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也不閃避, 看清了那顆棗核的來路, 將手中滴水化成薄薄冰片,她將內勁灌注其中,揚手一揮,棗核釘竟然在半空中被一分為二切成了兩半, 跌落下來!
眾人無不驚駭!大家都見識過裘千尺的棗核勁力有多強的, 曾輕鬆射瞎了公孫止的的眼睛,讓他落荒而逃。
裘千尺又連續不絕連發三顆!棗核釘同樣是被切開打落,沒有一顆傷到郭芙分毫。這已經是裘千尺這些年來練得唯一的也是最厲害的殺招, 竟如此輕鬆被人破解!
而且郭芙所用的冰片,當完成使命之後,便被那高速的棗核一蒸發,隻餘一股淡淡的水氣白霧,再也什麼都沒有剩下,不細看根本看不到,彆人見了這情景,怎麼會不心懷驚懼!
在彆人看來, 郭芙她根本就是什麼都沒用,隻不過是揚揚手,絕情穀中一眾人竟全不是她對手!裘千尺有些膽怵地道:“妖女,莫非你會使妖術?”
老頑童離得近, 看得清楚, 不由得十分羨慕:“小郭芙啊, 你這門功夫真好玩, 叫什麼名堂?能不能教教我啊?”
郭芙說道:“有什麼不行的,不過,等我空閒了再教你。”言下之意,現在可不是合適的時機。
老頑童雖然愛胡鬨,但是他同樣十分聰明,怎麼會不明白。不過他又不愛占人家便宜,老頑童眉開眼笑地從身上翻出一個小包:“這是我剛剛從那老不羞那裡順來的,看他極為緊張這包裹的樣子,裡麵說不定有好東西,都送給你玩吧!”
郭芙聞言打開那小包,隻見裡麵是四樣東西,一把鑲滿各色寶石和一顆大珍珠的匕首,半截血紅的靈芝,一個翡翠小綠瓶,還有一張羊皮。
公孫綠萼一見那堆東西,不由得“啊”了一聲,郭芙看向她,麵露詢問之色,綠萼大著膽子說道:“翡翠瓶子裡裝著的好像是絕情丹!”
“什麼,還有絕情丹?”眾人的目光本來就集中了過來,此時更是都不錯眼地盯著那瓶子看。這丹藥關係著自身性命,楊過和小龍女更是十分在意。
郭芙打開那小瓶的瓶塞,從其中倒出一顆四四方方的丹藥出來。
裘千尺驚訝道:“真是絕情丹!是了,當初我隻留下三顆,剩下的全毀了,讓公孫止吃了一顆,還有兩顆帶在身上,等我在地下醒來,身上就隻剩貼身藏好的一顆了,一定是公孫止那老賊,當時從我身上搜去的!”
郭芙說道:“現在一共有兩粒絕情丹,可以救得楊龍二人的性命,裘老前輩,咱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裘千尺見識了郭芙的本事,知道她若想殺她也是易如反掌,女兒尚且如此,她的父母功力一定比她更為深厚,裘千尺隻覺得報仇無望,說道:“我已經是一個廢人,又不能給兄長報仇,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過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個墊背的,我手裡的這粒絕情丹,就算死我也要將之毀掉!”
郭芙說道:“螻蟻尚且偷生,若是能活,誰願意去死呢。不然,你也不會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之下,還掙紮求生十幾年了,我幫你的筋脈續接好,讓你像正常人一樣可以站起來行走,你把手中的絕情丹給我怎麼樣?”
裘千尺聽了這話心中一動,隨後冷笑道:“我的經脈已經斷了十幾年了,就算是神醫在世,恐怕也沒辦法接回來,你不過是想騙了這丹藥去罷了,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公孫綠萼說道:“娘,我覺得郭姐姐不是信口開河之人,你為什麼不試一試呢?”
郭芙麵色平淡的說道:“信不信由你,你的筋脈確實耽擱了很久,這普天之下,若換任何一個大夫來,都一定醫不好你,而我卻有十成把握,你若是不知把握這次機會的話,就隻能一生如此做一個不能自理的殘廢人,你要不要賭一把呢。”
裘千尺考慮再三,決定如郭芙所說,不如賭一把!畢竟誰也不願意一輩子當一個廢人,眾人看到事情急轉直下,剛才還是世仇大打出手的敵人,現在又做起了交易。
郭芙對裘千尺施救,隻能在靜室之中,而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除了留老頑童和公孫綠萼幫忙之外,其他人一概被擋在外麵。
臨進門前,郭芙對楊過和小龍女說道:“麻煩二位給我掠陣,不要讓人打擾。”
小龍女連連點頭:“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人打擾到你。”
郭芙將裝著丹藥的翡翠瓶子給她,就進內室去準備。
楊過見到郭芙為了救二人的性命,竟然肯出手相救父母的仇人裘千尺,楊過一時心中很不是滋味,郭芙的大仁大義,更顯得一心要報仇的自己反倒成了一個無恥小人。難道當年的郭靖和他爹楊康也是如此?
