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晚沒有把話說滿,凡事總會有例外。
就算是這樣,趙思文也很高興了,趕忙說道,“好,好,晚晚,不管能不能幫上,我都要謝謝你。那我們,現在就去我家?”
“恩。”
救人要緊,林晚晚也沒耽擱,和衛寧打了聲招呼,就坐著魏強的車,到了趙思文家。
趙思文家住在郊區的一棟外形仿古的二層小彆墅裡。
魏強直接將車開到了大門口。
林晚晚下了車,四下看了一下,這彆墅在建的時候,應該是請人來看過,彆墅的風水很好。
隻是……
在這樣好的風水之下,彆墅二樓的某個房間,卻被一團濃黑的煞氣所包圍。
林晚晚盯著二樓,並不急著進去,隻是問趙思文,“趙爺爺,你還記得,你兒子在出事之前,有沒有反常的事麼?”
“這個……”林晚晚這麼一問,趙思文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他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才突然想起來。
“要說什麼反常的事,那應該沒有,我兒子每天就準時上下班,也沒時間去做彆的。但是,我記得,我兒子之前不知道從哪裡買回來一個古董玉簪,成天都拿著它,這次昏迷不醒的時候,手裡也緊緊地攥著它,難道是這個玉簪出了問題?”
“趙爺爺,那個房間,是不是就是你兒子住的?”林晚晚抬手,指向那間被煞氣所包圍的房間。
“對,那就是阿夜的房間。”
聽趙思文這麼說,林晚晚的心裡大概有了數。
趙思文的兒子,十有**是受了那玉簪子的影響。
那玉簪子,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等進了屋以後,林晚晚讓趙思文和魏強兩個人留在一樓的客廳等她,而她自己,則去了趙錦夜的房間。
趙錦夜的房間,已經全部被煞氣所包圍,趙思文和魏強兩個人,都是普通人,沒有靈氣的保護,自然是少接觸為好。
林晚晚走到魏強的房間門口,打開門,快速的閃身進去之後,又將門給關上,牢牢地擋住了趙思文探究的目光。
“魏強,你看這?”
到了這個時候,趙思文突然又有些不確定了,他生怕自己是病急亂投醫。
“趙老,您就放心吧,林大師的本事,我是很清楚的。”
魏強很理解趙思文的心情,他第一次見到林晚晚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的。
魏強寬慰趙思文,“趙老,我們家之前那麼麻煩的事,林晚晚都能解決,阿夜這事兒,應該沒沒什麼問題,你該相信林大師的本事。”
趙思文是關心則亂,被魏強這麼一安慰,他放心了不少。
也是,魏強又不是那種不靠譜的人,他既然那麼肯定林晚晚的本事,那自己就應該相信他。
趙思文和魏強在這裡聊著,另一邊,趙錦夜的房間裡,卻又是另外一番場景!!!
此時,趙錦夜的房間裡,源源不斷的散發著煞氣。
在那煞氣最濃重的地方,一個身穿白色絲質睡衣的年輕男子,整躺在房間正中央的大床上,昏迷不醒。
可就算如此,他的雙手依然緊握著,林晚晚一看,便知道,那就是趙思文所說的玉簪。
而趙錦夜的身邊,居然有一個身穿紅色宮裝,額心花著細細的花鈿的古裝女鬼。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進來,那女鬼抬頭,見林晚晚的視線放在自己的身上,她愣愣的看著林晚晚,“你看得到我?”
“趙錦夜的昏迷,是與你有關。”林晚晚的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不,不是我,我不是來害阿夜的。”
那女鬼連連搖頭,居然帶上了幾分慌亂。而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居然格外好聽。
林晚晚知道,這女鬼沒有說假話。
這世上的鬼,也是有區彆的,與人一樣分善惡。
她沒有從這紅衣女鬼的身上,感受到惡念,可趙錦夜的昏迷,又確實與她脫不了關係。
“你說,你不是來害他的,可你知不知道,你單單是就這樣待在他的身邊,就已經是害了他。人鬼殊途,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林晚晚說道。
“我、我沒有想要害阿夜的。”紅衣女鬼搖著頭,解釋道,“我隻是想陪在他的身邊罷了。阿夜以前的每一世,我都陪在他的身邊。”
“每一世?”
