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在周樹人推門而入的一刹那, 牢房裡內的四個人齊刷刷看向他。
不管他們心思怎樣詭異, 抱著怎樣的目的, 在這個時候都隻有一個念頭——好好瞧瞧這位種花家的頂尖異能力者是什麼模樣!
這絕對是第一手的獨家情報!
周樹人在成年後基本不出國, 國際上對他的信息停留在很早以前的時期。這麼嚴密的情報封鎖,可想而知……種花家嫌棄國際封鎖他們,其實他們內部也在狠狠地封鎖情報, 把自己的稀有異能力者當成國寶保護。
除此之外,最傳奇的事情之一,他是被種花家以國禮相待的頂尖異能力者。
因為周樹人的異能力發動條件眾所周知——
隻對自己的國家子民有效。
妥妥的鎮國級異能力,但凡他在種花家的土地上, 就沒有人能夠擊殺得了他。其他國家的稀有異能力者想混到周樹人這種層次, 幾乎是妄想, 沒有對國家的拳拳熱愛之心,以及對整個國家有益的能力,國家就不可能回報那樣的地位。
國禮!
那是給國之大義者,能夠成為一個時代勇往直前的精神支柱的人!
古往今來,種花家得此榮譽之人屈指可數!
在活著的時候,周樹人就已經注定名留青史, 成為異能力者界的一根標杆,他的事跡會寫入教科書之中,為後人引導那份愛國的精神。
第一眼。
四個人就注意到了周樹人身上獨特的長衫,書卷氣息濃鬱, 他仿佛是一位年輕的老師, 又仿佛是一位早早就步入文壇的作家, 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強者。
第二眼……
牢房的金屬欄杆沒有阻擋他們的視線,讓他們看見了對方與周圍的對比。
對方的身材實在稱不上高挑,反而……
比較矮。
最擅長作死的太宰治,微抽了口氣,說出了大家的心裡話。
“好矮……”
又一個中也的感覺。
周樹人:“#。”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若有所思:“……”
他對身高意見不大,在他眼裡,實力和智慧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但是很不巧,他眼睛看人的方式並不是特彆友善,仿佛把人剖開來記錄一切信息,導致周樹人對俄羅斯青年的感官很不好。
周樹人:“##。”
轉到四個人裡見過一麵的男人身上時,周樹人總算找回了一點安慰。
織田作之助對他沒有任何意見,甚至還歉意地笑了笑。
因為他對他開過槍。
不過,周樹人自己的臉色微妙,記起了資料上的內容——是織田作之助這位日本人收養了白綺,然後令白綺能夠參加前往種花家的夏令營活動。雖然很感謝外國友人對本國人的救助,但是立場天生不一致,周樹人也無法對他產生多大的好感。
最後。
周樹人走到牢房前,臉色和藹可親,試圖給白綺留下一個好的第一印象。
白綺打了個寒顫,腦海裡浮現教科書裡原版魯迅頭像。
魯迅是何人?那是人形題庫啊!不背他的文章,你還想要語文考高分嗎?!
這兩者相差太大了!
第一世的魯迅隻能說正氣凜然,容貌不難看,可是眼前的這一位,白綺隻能內心嘀咕“這個帥逼是誰”。
長衫青年容貌端正,眉清目秀,渾身散發著教書育人的氣質,身高在這個世界得到了十足的彌補。可能是異能力者天生身體素質比較好,不缺營養,周樹人這輩子的身高突破了一米五八的坎,大致有了個一米六八的水準。
長了足足十厘米!
如果再加上鞋子與合適的衣物打扮,給人一米七的感覺不在話下!
在種花家,有個一米七的身高感覺已經算不錯了!
白綺的內心戲瞬間十分豐富。
“白綺,我是周樹人,種花家異能特務科總部的負責人之一。”
周樹人想著白綺孤兒的身世,看待這個披著風衣也難掩瘦弱的黑發少年,越發有一種將要接回對方,讓對方感受祖國溫暖的欣慰感。
國外再好,又豈會有家裡好。
對方受苦了啊。
要不是覺醒了異能力,又找到一個好人收養,國外的孤兒估計很難回國。唉,下次一定要讓國家注意這方麵的事情,給那些流落在海外的人一個回家的希望。
兩人的腦回路一時間完全不在一條線上,隔了估計一個次元壁。
在場其他三人猜到這一點,都默默看著。
白綺瞬間入戲,不安地往織田作的身邊縮了縮,“你為什麼要抓我們啊?”