小龍女欲言又止道:“過兒……”
楊過說:“姑姑什麼都不要再說了,等芙妹出來再說吧。”他們還得時時提防金輪法王等人從中作梗。
這一等就是六個時辰,從亥時到第二日的巳時,公孫綠萼才出來對眾人說道:“郭姐姐說治療很成功,一個月之後就能看到效果。”
她對楊過小龍女說道:“我娘說,既然二位都中了情花毒,不如就留在穀中,等一個月之後,若是她的手腳有知覺,就將解藥給你們。”
金輪法王問道:“郭芙他們呢?既然已經沒事了,怎麼還不出來?”
公孫綠萼說道:“本來我娘不放心,想讓郭姐姐留在絕情穀中等她痊愈,不過她說放心不下家裡要回去幫著守襄陽城,我娘見她一心為國 ,也不由得佩服她的為人 ,所以郭姐姐在幾個時辰之前就已經走了呀!難道你們沒看到嗎?”
“什麼?!”他們衝進去尋找,果然隻見到對他們怒目而視破口大罵的裘千尺,郭芙和老頑童早就走得無影無蹤。
他們這麼多人在房子的前後左右走動,竟然而不知郭芙二人是何時離開的,金輪法王氣道:“快追!”雖然知道既然他們已經離開了幾個時辰,必定是追不上了。不過,把郭芙帶回去,這是忽必烈的命令,就算是做做樣子,他們也不能不追。
耶律齊對楊過說道:“楊兄,我們兄妹二人並沒有其他要緊的事,不如陪你們在這,等你解了毒我們再走。”
楊過欣喜道:“那是再好不過了。”他也怕裘千尺心性狠毒,到時候再公然反悔。若是有耶律兄妹做幫手,自然再好不過。
公孫綠萼看了耶律齊一眼,臉色微紅地說道,“郭姐姐和我娘商定,將最後一顆絕情丹放在我這裡保管,若是她的經脈真的能接上,我定然會把解藥拿出來,這個請你們放心。”
耶律齊心思被看穿不由得十分赧然:“原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讓公孫姑娘見笑了。”
公孫綠萼說道:“無妨,不過穀中向來人煙稀少,極是清幽,若是耶律公子和耶律姑娘也留下來小住,我們自然極為歡迎,我這就讓人去收拾客房。”
去襄陽的一路上,郭芙的時間都用在教老頑童用生死符上了,不然以他貪玩的性格,還沒等到襄陽,說不定路上又被彆的有趣的事情吸引過去,不知何年何月能到。
郭芙告訴他如何利用酒、水等液體逆運真氣,將剛陽之氣轉為陰柔,使掌心中發出來的真氣冷於寒冰數倍,手中液體自然凝結成冰。如何在冰片上附著陽剛內力,又如何附著陰柔內力。
老頑童明白生死符其理之後,不由得嘖舌:“你這路功夫不是黃老邪的,更不是老乞丐的,簡直是自成一派,不會是你自創的吧?”
郭芙說道:“我還自創不出來,隻是偶然得到的秘籍。你學了生死符之後可要慎用啊,若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沒必要讓人家受這生不如死之苦。”她同時將化解,生死符的天山六陽掌傳授於他。
老頑童遇到好玩的事情,特彆是這種好玩的武功,簡直會晝夜研究,如癡如狂。直到他們進了襄陽城,他還沒有心思想彆的事兒呢!
襄陽城裡郭芙和老頑童一到府上,接到消息的人都聚了過來,大小武以及程英她們也先她一步回來!見到郭芙安然回來都很高興,總算是放下了最近心裡一真懸心的事。
等郭芙對長輩一一拜見之後,全真教的人又對師叔老頑童一一拜見之後,總算可以坐下好好說話。老頑童向來不喜歡一板一眼叫他師叔的這些全真教師侄們,跑到郭靖那一邊去坐。
黃蓉拉過郭芙,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芙兒,沒受什麼委屈吧?”
郭芙笑道:“怎麼會,誰敢給女兒委屈受?”
郭靖也十分高興地說:“你回來就好了,周大哥也到了,我們又得一強援。”
老頑童說道:“我又新學會一個厲害武功,你們等著我在戰場上打番那些蒙古韃子,所向披靡吧!”
郭芙橫了老頑童一眼,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黃蓉問道:“芙兒,你是怎麼出來的?是不是老頑童救你的?這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說給我們來聽聽。”
於是郭芙將這一路的事情講給眾人聽,眾人聽到郭芙和黃藥師馮默風聯手,燒了蒙古軍隊的糧草,都感覺到大快人心。
朱子柳說:“怪不得蒙古大軍從不大規模攻城,隻是派小隊前來騷擾,原來他們是又缺兵刃又缺糧草!”
黃蓉說道:“沒想到我的那個馮師哥還活著,我爹能找到他,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再之後的事情老頑童都知道了,他添油加醋的說給眾人聽,一會兒說他自己如何戲耍瀟湘子,一會兒又說漁網陣如何難對付,但是都讓他和郭芙一一破解。老頑童嬉笑之間,還是讓人聽出其中艱險。
黃蓉說道:“過兒還是知道了他父親因我而死,看來是不肯罷休的了,隻是不知是從何人嘴裡聽到的,是否是一知半解?”