“是的。”那紅衣女鬼低下頭,深情的注視著趙錦夜,“阿夜曾經說過,讓我等他,他回來就來娶我的。他還說過,要生生世世都和我在一起。”
說著,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似乎又回到了幾百年前,和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在一起的時候。
他站在桃花樹下,對她說,阿虞,你要等我,等我回來,我就娶你。
輕輕地一吻落在她的臉龐,她的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
若時光能夠靜止,那一定是最美好的時刻。
“可是後來,我再也沒有等到他。”
“為什麼?”
“因為,後來我死了啊。”
紅衣女鬼阿虞的臉上,露出淒涼的笑容,她將目光看向遠方,緩緩地講述著她和趙錦夜的故事。
原來,阿虞當年,是大周國的公主,趙錦夜是振國將軍家的長公子,他們兩個,從小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旁人都以為,他們倆個會在一起。
就連他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可是,那一年,戰亂四起,作為振國將軍的長公子,阿夜被皇上任命為征西大元帥,奉命出征。
在他臨行前的那一天,他和阿虞見了麵。
就是在那顆桃花樹下,阿夜吻了阿虞,說,等他回來,就會娶她。
阿虞問他,需要多久。
他說,等來年桃花開了,他就會回來,到時候,他會給她最盛大的婚禮。
十裡紅妝,明媒正娶。
可是,桃花開了又謝,一年又一年。
邊關戰事一直沒能停歇,阿虞也沒能等到阿夜回來。
她等到的,是鄰國的皇帝,以五十年和平為條件,要求阿虞去和親。
阿虞百般抗爭,卻抵不過她父皇心意已決。
在阿虞出嫁的當天,她用阿夜送給她的那顆簪子,劃破了自己的喉嚨。
那顆簪子,也正是現在被趙錦夜拿在手上的那個,那上麵的一抹紅色,就是阿虞的血。
在臨死的那一刻,她都還在想,一年又一年,桃花已經開了好幾次,她最終還是等不得阿夜回來了。
聽完阿虞和趙錦夜的故事,林晚晚的心裡一陣酸意。
前世今生,前世緣,哪是那麼容易繼續的。
“你應該知道,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和他的緣分就已經斷了,這不是你能強求的了的。”
“不,我不要再過那種,一個人的日子。”阿虞眼神淒楚的說道,“我曾在奈何橋畔,等了他幾十年,卻始終都沒有等到他。那樣的日子太苦了,我不想再等,我也不想轉世投胎忘記他,我隻想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生生世世,哪怕就是這樣簡單地看著他都好。”
“可你這麼做,趙錦夜什麼都不知道,你這是在自己感動自己,他根本就看不到你的存在,也輪回轉世了很多次,早就忘記了你們的誓言。”林晚晚雖然很同情她的遭遇,但不得不讓她認清現實,“你以鬼魂的形態,一直待在他的身邊,你這樣做就是在害他,要不然,他怎麼可能一直昏迷不醒。”
“不,不可能的,前幾世,我也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可他都是好好的。”
“那是因為,你在一點一點的改變他的命數。你難道沒有發現麼,他的壽命一世比一世短。他本該富貴終老的命格早就在你的潛移默化的影響之下,被迫發生了變化。你如果再繼續這樣待在他的身邊,氣數耗儘魂飛魄散都是有可能的。”
“不,不會的,你一定是在騙我。”
阿虞喃喃自語的,否定林晚晚的說法,但她的心裡卻格外的清楚。
以前那些被她忽略掉的細節,逐漸的清晰起來。
她不得不承認,趙錦夜的生命,確實一世比一世短。
她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或許正是她的存在,影響了趙錦夜。
“阿夜,對不起,我隻是簡單地想要陪在你身邊而已。”阿虞低頭,吻上趙錦夜的唇,一滴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滴在趙錦夜的唇邊。
“是我自私了,我害怕自己忘了你,害怕我們以後就再也沒有聯係,我才會想儘辦法的留在你的身邊。卻不曾想,就因為我的這一點執念,卻害了你。”
林晚晚輕歎一聲,她們兩個人的愛情故事,很讓人感動。可這世間的法則,卻不得不遵循。
“阿虞,不等再拖下去了,你該去投胎了。”阿虞連續幾世待在趙錦夜的身邊,不單單是趙錦夜受影響,就連她自己的魂體也越來越淡。
再拖得久了,阿虞也會魂飛魄散的。
阿虞這一次,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離開趙錦夜。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害了他。
阿虞最後深深地看了趙錦夜一眼,像是要將他牢牢地記在腦海裡,然後,來到林晚晚的身前,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麼?”
