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橋01(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3746 字 3個月前

“姚總……堂哥……”實習生的聲音顫顫巍巍,連脖子都不敢動一下。

隻要一動,他的臉頰就能碰上那顆腦袋。

腥濃的,帶著腐爛氣息的臭味縈繞在鼻尖,他死死睜著眼睛,胸腔內的心臟正在劇烈的跳動,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更加用力的撞擊他的肋骨。

實習生感覺呼吸困難,被迫張開嘴呼吸。

就在這時,那靠在他肩頭的腦袋緩慢轉動,一束黑色的頭發直接鑽進了他的嘴裡。

“嗬……嗬……嗬……”負責人拚命地喘氣,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

雖然沒看到正麵,但他看到那束頭發從實習生的後腦勺穿透,直直朝著他的方向奔來!

救命,救命!

無形的力量將他籠罩在駕駛座上,負責人呼吸加重,身體瑟瑟發抖。

錯了,他真的錯了,他不該去碰這些東西的,當阿貴警告他的時候就該收手的!可他沒有,他為了能有爆點,為了讓自己的欄目組走到一個新的流量高度,他摒棄了敬畏,放棄了底線。

後悔的心情像蟲蟻一樣蠶食著他的心,讓他的眼眶裡湧出了淚水。

可惜無濟於事。

太晚了。

上天曾經給了能夠回頭的路,他沒有踏上去,如今機會已經失去,他將麵臨的,隻有萬丈深淵。

“不要……”嘶啞的,驚恐到極點的聲音被微弱的擠出來,負責人用儘了渾身的力氣,終於衝破了那股力量,能夠發出聲音了。

“救命!有鬼!救命啊!”

“誰來救我,誰來救救我……”

“不要過來……”負責人的聲音從激動到微弱,最後被重新堵回到嗓子眼,那東西推開了實習生失去生命的軀體,從副駕駛座爬了過來。

手是冰冷的,黑色的頭發黏膩雜亂,沒有瞳孔的白色眼睛,還有那扭曲到猙獰的麵容……這一切都在眼前被放大。

撲麵而來的冰冷感,讓人頭皮發麻。

負責人卻已經無力再掙紮,他感覺有東西鑽進了自己的嘴裡,攪弄著腹腔,惡意滿滿又耐心十足的想要將內裡掏空。

他恨不得立刻死掉,卻必須清晰的感受每分每秒的疼痛……

晚上八點半左右,零一八欄目組加班的工作人員們終於收工下班,其中一部分有車的,乘坐電梯下到位於負一樓的停車場。

“今天怎麼回事,停車場的光線怎麼好像比平時更暗一點。”

“我怎麼覺得差不多呢。”

“你們看!那不是姚總的車嗎?他沒把車開走?”

“不對勁,你們看,副駕駛的門是打開的。”

幾人麵麵相覷幾秒,決定走過去看一眼。

汽車停在暗處,外麵的光線照不過去,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擋風玻璃內漆黑一片。

走在最前麵那人突然站定,不動了。

後麵的人推了他一把,催促:“趕緊走啊。”緊跟著就聽見兩個模糊不清的字。

他問:“什麼?”

前麵的人努力張開嘴,“死了……都死了……”

這件事情鬨得很大,欄目組的人在反應過來後,立刻報了警。

停車場的監控畫麵顯示,負責人和實習生皆是將手指伸進自己的咽喉深處,導致呼吸不暢,窒息死亡。

這事兒太扯了,哪個正常人會這麼乾?

這個疑問在網上曝光出死者是零一八的負責人後,在網上掀起了巨大高|潮。

有人將前後聯係起來,說負責人的死純屬是因為被死者怪罪,晦氣纏身。

人若是沾了晦氣,平常喝個水都能塞牙,更遑論走夜路撞鬼中邪了。

之前那些說視頻造假的人怕被死者怪罪,連連發微博致歉,甚至有人打聽到林家的地址,親自送上花束果籃賠禮謝罪的。

陳嶺知道這件事,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因為借了官將之力,發力太猛,從昨天晚上起,他身上的肌肉就開始酸痛。

為了睡個好覺,躺到床上後,陳嶺特意給老祖宗發了一條信息,讓他不要半夜鬼爬床。

完了還不放心,又叮囑掛在門框上的五銖錢要好好看門。

看好了,他就親手縫一個小布包,專門用來盤銅幣,讓它油潤光澤美美的。

寄住在五銖錢內的野鬼道行低微,魂魄淡得不能再淡,這些年它也習慣了呆在五銖錢中,那就是它離不了的蝸牛殼。

有人給自己的房子美顏,它自然高興,當場打包票說絕對守好房門,連隻蚊子都不會放進來。

也不知是自己的警告起了作用,還是五銖錢看門看得好,這一夜當真沒有被鬼壓床。

陳嶺下床後神清氣爽,肌肉酸痛緩解不少。

他洗漱完離開房間,被外麵的金燦燦的陽光晃了下眼。

被院牆陰影籠罩的石桌前,吳偉偉正擺碗筷,轉頭就見他陳哥站在房門口,咧嘴一笑:“陳哥起得正好,快開飯了。”

陳嶺趿著拖鞋走出去,看了眼四周:“師父和江域呢?”

