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部隊官兵聯歡聚餐,軍嫂們也聚餐,地點在馮政委家,糧食跟魚肉、蔬菜都是各家湊的。
沈溪跟吳大嫂一塊到了馮政委家,已經有軍嫂在幫忙做飯,沈溪也想幫忙,被薑彩鳳跟李春霞還有另外幾個軍嫂拉著去趕海,薑彩鳳笑著說:“方大嫂,我們去趕海,有小沈在,一會兒肯定帶回海鮮來。”
方桂蘭笑道:“那快去吧,我等著做海鮮大雜燴。”
沈溪現在人緣好的很,軍嫂們都知道她趕海很在行,每次去總能撿到海鮮,她又特彆大方,撿到的東西總跟大家分,軍嫂們沒事的時候就愛找她去趕海,還經常約她上山撿蘑菇挖筍。
她們幾個剛走,剩下的軍嫂就談到沈溪的秘方要用來製膏藥的事情。
黃丁香酸溜溜地說:“現在又不允許個人行醫,秘方不上交國家留在手裡有什麼用,還不如上交,國家還能虧待的了個人!你們覺得小沈不會要國家給的好處?陸副團本來二十四歲就是副團長,會不會因此升職?”
眾軍嫂都驚了,上交秘方自然是好事,對國家和部隊都有好處,黃丁香這是什麼話,聽她說這話好尷尬。
黃丁香見沒人附和她的話,心想還不是小沈學醫,以後可能用的著,她連忙找同盟:“張大嫂,你們都認為沈溪跟陸副團不會因此得好處嗎?”
她想張繡芬會附和她,畢竟她對象是張團長,而陸嶺是副職。
張繡芬可精明著呢,黃丁香自己說蠢話可彆拉上她,她慢斯條理地說:“小黃,你看看你這覺悟,人家上交秘方你說人家撈好處,你家劉副營長也用了沈溪的藥包,關節炎不是好了嗎,你這一點恩不記,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的話一點都不客氣,黃丁香總挑事,她不想跟黃丁香來往過密。
見氣氛有些不對頭,方桂蘭趕緊找了個輕鬆話題,把氣氛又活躍起來。
沈溪他們運氣好,帶了貽貝、黃螺還有十幾隻螃蟹回來,方桂蘭接過水桶說:“真不少,都是好吃的海鮮,你們歇會兒,等著吃海鮮一鍋燴。”
沈溪感覺到院子裡氣氛有點怪,不知道這裡有人說過酸話。
方桂蘭為了調節氣氛,跟她說:“小沈,你們年輕人肯定愛看電影吧,晚上營地禮堂放電影,可以帶家屬區看,小陸應該跟你說了吧,給咱留的都是中間的好位置。”
沈溪笑著說:“我肯定去看。”能跟陸嶺一塊去看電影,太好了。
隻是陸嶺沒跟她說,她想陸嶺可能是忘了。
說著說著,又說到黃丁香的事情,有軍嫂說:“哎,小黃,你這肚子還沒動靜,有沒有想過試試偏方?”
黃丁香的臉立刻拉得老長,好好的總是提到她乾什麼,她窩火道:“你有偏方嗎,沒偏方就少說兩句,真顯得著你。”
剛緩和起來的氣氛又冷下來,方桂蘭不得不再找話題。
中午跟軍嫂們吃過飯,沈溪一下午都在期待晚上的電影。
電影七點鐘開始,她五點就做晚飯。今天傍晚陸嶺也回來的早,吃過晚飯,沈溪就提議在島上遛彎,等時間差不多就去營地禮堂看電影。
陸嶺對電影完全不感興趣,興致缺缺地問:“你很喜歡看電影?”
沈溪覺得他語氣不太對,但也沒太在意,回答說:“當然喜歡啊,再說島上又沒什麼娛樂活動。”
喜歡看電影的話,是不是跟紀晏安一塊去看過電影!
