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更新(1 / 2)

照範氏子弟對家屬的說法,昨晚阿東出夜工,今早回帳篷休息,快午時時,工友回來喚他吃飯,發覺人已經沒氣了。

張嬸和兩個女兒聽完,又是哭天搶地的一通,畢竟是市井婦人,也不管什麼範氏不範氏,傷心過度時,揪著幾個範氏子弟一頓痛斥,自然是被毫不客氣地拂開。凡人在修士麵前,哪怕隻是普通弟子,也都弱小的不值一提,三個女人隻得趴在地上繼續慟哭,旁人勸了許久,方才起身讓人將阿東的屍體抬上馬車,拿了範氏賞的一點銀兩,將人運回去安葬了。

青梧眼睜睜看著這樣的場景,興許是自己兩輩子加起來,做凡人的時間遠遠超過做修士,隻覺心中難受不已。

準備牽著阿善離開時,聽到旁邊有人竊竊私語。

“你們不知道?最近死了幾個開山工,都是上了夜工,回到帳篷一睡就沒醒過來了。”

“是嗎?看山洞已經開了快一裡深,裡麵都是黑乎乎的,夜晚還得開工,指不定是遇到了什麼東西。”

“說是山神發怒。”

“還真是有可能。”

青梧眉頭輕輕擰起,轉頭朝不遠處那個人工山洞看去,裡麵敲敲打打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繁忙。

說起來,這範氏還真是勞民傷財,竟然因為風水就要開山改河道,若是他們自己出錢出力倒也罷了,偏偏強迫凡人百姓當開山工,為他們日夜勞作。

在修士眼中,百姓的命,果真是賤如螻蟻。

她搖搖頭,歎了口氣,牽起阿善的手,抬頭時,看到剛剛那位粗布青衫的修士,已經飄飄然走遠。

阿善也正看著那背影,道:“娘親,好像沒在蜀城見過那位叔叔?”

青梧點頭,道:“應該是外來的修士。”

阿善說:“那這個外來的修士挺好的,剛剛阿善看到他給阿東哥念經超度。總之比範氏那些人好多了。”

青梧揉了把他的腦袋,頗有些無奈道:“阿善好好讀書就好,不要總操心這些事,當心小小年紀長出皺紋。”

阿善道:“阿善就是看不得修士總淩駕百姓之上,若是日後阿善能建功立業,就一定不修仙,隻圖四海升平,百姓安軍樂業。”

不得不說自己這小孩,真是個異類,這個玄幻世界裡,人人都希望能修仙,從此高人一等,但他年紀這麼小,竟然有如此與眾不同的認知,實屬難得,以至於青梧都有些自慚形穢,她歎了口氣,道:“那你可得好好讀書,才能建功立業。”

阿善用力點頭:“嗯。”

回到香滿樓,青梧招呼花容月帶著幾個人猿,去張嬸家幫忙給阿東操辦後事,等從張嬸兒家回來,已經是二更天,她哄了阿善睡覺,本打算叫上明月,但見這家夥,已經變身猞猁,趴在樹杈睡得呼嚕震天,便獨自一人悄然出了門。

雖是二更天,但子規山那出開鑿的隧道,還隱隱有燈光浮動,咚咚咚敲打石壁的聲音,時不時從裡麵傳出來,顯然是有開山工在上夜工。

青梧隨意變了個身,化成一名開山工的短打裝束,悄悄摸進了那隧道。此時尚是春末,夜晚仍有幾分涼意,尤其是這山中隧道,更是寒意深重,加之腳下水深一兩尺,若是凡人成日泡在這水中作業,那確實不是普通人能消受得了的。

幸而如今的青梧已經不是凡人,這點寒意對她來說,完全不值一提。隻是因為做過凡人,便能體會凡人的痛苦。

隧道中掛著幾盞燈,但完全不足以照亮黑沉沉的隧道。隧道中作業的開山工不多,隻有二十來個,貼著牆麵站著兩個監工的範氏子弟,那些開山工動作稍稍慢了點,便會被冷聲催促。

“仙人,這塊石頭鑿不開了。”三個開山工拿著榔頭敲打了一番前方的一塊巨石,但敲了半天沒有動靜,隻得愁眉苦臉朝兩個監工報告。

兩個範氏子弟沒好氣道:“我看你們是想偷懶。”

“我們沒騙您,這石頭是真敲不動,不信兩位仙人來看看。”

一個範氏子弟不耐煩冷哼一聲,輕掠上前,抽出佩劍,用力劈上那塊巨石,但除了劍氣撞上石頭發出的一點火花,你那石頭半點動靜都無。這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

而此時的青梧已經感覺到這裡的不對勁,是一股很奇怪的靈力,說是邪祟又不像,但一定是很強大的力量,而且很顯然就是來自那塊巨石。

她渾水摸魚上前,朝那塊石頭看去,果不其然,有靈力在源源不斷往外冒。

剛剛那範氏子弟一劍沒砍動,不信邪似的,再次揚起劍,朝巨石用力劈下,這一回他的劍氣和石頭沒擦出火花,而是忽然被一股吸力,連劍帶人一塊吸上了石頭,他還沒來得及叫出聲,那石頭裡忽然長出無數黑色蔓藤,將他牢牢裹住,不過須臾間,原本好好的一個修士,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鬼啊!”隧道中的開山中見狀,大叫著丟下手中的工具,發了瘋般轉身朝外跑去。

剩下一個範氏子弟並沒仗著自己是修士,就上前查看,甚至跑得比開山工更快,幾乎是直直飛掠出隧道。

然而那蔓藤卻忽然瘋長,瞬間便沿著山壁往外伸長,在範氏子弟飛出隧道之前,已經將前方的路封住,層層包裹下來,把隧道變成了一個空心的蔓藤窩,並且一點一點不斷朝內收緊,顯然是要將這群人像蠶蛹一樣裹住。

這些蹭蹭生長的黑色蔓藤,遮主了岩壁上的燈光,裡麵幾乎成了黑乎乎一團。

那範氏子弟慌忙抽出佩劍揮砍,然而他那點修為,堪堪砍掉兩根,便被觸手般的蔓藤給纏住。

青梧見狀,飛快拿出斑竹杖,正要輕躍上前,將人從蔓藤中救出來,卻忽然有一道力量從外邊傳來,將洞口方向的藤蔓劈開,被裹住的範氏子弟也落回地上,在兩尺深的水中打了好幾個滾,才勉強跌跌撞撞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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