吳偉偉指了指江域那間陰森森的屋子:“江哥在裡頭看書,趙老爺子去基地了,剛剛來電話說馬上到家。”

陳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江域那間屋子大門敞開,裡頭透出一股說不出的涼意。

他徑直走進去,男人果真正在看書,又是經書。

陳嶺沒有多問,低聲說了一句:“吃飯了。”

江域頷首,合上書,沒有起身的他比直立在地上讓陳嶺看似矮了不少,需要仰頭才能看清青年的臉。

但男人的目光隻是在陳嶺臉上梭巡片刻就轉移了陣地,流連於他頸部。

頸部已經沒有什麼感覺的淤青,忽然好像又開始灼燒,陳嶺彆開眼準備撤退,垂在腿側的右手小拇指突然被碰了一下。

他一愣,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整隻手都被男人握在手中。

小一號的手被那隻大手的掌心完美包裹,像是天生就該這樣契合。

陳嶺額頭開始冒出細汗,眼珠子到處亂轉,慌亂的情緒中又矛盾地夾雜著一種難言的高興。

他抿了抿嘴,沒舍得把手抽出來,卻也不好意思與男人對視,眼珠子無法安靜的亂轉,最後定格在江域的床上。

老祖宗的床是紅木的,沒有床柱,但床身上皆是漂亮的複古雕花,看著很新,卻又有種古樸的氣息。

陳嶺摸不準這是不是老物件,但他能摸得準那件被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絕對就是他那件高中校服!

江域的床上有兩個枕頭,一個應該是他自己睡的,另一個……陳嶺有種說不出的羞恥感。

被疊成了小方塊的校服,堂而皇之的,就躺在另一個枕頭上。

陳嶺實在沒想到,老祖宗會在床上給他的衣服特意留一個位置。

江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挑眉,坦然道:“衣服上的氣息散得很快,最多再撐兩天。”

陳嶺:“你有話直說。”

他口頭鎮定,心裡慌得不行。

江域認真道:“兩天後,我需要換一件衣服。或者,我晚上來找你。”

陳嶺仔細觀察男人的麵部表情,冷靜,淡然,耳朵也沒有紅。

根據經驗,他可以判斷,老祖宗應該是沒有拿著他的衣服乾壞事,而他所說的找他,應該也是正正經經的抱著睡覺,不乾彆的。

不牽扯到那檔子事兒,陳嶺的情緒波動就沒有那麼大了。

他皺了皺眉,用商量的口吻說:“我給你再找一件衣服。”

江域同意了,一本正經的點頭:“好。”

可話落下不到三秒,他就反悔了,大大方方表達了內心的渴求,“可我更想抱著你睡。”

“……不行。”陳嶺打死不慣著他。

察覺男人仍舊望著自己,他抿了抿嘴,鬆口小聲說,“我們慢慢來吧。”

江域笑了,如同被春風融化了的冰湖,溫柔得令人心顫。

陳嶺有些受不了他這樣笑,硬邦邦地轉移話題:“快吃飯,我先出去了。”

江域鬆手,指尖在徹底離開前,在青年的手心輕輕撓了下。

陳嶺從屋子裡出去,抬頭就撞上正從院門外走進來的趙迅昌。

趙迅昌手裡抱著大鸚鵡,眼角笑出了褶子,破天荒的,嘴裡還哼著歌兒。

見到小徒弟,他笑容立刻就收了,目光停在陳嶺脖子的淤青上。

陳嶺反手摸了下,訕訕道:“怎麼還沒消下去。”

這傷自昨天回來被趙迅昌看見起,陳嶺就一直被念叨,連續灌他喝了三碗符水,脹得他差點睡不著。

趙迅昌皺了皺眉,忍不住往小徒弟腦門上用力戳,忍不住又想訓人:“以後出門,先在自己身上多貼幾道符,免得被鬼近身。那黃神越章印也是,你藏在衣服裡做什麼,往後掛衣服外麵,看什麼東西敢動你。”

這種時候最好不要說話,說話隻會挨批挨得更重。

陳嶺連連點頭,嘴裡一個勁兒的是是是。

趙迅昌還沒說完,“那鬼跟邪道有了牽連,又被養了些時日,看著不咋地,發起狠來雖不能致命,但要你半條命還是可以的。要不是老祖宗出手,你何止掛這麼一條彩。”

陳立被說得抬不起頭。

趙迅昌看他蔫了吧唧的低著頭,心頭不忍,嘴唇動了幾下,止住了婆婆媽媽的反複責備,將聲音收得極低,“那老東西今早看見你沒有,就沒說幫你療傷的事?”

真要是這樣,那就太不體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