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寄11(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2760 字 3個月前

繁育室內突然響起“啊”的一聲,雄性鸚鵡的毛一下子就被雌性啄掉了好幾根,背上禿出小小的一團,在鮮亮的紫藍色中很是紮眼。

陳嶺收回落在江域臉上的視線,有點慶幸被打斷,這樣一來老祖宗就沒有機會再來一發直球了!

他緊張地朝聲源方向看。

雄性鸚鵡懂得趨利避害,見哄不好伴侶,索性朝著主人的方向飛去,一腦袋紮進對方懷中,有力的爪子死死勾住下麵的衣服。

雌性鸚鵡對陳嶺沒有懼怕之意,與上次一樣,它收起翅膀落到青年肩上,居高臨下的盯著那隻瑟瑟發抖的雄性鸚鵡。

陳嶺成了木頭樁子,四肢僵硬的定在原地,“錢姐,它們不會又打起來吧。”

照眼下這種情況,戰事一旦觸發,首先被禍害的就是他啊。

錢箐也拿不準,“我之前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她清了下嗓子,用溫柔的聲音哄雌性鸚鵡,“乖,過來讓我抱抱好嗎。”

雌性鸚鵡不搭理她,腦袋往下埋,嘴喙距離雄性的腦袋隻有厘米之遙。

陳嶺怕小藍頭頂的毛保不住,用手護住。

錢箐尷尬的笑了下,解釋道:“這是在發脾氣。金剛鸚鵡結伴兒後,小鸚鵡被孵化出來前,雌性負責產卵和孵化,雄性負責保家和覓食。”

陳嶺:“你的意思是,雌性這在責怪雄性不負責任?”

自然界中,動物之間也存在有責任感,大鳥對小鳥的撫育,母熊對幼崽的看護,母狼對幼崽的教導,都體現了這一點。

像鸚鵡這樣願意一生隻和同一隻鳥糾纏的,並不算多見。它們的感情一旦固定,就是一輩子的事,比某些人類還要長情。

也難怪雌性鸚鵡會這麼生氣,恐怕是以為自己遇到金剛鸚鵡中的渣男了。

陳嶺擔心看了眼懷裡的雄性鸚鵡,問錢箐,“它們的感情不會破裂吧?”

“不會。”錢箐說,“你先把鸚鵡放到地上,讓它們自己溝通一下。”

陳嶺鬆手,鸚鵡的爪子死死勾住下麵的衣服不放。

“你是窩裡橫吧,平時在家不是挺鬨騰的嗎。”何止是鬨騰,簡直是個小霸王。

江域忽然出聲:“下去。”

金剛鸚鵡瑟縮得更厲害了,可憐巴巴的抬起頭,黑色的小眼珠內光亮晃動,不情願的鬆開爪子,順著青年的衣擺滑到褲腿,又從褲腿動作緩慢地落到他的鞋子上。

陳嶺嘴角一抽,怎麼還會故意拖時間呢,誰教的,師父?

見到雄性回到地麵,雌性鸚鵡立刻也飛到了地上,它收起翅膀衝著雄性叫了兩聲。小藍歪了歪頭,遲疑著,略帶討好的慢慢靠近,用腦袋去頂雌性脖子上的羽毛。

陳嶺:“小慫貨。”

錢箐:“真乖啊,好有靈性。”她仔細回想,道:“我記得它剛被趙老先生帶回北城的時候,沒有這麼聰明。陳先生,你們平時都是怎麼教養的,有什麼特彆的訓練方法嗎?”

“沒有吧……”陳嶺回想師父以及自己和鸚鵡之間的相處,“就沒事跟它多說話,多買點好吃的。”

錢箐苦著臉:“哪有這麼簡單……你一定有其他方法。”

“真的沒有。”陳嶺哭笑不得,“可能是它本身就聰明吧,跟人類待久了,智商被影響,不知不覺間就又提高了?”

錢箐:“……”

她擺了擺手,想想還是不問了,看青年的表情也知道他並不是藏著掖著不肯說,而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小藍對著雌性鸚鵡蹭了蹭,把伴侶安撫好了,它得意的翹著尾巴,衝著陳嶺叫了一聲,喊道:“回去,回去,我們回去。”

陳嶺蹲下,刮了刮它的嘴喙,“小媳婦不要了?”

鸚鵡聽不明白,但它展開一側翅膀,把雌性護在懷裡,又衝著陳嶺說:“回去,回去。”

錢箐臉都綠了,這是要把基地的大寶貝給拐走的架勢啊!土匪嗎!

