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總開些不著邊際的玩笑,但相處得久了以後,就會覺得霍華德這人還不錯——明明是個工程師還特地考了飛行執照,而且自己獨享一條從戰區往返美國的航線。
順風飛機除了帶上林德爾以外還有卡特女士,後者手裡抱著一厚摞的文件,正在一張一張認真翻看。
“軍隊的生活感覺怎麼樣?”
她問道:“你最近幾次的任務都完成得不錯。”
“魔力充足了不少。”
林德爾活動著手肘,從戰場上汲取的力量能讓他偶爾像是亞茨拉斐爾一樣出去享受一頓相對豐盛的晚餐——哪怕他對人類食物還是提不起什麼熱衷。
戰爭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實質性的變化,就連身高都沒有因此增長哪怕一厘米,霍華德曾經很好奇是不是因為魔力的汲取仍舊不足,但林德爾否定了這個猜測。
“我們這類妖精的‘蛻變’和魔力攝入量無關,也和經曆過的時間關係不大。”
他解釋道:“一切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發生。”
就像是毛毛蟲在合適的時候化成蝴蝶,雛鳥褪去絨毛,生出足夠支撐自己飛翔在天空當中的翎羽。
佩吉打量著正貼在窗戶上向外張望的少年,對方毫無疑問,是軍隊手中一杆好用的尖刀。
“下次我們打算考慮讓你去馳援陸戰部隊,說不定會碰到107師團……你覺得怎麼樣?”
“都可以。”
對方的態度卻沒有多熱切:“像現在這樣也沒關係。”
佩吉不禁想到一些部隊當中的傳聞——死亡的收割者,靠汲取亡者的恐懼而生的戰場死神,或者彆的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本質上人類會因為未知而感到恐懼,就像是過去人類將不可知的生物奉為神明一樣。
“不用在意他們說的話。”
她伸手摸了摸柔軟的金色頭發,其實隻要得到了信賴之後,就會覺得妖精的思維模式比人類還要簡單粗暴得多:“你是盟軍的一員,其實我們考慮過等戰爭結束之後仍舊聘請你來為我們工作——和現在一樣,儘可能地滿足你的需求條件。”
雖然沒要求過薪水,但是林德爾被配置了一套特殊的個人身份,每次行動都有一筆不菲的進項。卡特還幫他爭取了在美國境內的各項公民權限,趁著戰時的身份統計不夠完善,居然還真以林德爾·霍恩海姆的身份開出了一個銀行賬戶。
“之後人類還會如此大範圍地殺死彼此嗎?”
林德爾有些不解:“這樣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好處?”
“我很難向你詳細地解釋這個,先生,但我們就是在為了避免這種情況而戰。”
佩吉說道。
這確實有些難以理解,林德爾想,不過人類的爭端本質上和他也沒多大關係。飛機放下起落架,很快滑行在跑道上,斯塔克摘下駕駛員頭盔,誇張地向兩位乘客行了個禮:“女士們先生們,感謝乘坐斯塔克國際航班。”
“一般不都是雇飛行員嗎……也就隻有你總是親自開。”
佩吉挑了挑眉毛:“下次見,斯塔克先生。”
“哎,不順便去吃一頓嗎……好吧。”
霍華德·斯塔克轉過身來,低下頭看著比他矮一大截的林德爾:“我先送你回去,還有剛剛的畫麵,你就當沒看到。”
“刪除記憶的過程非常複雜,一般來說,我不願意對自己的大腦實施這種手段……好吧,我沒看到。”
金發少年從善如流:“送我回布魯克林。”
*
史蒂夫今天的演出結束得還算順利。
雖然對著攝像頭和一大群尖叫的觀眾,夾在一大群穿著高開叉蓬蓬裙的女舞蹈演員中間跳舞是一件非常讓人為難的事,但倘若這樣做真的有用處的話,他也不是完全拉不下臉。
但演出過後喜迎一大群人的暗示、調侃、邀約和所有他不擅長的事情就另當彆論。
金發的大塊頭有些頭痛地撥開人群,意外地在演出舞台的後台發現了熟悉的麵孔。
“林德爾?!”
也不算太熟悉……畢竟他看上去矮小又未成年,已經被等待參加下一場表演的舞蹈演員們帶著憐愛的表情套上了假發和花環。
史蒂夫:“……”
以他對林德爾的了解,對方大概忍耐得相當辛苦。
他囫圇著給紅白藍配色的緊身衣外麵套上夾克和長褲,緊接著動手幫林德爾把那些假發套和掛在身上的各類裝飾都扒拉下來,妖精少年果然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從凳子上跳下來活動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