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橋11(2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0827 字 3個月前

他不明白,這些人小小年紀,哪兒來的那麼大的惡意。

“沒用……”季楠被青年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小聲說,“周原鑫的父親曾接到老師電話,他還去過校長辦公室呢。我當時以為終於有人幫周原鑫撐腰了,結果在他繼父走後,大家同以前一樣欺負他。”

“那不是他的父親,而是繼父。”

陳嶺忽然想起什麼,追問,“你在周原鑫身上見到過傷嗎?”

“見過,周原鑫每次月假回來,身上都會有新添的淤青……”

陳嶺氣得想罵人,陶誌勇可真是個畜生。

他現在嚴重懷疑,陶誌勇特意來學校一趟根本不是為了維護繼子,而目的恰恰相反!

吳偉偉的情緒更加外露,直接操了一句:“肯定是被陶誌勇給虐待了!媽的,昨晚該衝上去踹丫幾腳的!”

季楠顯然沒想到其中竟然有這樣的隱情,嘴唇翕動幾下,聲音乾澀地說:“難怪他總是在學校啃饅頭吃,會不會是他繼父不願意給他錢?”

他頓了頓,想起周原鑫應該還有親生父母,“那他親生爸爸和媽媽呢?”

“他爸早就過世了。”吳偉偉想起周媽媽那樣子,啐了一口,“他那媽等於沒有。”

陳嶺撐著額頭,用力吸了幾口氣,將在胸腔內衝撞的怒火摁下去。

“繼續吧,說說周原鑫死前的事。”

“周原鑫自殺的前兩天,他被人潑了一身水後,關進了地下室。地下室在學校的廢棄小操場旁,很少有人去。我其實是知道他在裡麵的……可是那些人警告我,讓我不要多管閒事,要不然就揍我。”

季楠起初的時候也曾幫過周原鑫,可在接連遭了幾次教訓後,他那些脆弱的善意被削減的一乾二淨。

他不是不想幫,隻是曾經的疼痛和懦弱讓他不敢再往前踏步,不敢再伸手將昔日的好友從地上拉起來。

季楠的臉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可他眼裡難過的情緒已經洶湧得快要溢出來了。

陳嶺耐心的等他平複。

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季楠再次開口:“周原鑫是第二天被打掃衛生的校工救出來的,當時學校已經放月假了,所有人都已經回去了。我後來良心不安,清早跑回學校看過一次,發現地下室的門敞開著。”

他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卻不曾想,月假歸來,會看見周原鑫吊死在樹林裡。

陳嶺突然出聲:“他為什麼選擇那個位置?”

“周原鑫經常被叫到樹林的圍牆邊,有時候是被叫過去挨罵,有時候是挨打。我想,他是想要讓他們親眼目睹自己的死亡,讓他們永遠記住自己身上背負著一條人命,是嚇凶手吧……”

這些都是季楠自己猜的,到底是怎麼想的,隻有周原鑫自己知道。

“季楠。”陳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連帶著身體一起傾靠過去,“你相信周原鑫是自殺的嗎?”

季楠錯愕,他從來沒想過除此之外的另一種可能。

“難道不是嗎?”

“沒有人見到周原鑫自己上吊,也沒有人能說清,他是怎麼在沒有借助外力的情況下,將自己的脖子套進懸掛在樹枝上的繩子裡。”

季楠的臉白了白,“可是遺書,他留了遺書給我……”

“我跟你的意見不同,我認為那不是遺書,而是周原鑫單純的想要跟你一起離開這個充斥著暴力的學校。”

陳嶺將季楠的身體掰過來,正對著自己,“校園暴力如果得不到有效遏製,隻會愈演愈烈,當一個被施暴的對象消失,他們隻會在短暫的消停後,去尋找下一個施暴目標。”

而這些目標,往往都是軟弱可欺,不敢反抗的人。

這句話儼然勾起了季楠的某些回憶,他瞳孔縮了縮,渾身泛起了雞皮疙瘩。

陳嶺看著他眼睛,問:“他們欺負你了嗎?”