“不回去。”她蹲到陳嶺旁邊,“你一起留在這裡好嗎?再等二十來天,你的小寶寶就出生了,這段時間內你要和你的伴侶待在一起。”

鸚鵡好像突然就不會說其他話了,隻是重複回去回去。

錢箐焦頭爛額,本來以為能收獲一隻雄性和兩枚鸚鵡蛋的,現在倒好,弄回來一個小禍害。

站在兩人身後的江域,視線如同把精細的尺子,測量著陳嶺和錢箐肩膀間的距離。

他眼睛微微一眯,伸手握住陳嶺的肩膀,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陳嶺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隻是小腿微微麻痹,低頭在原地跺了兩下腳。

等再抬頭,心裡的想法已經成形,厚著臉皮對錢箐說:“錢姐,你看這樣行不行……”

“不行。”錢箐知道他要說什麼,率先打斷話頭。

陳嶺不肯放棄:“讓那隻雌性鸚鵡跟我們一起回去怎麼樣?我保證把它照顧得很好,等它產卵,你們再把鸚鵡蛋拿回基地孵化。”

“不行不行不行。”錢箐說,“這絕不可能,陳先生,這是我們北城唯一一隻雌性的紫藍金剛鸚鵡,真讓你帶走了,我沒法跟上麵交代。”

“如果另外再引進兩隻呢?”江域不開口時如同一道影子,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但隻要一開口,他的存在感就變得強勢。

錢箐愣愣地看著他,傻了。

好一會兒,她回過身來,心臟跳得有點快,不自覺的拘謹起來:“這位先生,你知道紫藍金剛的價格嗎,一隻雄性現在的起步價已經漲到了三十萬,能產卵的雌性隻會更貴,我們基地窮的要死,哪有那麼多經費再引進。”

陳嶺也覺得老祖宗說的話太大了,悄悄暗示道:“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江域沉默的看了他一瞬,無所謂的點了下頭,“嗯。”

錢箐鬆了口氣,對陳嶺說:“我們先出去聊吧。”

陳嶺回頭衝著小藍打了個手勢,示意它乖點。結果也不知道小家夥是不是會錯了意,在三人走出繁育室,錢箐即將關上門的時候,兩隻鸚鵡以驚人的速度,側著身體從僅剩半人寬的門縫中飛了出去。

兩隻鸚鵡很聰明,知道會被抓,一直貼合天花板盤旋不肯下來。

錢箐先是呆愣兩秒,反應過來後立刻通知了基地的其他工作人員,讓他們帶著工具來抓鳥。

幫忙的人來得很快,有的拿網兜,有的拿喂危險鳥類伸縮性的喂食器,有的則直接扛來了麻|醉槍。

麻|醉槍是最終選擇,再確定其他方式都無法抓到鸚鵡後才會使用。陳嶺被麻|醉槍上,泛著寒光的針尖搞得心頭一顫,張開手朝著鸚鵡喊道:“小藍,下來。”

鸚鵡的聲音比之前尖銳,“回家,回家,師父,師父。”

陳嶺犯了難,知道它是打定主意要把新媳婦從基地拐走。

錢箐朝拿網兜的工作人員示意。

工作人員貓著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悄悄舉起長杆,想從後方偷襲,誰知還沒開始動作,兩隻鸚鵡突然來了個三百六十度旋轉俯衝,不偏不倚,嘴喙正好撞擊到工作人員的頭發。

“你的頭發……”錢箐半捂著嘴,驚訝得忘了反應。

要知道,這位同事平時最愛誇的就是自己發亮大、黑又順。而眼下,濃密的黑發能被兩隻鸚鵡合力叼走了,隻剩下一片稀鬆的地中海。

工作人員長久掩蓋的秘密被暴|露了,氣得把網兜往地上一摔,走人。

等大家從震驚中回過神的時候,兩隻鸚鵡已經沿著走廊飛遠了。

陳嶺敢打包票,這次逃脫行動一定是小藍主導的,因為隻有它先後兩次從外麵進到內部,所以才會對路線這麼熟悉,遇到岔路口也不遲疑,每次都能選到正確的出口。

“我懷疑它早就計劃好了。”陳嶺說。

江域跟在他身旁,輕輕嗯了一聲,腳下步伐微微偏移,手臂距離青年隻有大概一個拳頭。

錢箐等人快速的從兩人身邊跑過,經過時還不忘拽上陳嶺,希望他跟去想想辦法。

陳嶺能有什麼辦法,他們家的小家夥現在是脫韁的野馬,一去不回頭,喊破嗓子也沒用。

兩隻鸚鵡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離開基地,瞅見一扇窗戶沒關,兩隻動作一致的鑽進了窗戶縫。

雌性鸚鵡雖然年長一些,可平時的它總是被關著,心情不是很好,對吃的也就興趣缺缺。

可小藍不是啊,它吃得多,平時生活又安逸,偶爾趙迅昌陳嶺還會帶它出去放風飛一飛……心一寬體就胖了,明明應該輕鬆通過的地方,它卻被卡在了半中央,拚了命地撲騰翅膀。

陳嶺老遠就看見它留在窗戶內的屁股和亂蹬的兩條腿,正著急呢,雌性鸚鵡突然倒了回來,硬是用頭把窗戶給頂開了。

錢箐一群人剛到窗口,兩隻鸚鵡就飛走了,挑釁似的,在窗外盤旋。

小藍的嘴裡不厭其煩的喊:“師父,師父。”

鸚鵡一旦飛離基地,想要再找回來並不容易,錢箐直接從同事手裡搶下麻|醉槍,瞄準了雌性鸚鵡。

“彆!”陳嶺著急跑過來,擋住瞄準鏡,“我來。”

他把窗戶徹底推開,對錢箐說:“你先往後退。”

錢箐看了看青年堅定的臉,又看了看窗外的兩隻鸚鵡,糾結再三,妥協了,帶著其他人一起往後退。

陳嶺把手伸出窗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