想想都覺得難以接受。
陸嶺淡淡地說:“你還有四十個俯臥撐,二十個單腿深蹲起立沒做。”
沈溪看時間還早,連忙又是做俯臥撐,又是單腿深蹲起立,想鍛煉完趕緊去看電影。
單腿深蹲起立對沈溪來說特彆難,做得不標準,陸嶺一直不滿意,總是叫她重做。
眼看著時間慢慢耗過去,電影就要開始了。
沈溪終於感覺到陸嶺在故意刁難她,又急又氣,她說:“陸嶺你是故意不想讓我去看電影是吧,彆的軍嫂都能去看電影,為什麼我不能去,要在家鍛煉身體,是因為她們都是真的軍嫂,就我是個冒牌貨?我跟她們不一樣對吧。”
說著說著,眼圈紅了,眼睛晶瑩閃亮。
陸嶺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想看電影,要去你自己去。”
沈溪嘴巴撅得能拴住一頭驢:“我怎麼自己去啊,不能自己去營地吧。”
“你到營地門口自報家門,就說去看電影,會有人把你領進去,要不你就跟著吳大嫂一家一起去。”陸嶺說。
沈溪:“……”她本來那麼期待看電影,想跟陸嶺一塊去看電影。
她不想去了,也不想說什麼了。
她默默轉身,回了自己屋,順手關上了門。
陸嶺看著她落寞的背影,感覺心臟被人狠狠掐了一把,那關門的聲音,像是響在他心上。
在客廳裡站了兩分鐘,陸嶺去敲沈溪房門:“出來吧,我跟你一塊去看電影。”
“我不去,腿疼,走不了。”沈溪用被子蒙頭,她打算睡覺了。
做了那麼多個單腿深蹲起立腿不疼才怪。
“我背著你去。”門外那道聲音沉默三十秒後說。
他心情很糟很亂,可卻要來哄她。
這是道歉嗎,倒是很有誠意。沈溪把門打開:“從哪背到哪?從家裡到營地肯定會遇到很多人。”
陸嶺平靜地說:“沒關係,我們繞路走,到營地附近你就下來。”
隻要她不難過,豁出去了。
沈溪並不矯情,她說:“你有這份心就行,不用你背,我隻是腿疼,又不是走不了,我們快走吧。”
陸嶺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點頭,倆人關燈鎖門朝營地走去。
電影放的是《花兒為什麼要這樣紅》,沈溪看得津津有味,陸嶺沒什麼興致,看完電影,回家路上兩人也沒什麼話。
陸嶺這兩天表現太差,沈溪打算跟他絕交。
半夜,沈溪做了個夢,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頭濕了一大片,委屈得不得了。
在黑暗中睜著雙眼看著天花板,好一會兒,她打開燈,起身,下床,去敲陸嶺的房門。
“陸嶺,你給我出來。”她喊道。
陸嶺在熟睡中聽到沈溪略帶哽咽的喊聲,迅速在床上彈起來,跳下床,順手打開電燈,隨後打開房門。
看到沈溪雙眼通紅,滿臉是淚,連忙問:“怎麼了?”
沈溪用手背擦了擦腮邊的淚,說:“我做夢了。”
陸嶺鬆了口氣:“不至於吧,隻是個夢,能哭成這樣。”
她雖然嬌氣,可並沒當著他的麵哭過,這乍一見她哭,他就有些慌。
沈溪的眼淚越擦越多,她抽嗒著說:“我夢見你在海城給我找了個工作,讓我離開這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想讓我離開。”
陸嶺有些無語,抬腕看了看手表,現在是夜裡三點多鐘,她這是做了個夢,就來找他算賬。
她的臥室裡有煤爐取暖,客廳跟他的臥室都沒有,穿著單薄睡衣的沈溪凍得直哆嗦,還打了個噴嚏。
陸嶺拉她的袖子把她扯進屋裡,說:“到床上去。”
沈溪順從地上了床,陸嶺把自己的被子拉過來,披在她身上,把她裹了個嚴嚴實實。
既然她來找他算賬,不如把有些話說得清楚明白。
他伸出手指擦她的眼淚,粗糲帶著薄繭的指腹劃過她白皙滑膩的臉,有種奇異的觸感傳遞至沈溪的神經末梢。
動作雖親昵,可他的話沒什麼溫度:“彆哭了,把我被子哭濕了,一會兒我蓋什麼?”
沈溪想打他。
他找了條新毛巾給她擦乾眼淚,保證說:“隻有你自己主動離開,我絕對不會趕你走。”
沈溪很委屈:“所以你這兩天不理我,不看我,好像家裡根本沒我這個人,還讓我做單腿深蹲起立,是想讓我主動離開嗎?”
陸嶺歎了口氣,他一直這樣,對誰都冷淡,他是個沒什麼感情的人,她來島上之前他就這樣,可能是以前他對她太好了,這兩天她才覺得不適應。
再說,他會因為她情緒波動,這他都嘗試著去接受、去適應,因為她,他這些日子情緒都不好,可他就不允許有負麵情緒嗎?
沈溪還在哭,陸嶺想跟她說話都說不了,手心裡都是她的眼淚,這種感覺很奇怪,要是看到彆的女人哭他肯定會覺得煩,可沈溪哭讓他很慌,很心疼。
可他壓根就不知道怎麼哄人。
他幾乎手足無措,雙手隔著被子按在她的肩膀上:“你怎麼樣才能不哭?隻要你不哭,你讓我做什麼我都去做。”
沈溪停止哭泣,把眼淚憋在眼眶裡,眨巴著眼睛問:“怎麼著都行?”
陸嶺點頭:“是,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沈溪裹了裹被子,揚起唇角:“那你去做兩千個俯臥撐。”
兩千個一點都不多,戰士們比賽就有人能做兩千多個。
陸嶺腹誹,大半夜讓他做俯臥撐,怎麼感覺像是每天逼她鍛練的報複?
不過為了讓沈溪不哭,他馬上下床開始做俯臥撐。
沈溪看呆了,不僅速度很快,標準,而且身體繃成一條直線,很有力量感、節奏感和美感,好像表演一樣,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這一比較才知道,她每天做的俯臥撐確實挺讓人窩火的。
她裹著暖和的被子,心情也好了起來,陸嶺那有韻律的動作有催眠效果,數了幾百個之後,沈溪昏昏欲睡,陸嶺看她困了,想儘快談完讓她回去睡覺,從地上彈起來,走到床邊,坐到她對麵說:“兩千個做完了。”
沈溪看看他的手表說:“按你這個速度不會減慢的話,也得做到四五點,去接著做吧。”
陸嶺:“……”原來給他算著呢。
他說:“要不剩下的先記賬,我們先聊聊。”
沈溪眨眨眼,點了點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