阿虞那一跪,讓林晚晚有些懵,她往旁邊一躲,避開了阿虞那一跪。
可阿虞還是對著林晚晚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大師,我知道,你一定很厲害。求求你,救救阿夜,不要讓他這一世孤獨終老。”
“你舍得讓他和彆人在一起?”對於阿虞的一係列做法,林晚晚不是很能理解,不管是她最開始的執著,還是現在的放手。
阿虞哭著說道,“我當然舍不得,一想到,他會和彆人在一起,我就心痛不已。可是,比起我自己的心痛,我更想讓他幸福。孤獨終老對他太過殘忍。”
阿虞想說,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的執著害了他。
林晚晚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你不要這樣,趙錦夜以後會如何,更多的是看他自己的選擇。眼下,你更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阿虞在這塵世間待得太久,沾染了太多的人氣,魂體已經開始不穩了,再耽擱下去,她能不能有機會轉世投胎都是個問題。
“趙錦夜,我隻能說儘量幫他,反倒是你,我需要將你帶回去,儘快超度,你不能再繼續耽擱下去了。”
“好,多謝大師。”
阿虞也沒有糾纏,強製要林晚晚肯定的承諾。
林晚晚能說出儘量幫助趙錦夜,她已經很滿意了。
阿虞答應了之後,林晚晚一揮手,又將阿虞收回到了那個簪子裡。
阿虞在回到簪子裡之前,又回頭深深地看了趙錦夜一眼。
阿夜,再見了,不,應該是再也不見了。
願你往後,生生世世,富貴安康。
隨著阿虞的消失,屋子裡的煞氣也都跟著全部消散。
窗外的陽光,透過窗戶,撒照進趙錦夜的房間,投下了一室的溫暖。
阿虞的出現,就仿佛是一場幻覺,除了林晚晚之外,再無人知道。
然而,林晚晚和阿虞誰都沒有注意到,正昏迷不醒的趙錦夜,突然起唇,低聲呼喊著兩個字,“阿虞。”
昏迷不醒的趙錦夜,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夢裡,他穿越了很多年,愛上了一個叫阿虞的女孩子。
那一年,那一天,他在桃花樹下吻了她,甜甜的味道,像極了樹上那盛開的桃花。
她說,她會等他歸來。
數年之後,他等來的卻是她的死訊。
場景轉換,一轉眼,數十年過去,早上華發的他,跪在她的墓前,伸出手,一點點的撫摸著墓碑上麵的名字,似乎,當年的那個人,還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麵前。
微風吹過,明明是春天,卻帶起了絲絲的涼意。
一朵桃花從樹上飄落下來,打著轉兒,落在他的麵前。
桃花淡淡的香味,一如當年的那一吻。
那是他往後餘生,唯一可以回味的一抹甜。
那墓碑之上,隻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阿虞吾愛”。
阿虞是他一生的摯愛,可是,直到他的生命快走到了儘頭,他也沒有給她冠上自己的妻子這個名分。
他害怕,阿虞被這個名分束縛住,一個人,在九泉之下孤零零的,無依無靠。
他的阿虞,最怕的就是寂寞。
他的手,一點點的撫摸著墓碑上麵的名字,低聲呢喃,帶著無儘的心酸與惆悵。
而他的聲音,沙啞難聽,就像是很久沒有說話一般。
“阿虞,你看,你最喜歡的桃花又開了,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是不是還喜歡?
