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傍晚, 橫濱。
位於海邊, 風景最優美的彆墅區裡。
四年來,這裡既是織田作之助的夢想之地, 也是五個孤兒最幸福的時光,他們終於不用寄人籬下, 有了自己的房間, 還可以像普通孩子那樣正常上學。
織田作之助一個人支撐起了這個簡單又複雜的家。
海風襲來, 溫柔迷人。
吃過了晚餐,白綺脫了鞋子,雙腳赤足地站在書房乾淨的木板上, 瞭望著敞開的窗戶外的海平麵,將橫濱這個港口城市的繁榮與忙碌收入眼底。他身上的念隨著他的氣息而輕輕搖曳,柔美寧靜, 仿佛是海風拂過了心中的湖水。
織田作之助推門進來的時候, 就看見白綺一個人躲在這裡享受安靜的模樣。
黑發青年與他撫養的孩子們始終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
不遠, 也不近。
隻要幸助他們不作死的惹火白綺,白綺就不會主動傷害他們,還會保護他們的安全, 如同好感度被恒定在“友好”的程度。
再高一分都不可能。
孩子們無法理解白綺的過去, 白綺也與他們有代溝, 沒有共同語言。
連接二者橋梁的是織田作之助。
畢竟對於孤兒,白綺認識的都是一些父母身亡, 回頭就報仇雪恨的人。他實在是對這類甘於平凡, 但本身毫無力量的孤兒沒什麼興趣, 若非他能夠接受五個孩子身上的善念,調整思想,他根本不會與他們長期生活在一個屋簷下。
是織田作改變了他。
讓失去親人的他有了弱得打不過獵人世界一頭野豬,卻不懼怕他,會笑哈哈地跑過來迎接他的五個弟弟妹妹。
正因為有弱者,才會有走在弱者前麵受到尊敬的強者。
白綺用了四年的時間方理解了這一點。
“白綺,我桌子上有新寫的草稿。”織田作之助進來後就找理由,讓白綺能夠與自己談話,剛才在飯桌上的期間,白綺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
他這一天都在找太宰治,直到太宰治安然無恙地溜達回來才放下心,之後他就要麵臨忽略白綺的問題。
說實話,他有一點心虛。
白綺頭也不回地說道:“沒心情看。”
織田作之助走進來,帶上門,不讓家裡的五個小鬼偷聽對話。
“你在看海嗎?這處的風景一直很好。”
“嗯。”
“橫濱是港口城市,外麵的燈光到晚上都不會熄滅,要是我會畫畫,我都想要把夜晚的景色繪畫下來,充當的插畫了。”
“然後被你的讀者粉絲摸到家裡來嗎?”
“呃……”
織田作之助的卡殼,讓白綺有了一些搭話的興趣。隻見他單手放在窗沿,黑發吹向腦後,額頭光潔,姿態怎麼也令人聯想不到漫畫裡的反派。
他說道:“在網站上,有不少女讀者很喜歡你哦。”
織田作之助很有壓力。
換作沒戳穿感情前,他可以用裝傻的方式糊弄過去。
天知道他為什麼上次要和白綺談那個話題,導致他現在想一想都尷尬。對男女問題有點敏感的織田作之助,不得不辯白:“他們連我是老是少,是美是醜都不知道,你想笑話我這一點就笑話吧,我可是一次出版簽售會都不敢開。”
白綺很客氣地誇讚道:“織田作是未來的大文豪,怎麼可能沒有女粉絲。”
織田作之助靜默。
“白綺,彆用這種語氣說話,我會覺得你在吃醋。”
“沒有。”
“是你推薦我寫的。”
“胡說,這明明是織田作自己的願望,當一個寫的鹹魚養老人士。”
“……你對我的鹹魚有多大的意見啊。”
紅褐色頭發的男人按住額頭,忍俊不禁,再談及自己的人生規劃就沒那麼多顧忌,“你該不會還抱著當初的念頭,覺得我應該當一個靠殺人賺錢的殺手?對敵人冷酷無情,槍槍見血,最好還有著‘世界第一殺手’的稱號?”