郭芙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從傻姑嘴裡半哄半騙猜出來的。”
郭靖十分擔心的看向黃蓉說道:“過兒他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孩子,以前怕他還小,不懂那麼多,所以才瞞著他,以後我們跟他好好解釋,他不會怪你的。”
黃蓉說道:“我倒是不擔心他誤會我,芙兒自小與他交好,現在又幫他們得回解藥,給他和他姑姑這麼大的恩惠,就算是我在他麵前,他也不一定下得了手殺我,我是怕靖哥哥你又因過兒的事多生思慮憂心。他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必然會和我們生分了,靖哥哥,你還是彆太過失望才好。”
郭靖說道:“你放心吧,我有心理準備。沒想到的是,當年的裘千丈裘千仞,還有一個妹妹,不知道她日後會不會來找我們麻煩。”
郭芙說道:“其實,要不要治好裘千尺我也很是猶豫,又怕楊過所中的情花毒中間再生變故,所以就決心救她了。”
郭靖說道:“芙兒,你沒有做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是你積的功德,至於我們之間的仇怨自然由我們去化解,何況,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個裘千尺若是能親自來到我們麵前,做一個了結,那是再好不過。”
郭芙到襄陽之後常常隨郭靖巡視城防,又見到了宋軍操練的情形之後,不由得添了一份隱憂:宋軍軍容與紀律,與蒙古鐵騎相差不止一點半點。
若是蒙古人真的大舉來攻,已方不是仗著守城之利就是仗著郭靖等人的高強武功,可以說宋軍完全不是對手!但是行軍打仗,哪能隻仗著武功高手的,這根本就是舍本逐末!
這天父女二人正在西麵城防,郭靖說道:“還好你們都長大了,幫得上忙,有你師兄弟們幫我,就不用我事事親力親為。”
武敦儒,武修文,程英,朱子青等人,雖然武功上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這麼多年在桃花島上有各個名師的言傳身教,已經都能助他一臂之力。郭靖感覺到收了這麼多徒弟,終於見到徒弟多的好處了,在守襄陽城上,能讓他清省不少。
郭芙說道:“爹,你有沒有向呂將軍說,蒙古軍營糧草被燒,而且可能軍備不足的消息?”
郭靖說道:“這麼重要的事我當然告知於他了。”
郭芙說道:“奇怪,難道是呂將軍不信我們的話,要不然為何放過這麼好的時機,為什麼不出城迎戰,將敵人徹底趕走。”
郭靖說道:“芙兒,你有所不知,咱們大宋的軍隊很少主動出擊。”
郭芙實在不解:“是否主動出擊,不是應該因時因事而定嗎?怎麼會千篇一律?”
郭靖歎道:“這就是國家積弱無能的悲哀了……”
這時一個軍士慌忙過來說道:“郭大俠不好了,有很多難民湧入城中來了!呂大人請您快過去看看呢!”
郭芙和郭靜到了城頭一看,呂文德正在城頭指揮人關城門,原來那許許多多的難民後麵緊跟著就是蒙古兵在驅趕他們,像驅趕牲畜一樣,全不在意他們的死活,離城門太遠的,就躲不過蒙古兵的長矛和鐵蹄,每被刺中,鮮血要噴得老遠。離城門近的,眼看已經跑到了城門口,卻麵臨的是一堵已經關上了的城門。
城下呼叫慘嚎之聲不絕於耳,簡直猶如人間地獄。
郭靖為人仁義豪俠,怎能見到這樣的場麵而無動於衷:“你們在乾什麼?還不把城門打開,讓人進來!”
呂文德說道:“不能讓他們進來呀,其中可能混有蒙古人的奸細,而且若是城門關閉不及,隨後的蒙古軍就要長驅直入,那我們襄陽城哪裡還守得住了!”
郭靖強硬的說道:“那些難民少說也有上千,怎能因幾個奸細,棄我大宋數千百姓於不顧,我說開城門就開城門!若是有什麼後果,我一力承擔!”
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你憑什麼承擔?你沒有一官半職,不過是一介草民,若是看到事有不好,撒丫子跑了,那我們到哪裡去找你?”
趙基連忙喝止道:“邱公公,不要如此無禮。”
郭靖之前倒是沒注意到原來建安王也在,說道:“恕小人無禮,王爺,將軍,還是快開城門吧,我帶人去下麵阻擋蒙古兵,先把難民放進來要緊。”
郭芙也說道:“若是怕有奸細,可以叫人在他們進城之後先都控製起來,稍後再詳加排查,現在還是救人要緊,請將城門打開。”眼見蒙古人也是越逼越近,每過一秒,又有更多的人喪生於城外。
呂文德略一遲疑:“這……”若在之前,他下令讓人開城門把他們放進來也沒什麼,隻不過現在這裡多了一個監軍,需要注意的不隻是這個監軍王爺,而且還有他身邊的那個邱公公,據傳他是賈丞相的人。
賈似道丞相可以說是在朝廷之中大權獨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勢力非常強大,還常常會排除異己,他可得罪不起。
這時趙基說道:“事不宜遲,還是照郭大俠所說的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