阿虞,我已經為你報過仇了。那些逼迫過你的人,我一個都沒有放過。可惜,阿虞你再也看不到了。
你看啊,我現在已經老了,頭發都白了。而你,卻還是那麼年輕,那麼的美。
阿虞,碧落黃泉,我們如果有緣,能夠再次相遇,你會不會認不出我來?
哦,對了,阿虞,你會不會怪我,當年沒有如約歸來?不,你確實是應該怪我的。都是我的錯,沒能好好的保護你,這樣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見你呢。”
他那蒼老的麵容之上,全部都是淚水。
這麼多年孤獨的日日夜夜,蝕骨的思念與日俱增。
求不得,生離彆,難相忘。
最後,趙錦夜看到,他在夢裡說,“阿虞,如果有來生,你一定不要啊再遇見我了。希望你能遇到真正有能力保護你,愛你的人。而我,就這樣生生世世,孤獨終老吧。”
阿虞,對不起,我錯了,你不要再離開我。
趙錦夜想起了曾經的過往,他努力的想要睜開自己的雙眼,卻始終無能為力。
黑暗之中,他感覺到,似乎有人輕輕地親吻了一下他的唇。
一陣微風從窗外吹了進來,屋子裡似乎有著淡淡的桃花香氣,像極了阿虞的味道。
林晚晚剛一從趙錦夜的房間裡出來,趙思文就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沒等林晚晚下來,他就三步並作兩步的上了樓。
“晚晚,怎麼樣?我家阿夜他?”
林晚晚一笑,“趙爺爺,你放心吧,他已經沒事兒了,不信的話,你可以進去看看。”
說著,林晚晚閃身,讓趙思文進了趙錦夜的房間。
趙思文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趙錦夜的麵色已經恢複了紅潤,不再像之前那樣晦暗無光,他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隻是,趙錦夜還沒醒過來,趙思文仍是有些擔憂。
“晚晚,阿夜他怎麼還沒醒啊?”趙思文輕聲問道。
林晚晚十分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她耐心的解釋道,“趙爺爺,您放心,您兒子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之所以會這樣,隻是因為,這些天來他一直受到煞氣的影響,而留下的後遺症罷了。讓他好好的睡上一覺,後麵再多曬曬太陽,自然而然就會好了。”
聽林晚晚這麼說,趙思文的心這才算是完全放了下來。
他沒有繼續留下打擾趙錦夜的休息,輕輕地關上了門,和林晚晚一起來到了一樓的客廳。
一直等在一樓的魏強,早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見他們從樓上下來,還是問了一句,“林大師,怎麼樣了?”
“晚晚確實很厲害,我家阿夜他已經沒事兒了。”
趙錦夜沒事之後,趙思文又恢複了往日樂嗬嗬的樣子。
看天色已經不早了,趙思文一拍板,便要留林晚晚她們在家裡吃飯。
林晚晚連連拒絕,“不行的,趙爺爺,我爸現在肯定在家裡等著我呢,我回去晚了,她會著急的。”
魏強也跟著拒絕了,他是真的忙,要不是趙思文這個事比較急,他根本不可能百忙之中抽出這麼一天的時間來。
要知道,現在的他,可是忙的連陪家人的時間都沒有。
見林晚晚和魏強都拒絕,給出了理由,也都是他沒辦法反駁的,趙思文隻好歇了留他們吃飯的念頭。
“那晚晚,你等一下,我給你拿一個東西來。”
說完,趙思文沒等林晚晚拒絕,就急匆匆的去了他的書房,沒用多久,便拿了一個小盒子出來,直接塞到林晚晚的手裡。
“晚晚,這個是送給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林晚晚都還沒反應過來,就順著他的話,將那個小盒子打開了。
這一打開,林晚晚就倒吸了一口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