白綺白了他一眼,說道:“早就沒指望過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隻為守護他們而拔槍,指望織田作變成冷血殺手,不如指望對方一周都不要吃咖喱飯,老老實實地下廚做菜。
“你隻是單純喜歡強大吧。”織田作之助喟歎,“把那份對強大的向往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變得更強,一直站在你的前麵,為你開闊眼前的路……對不對?換做任何一個你承認的人,你都希望對方一直變強下去。”
因為孤獨,又或許是對力量的追逐。
白綺的三觀才會如此扭曲。
織田作之助笑著看著默認的白綺,“雖然我無法走在你的前麵,但是原諒我吧,沒有野心的我唯一的野心,就是站在你的後麵看你活得開心。”
白綺挑眉,故意道:“看我無惡不作過得開心?”
織田作之助順水推舟地改口:“看你遵紀守法,不被人通緝的那種開心。”
白綺:“嘁。”
這麼聊了幾句後,白綺哪裡不知道對方就是個老油條,社會經驗豐富,他是真的不高興還是高興,對方都可以通過交談判斷出來。
白綺現在……心情不錯。
任誰在給老對頭挖坑,看著對方一點點掉下去都會如此愉快。
在織田作之助坐下後,白綺走到他的麵前,毫不掩飾自己臉上不懷好意的笑容。
織田作之助的藍眸寫滿困惑:“白綺?”
最近有誰倒黴了嗎?
白綺喜歡他藍眸裡不加掩飾的真實情緒,對方很少對他隱藏什麼。
“織田作,今天你要補償我。”
“補償什麼?”
“從明天開始,與太宰治保持距離,不許主動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哈?”
“時限,一個月。”
不想頭上戴綠帽成為接盤俠的白綺,乾脆伸出了手指,要求織田作和他下誓約。
“你要是答應我,我就不動你任何女粉絲、女顧客、女編輯等等家夥的安全,怎麼樣?我可是說到做到,錯過這一次就彆想我同意了。”
“……”
織田作之助瞬間從他的話裡,判斷出——對方在坑人。
“你又在和太宰鬥氣?”
“什麼叫做又,我對他沒有任何壞心思,隻是送給他一個小驚喜。”
白綺用鬼都不相信的話做出回答。
織田作之助知道誓約不可違背的效果,在進行念的誓約前,謹慎地問道:“白綺,你確定不會給他帶來無法挽回的身體傷害?”
白綺的手與他握緊,回答道:“我確定,不會。”
心理傷害就不算了。
織田作之助不放心地又道:“這隻是一場玩笑?對嗎?”
白綺一臉篤定,“是的。”
保證是獵人世界沒幾個人試過的高級玩笑!
“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有問題……”織田作之助喃喃自語,接著問了好幾個確保“玩笑”控製住一個安全程度的問題,勉強同意了與白綺的誓約。
“好吧,我同意。”
織田作之助剛說完這一句話,就眼角一抽,看見了白綺隱含得逞的表情。
念綻放出紫色的光芒。
他不再多語,欣賞著很難看見的誓約光芒。
那是——
另一個世界的力量規則,同樣是白綺的生命力色彩。
事後,織田作之助說道:“每次看見念,都覺得這個世界的畫風不太正常。”
白綺在他給予的信任下,稍稍心中一軟,神清氣爽地回答他。
“你以為異能力就很正常嗎?”
“唉,不正常嗎?”
“一點也不,你們異能力者和獵人世界的念能力者半斤八兩。”
全部是能讓牛頓從棺材裡跳出來的類型啊!
不。
這個世界的牛頓沒準也是異能力者?沒準能控製萬有引力?
周一。
織田作之助照常上班,遵守了誓約的內容,在太宰治不主動靠近他的情況下,他與太宰治保持最少一個拳頭的距離。
太宰治納悶地在自己身上到處聞了聞,“我身上沒有臭味啊。”
織田作之助歎道:“我昨天沒有去接白綺,白綺生氣了。”
太宰治戲謔道:“然後呢?”
“白綺讓我和你保持距離,不然我的女粉絲就倒黴了。”織田作之助隻說出一半的實情,這是屬於白綺和太宰新一輪的PK,白綺告訴他了,要是泄密,破壞公平,以後的玩笑就不是這種級彆了。
猜到白綺要乾一次大的,織田作之助不忍道:“你最近小心一點。”
彆再作死了,太宰。
這次連誓約都上陣了,白綺肯定是想讓太宰吃足苦頭。
太宰治若有所思:“織田作還有其他提示嗎?”
織田作之助搖頭。
反正,他可以預計太宰治最近會比較倒黴,要不然就是靠近他的人會倒黴。
“不過白綺對我保證了,隻是個玩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