季楠僵硬的抬起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吞咽幾下口水,嗓音發緊:“在確定紅色的叉不是有人在惡作劇後,他們就開始懷疑那是周原鑫回來複仇了,但是誰都不敢把那張課桌搬走。”

吳偉偉:“他們讓你去?”

“嗯。”季楠說,“我其實也有點害怕,不想去,結果被打了一耳光。”

季楠的家的條件不錯,父母寵愛,從來沒有挨過巴掌。

那天,是第一次,卻也不是最後一次。

因為曾經是周原鑫的好友,季楠被逼迫著替大家買香蠟紙錢回來燒,逼迫他大半夜的去教室裡替所有欺負過周原鑫的人說情。

“等等。”陳嶺出聲打斷,“教室裡的那些黑漆漆的燃燒痕跡,全是你一個人弄出來的?”

“不完全是,也有彆人燒的……”季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陳嶺坦白道:“我看見你去班裡燒紙了。至於為什麼看見,你彆問,問了我也不會說。”

吳偉偉:“……”

“……好吧。”季楠當真不追問了,繼續說,“其實班裡也有那麼些個心地不壞的同學,他們愧疚沒有出麵幫過忙,就半夜裡偷偷到教室燒紙懺悔。希望周原鑫能早點投個好胎,將來彆再被欺負了。”

“對了,你把桌子搬去哪裡了?”陳嶺問完,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操場上的學生正在集合,預示著體育課快要結束,他們很快就會把器材搬進來。

“就在他之前被關的那個地下室裡。”季楠說完突然笑了一聲,帶著隻有他自己能體會到的快意。

“課桌被放進去後,最初欺負周原鑫的程樂在自己課桌內發現了一副撲克牌……”

撲克牌很舊很舊,有些牌邊兒都被磨毛了。

程樂當時沒想太多,直接將撲克丟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來上早自習,他再次在課桌內發現了那副撲克牌。

無論是燒了,丟了,撕成碎片讓馬桶衝走,程樂都會在第二天清早,自自己的課桌內發現一副一模一樣的撲克牌。

程樂知道,自己被鬼纏上了,可他出不去校園,每次從老師那裡拿到的請假條都會不翼而飛。

他也曾試過通過電話向父母求救,可隻要電話一通,聽筒裡就響起咯咯的怪異聲響。

就像是從被掐住的嗓子眼裡發出來的,咯……咯……咯……需要很艱難的張大嘴巴,才能發出的聲音。

程樂不傻,在他猜到撲克牌是鬼魂的報複工具後,便照著周原鑫還活著時的玩法,一張一張的搭撲克橋。

可撲克牌像是專程跟他做對似的,每當他搭好第一層,撲克橋就塌了。

程樂被嚇得半死,心眼卻一如從前的壞。

他將曾經一起欺負過周原鑫的幾個人拉進了坑裡,在他們不知道撲克牌來曆的情況下,假裝那隻是個需要大家協作的普通遊戲。

“第一個輸了的人不是程樂吧。”陳嶺篤定道,否則程樂不會在這次輸了遊戲後嚇成那樣。

“不是,是程樂的好哥們兒,叫方河西。”季楠說冷笑,“他當天晚上起來上廁所,直接從二樓的窗戶翻出去,摔斷了腿,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吳偉偉啊了一聲,“怎麼就從窗戶出去了,睡懵了?”

陳嶺提醒:“鬼遮眼。”

季楠看過去,驚訝道:“你也知道鬼遮眼?我小的時候聽我姥姥說起過,鬼把活人的眼睛遮住,推著人往絕路上走。”

陳嶺問:“那後來呢?”

“這之後,那副撲克牌就像是自己有了生命一樣,會自主選擇遊戲參與者。不同的人會撿到不同的撲克牌,而其餘剩下撲克牌仍舊在程樂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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