織田作之助感受到他身軀的微微顫抖,額頭滑落一地冷汗。
白綺……
你真不是小白兔啊。
太宰治見狀,雙臂張開,充滿關愛地對白綺說道:“白綺君,你可以躲到我這邊來,太宰哥哥肯定保護你,不讓你被壞人欺負。”
白綺:“……”
給你一點臉,你就敢不要臉了!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補刀道:“太宰,你自己都自身難保。”
太宰治睜眼說瞎話道:“沒關係,我們都是良好的公民,沒有任何犯罪記錄,日本政府一定會救我們的!”
白綺想到他前黑手黨乾部的身份。
織田作之助想到他這位老友在橫濱黑道的赫赫名聲。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想到了死鼠之屋的情報,至今為止,太宰治記錄在案的謀殺一百三十八件,恐嚇三百一十二件,欺詐他人六百二十五件,這裡麵還沒有算入太宰治幕後操控的事情,犯罪記錄已經黑到不能再黑了。
如果這樣都能算良好公民……可能日本政府已經瘋掉了吧。
偏偏這些貓膩,周樹人不知情,隻能客觀地說道:“我們不會傷害任何一位合法的外國公民,這位先生的真實身份還未查證,他以假身份進入我國,台灣省異能特務科拘捕他屬於合法行為,不存在單獨針對外國友人的事情。”
白綺又指了指同樣被扣留的織田作:“那他呢?他是合法的呀!”
周樹人靜默一秒。
他內心痛罵亂來的胡適,還嫌我們國家和鄰國關係不夠差嗎!
隨後,周樹人風度翩翩地用日語說道:“這位織田先生……”
太宰治補充道:“織田作。”
白綺也點頭:“用日語的讀法是織田作。”
“是嗎……”周樹人對自己學的語言動搖刹那,改口道,“哦,這位織田作先生與白綺同學是幫助台北市度過這場危機的英雄,等我們與日方溝通完畢後,會立刻釋放織田作先生,請織田作先生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用微笑注視兩人忽悠周樹人。
他心裡也不禁稍稍動搖。
到底是姓織田,還是織田作?難道日本真的有一個“織田作”的姓氏嗎?
“……”
被玩姓名梗已經玩到心累的織田作,臉色寫滿“我認命了”。
他能怎麼辦?
他身邊的人都認定了他姓織田作啊!
隻有武裝偵探社還是一片淨土,沒有被汙染,可是太宰據說等洗白履曆就跑來當同事,最後一片淨土似乎都搖搖欲墜啊!
周樹人見他沒說話:“織田作先生?”
織田作之助在扶正了歪東倒西的白綺後,沒有去說一些客套話。
“我希望貴國能儘快讓我們回國。”
“這個……稍後再議。”
周樹人沉吟,乾脆利落地先忽略這一句話,把重點放在了白綺的身上。
剛才在談什麼?抱歉,他還需要考慮考慮。
國人最重要!
“白綺同學,我想和你單獨談一談。”
“好啊。”
監獄裡“害怕的”黑發少年馬上生龍活虎地答應下來,手上拿著鋼筆和記事本。
織田作之助在他跳離身邊,要走出監獄的時候,心裡五味俱全。
其實他是希望白綺回到自己的祖國……
但是……
相處了兩個多月,把對方從殺人如麻的狀態下,拉扯到光明世界下,他真的很高興能親眼看著對方這一係列的轉變,就好像自己也得到了救贖一樣。救贖他人,就等於救贖自己,給予自己一個生存的理由。
織田作之助如此想著,臉上沒有給白綺帶來任何壓力,他想要白綺在與周樹人先生談過之後,毫無負擔的選擇一個合適的結果。
他所有的努力,在抱著白綺奔跑向出口的時候就已經做過了。
其次的。
聽天由命了。
白綺在快要離開監獄的時候,回頭去看織田作,常人眼中沒有異樣的紅褐色頭發的男人,在他眼中破綻百出,過去悠閒度日的氣息都仿佛蔫了下來。
因為無能為力,認為自己沒辦法留下他,希望他回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