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橋16(2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3805 字 3個月前

榮莘中學距離陶誌勇家挺遠,前前後後光是紅綠燈就遇見十幾個。抵達的時候,小區裡四處飄著飯菜的香味,勾得陳嶺饞蟲都出來了。

他吞咽著口水,敲響了陶家的門。

來開門的是周媽媽,見到陳嶺,她蒼白無力的臉驟然怒氣勃發,“你還有臉過來!我們陶家哪裡對不起你,你要這樣害我的丈夫!”

陳嶺側身讓開,驚險的避開周媽媽留長的指甲。

“阿姨,陶誌勇殺人的事情你知道嗎?”

周媽媽明顯愣怔了下,她渾身豎起看不見的尖刺,目光凶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不做什麼,隻是想來跟你聊聊天。”陳嶺神情平淡,好像真是來串個門,聊個天。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馬上給我滾!”周媽媽說完就要關門,被一隻從外麵伸進來的手給撐住了。

她有些崩潰,自我折磨似的抓著自己的頭發,尖聲發問:“你到底要做什麼!我求求你,你已經把我丈夫害進了警局,能不能放過我和我的孩子。”

“害他的是他自己,是他作惡多端遭了報應。”陳嶺看著周媽媽痛苦的臉,默了默,突然問,“阿姨,你想過周原鑫嗎?”

周媽媽:“人都死了,你老是提他做什麼?!”

想起現今的一切都是因為周原鑫的遺物才會引發的,她越發煩躁,指著陳嶺的鼻子罵道:“當初要不是你多管閒事送東西過來,我的家庭也不至於淪落成今天這樣!”

陳嶺看了眼快要懟到自己鼻尖的手指,偏了偏臉,像個複讀機一樣重複問道:“翻舊賬沒意思。我今天來隻是想問你,知不知道陶誌勇身上背著命案。”

電梯間有說話聲,該是有鄰居回來了。

殺人放火這樣的惡事,無論是真是假,落到彆人耳朵裡都會成為飯後談資,談著談著,沒準就成了“真”。

當初陶誌勇被警方抓走,已經鬨得很難看了,她不想臉上那層麵子再被刮下去一層。

“進來說。”她狠狠的瞪了青年一眼,轉身一腳踢開擋路的雜物。

自從丈夫被抓後,這個家她也沒心思再打理,整整一個上午她都在求爺爺告奶奶,盼望著大哥能救自己的丈夫。

可陶家人的心簡直像是鐵做的,聽說了自己的親弟弟被抓後,無動於衷不說,還說什麼抓得好。

真是一群狼心狗肺,沒有人情味的東西!

思及至此,周媽媽臉色越發難看,語氣更加惡劣,“話說完就趕緊滾,我們家不歡迎你!”

像是為了專門打她的臉,臥房的門被拉開一條細小的縫,小男孩站在門縫的另一麵,很小聲的喊了一句:“大哥哥。”

陳嶺衝他笑了下,正想走過去,周媽媽移步跨過去,擋住了他的路。

“彆碰我兒子!”她像隻護崽的老母雞般,但凡敵人跨過半步,她就會發動攻擊。

陳嶺收住腳,盯著周媽媽的眼睛問:“你對周原鑫也這種態度,他就不會死在學校了。”

“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是我讓他去自殺的嗎?!”周媽媽被指責得心虛,聲音越來越大。

陳嶺麵無表情道:“周原鑫在家挨打,在學校受欺負的時候,你在哪裡?”

“他被欺負了家裡難道沒有人去學校溝通嗎?我丈夫親自去過了,還是找到校長說道的,周原鑫他自己不爭氣想不開,你不能怪到我身上!”

周媽媽跌坐到沙發上,她哽咽一聲,捂著眼睛說:“他爸十年前就死了,我一個女人拖著他有多辛苦你知道嗎?要不是遇見陶誌勇,我們母子倆早就餓死街頭了!”

“所以你為了保住現在的生活,可以無視兒子被虐待?”

陳嶺譏諷的語氣像是一把刀子劃在周媽媽的臉上,她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疼,“周原鑫他不聽話,被打一頓怎麼了?誰家的父母不打孩子?!”

“行,這個先不提。既然你說陶誌勇去學校替周原鑫出過頭,你周原鑫被欺負的情況為什麼沒有好轉?”

“我怎麼知道……”周媽媽的眼神飄向腳邊,不敢直視對麵義正言辭的人。

陳嶺:“陶誌勇和榮莘的金校長是朋友,如果他真的有心維護,金校長必定也願意出麵幫助周原鑫。可是他沒有,你所謂的親自說道,怕是兩人隻在辦公室裡喝了幾杯熱茶,談了談八年前的某件案子吧。否則周原鑫為什麼要自殺?”

“你胡說八道!”周媽媽突然叫喊,嚇得剛剛踏出房間的兒子又倒退回去。

小男孩怯生生地望著門外的兩人,小聲的說:“媽媽,你彆生氣……”

“大人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份兒,給我滾回房間去!”周媽媽氣急,將怒轉嫁到了兒子身上。

“陶家有權有勢,而陶誌勇作為家中的小兒子,自然備受寵愛。若隻是繼續不務正業,闖些不痛不癢,危害不了陶家根基的禍事,陶家不會放他自生自滅。可是殺人不一樣,這種情況下若是在包庇兒子,整個陶家都會被連根拔起。”

周媽媽嘴皮子抖了下,目光越發遊離,“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阿姨,和一個故意殺人犯住在一起,你不心慌,不害怕嗎?陶誌勇的脾氣那麼暴躁,萬一他哪天一怒之下對你和孩子下手……”

“不會的,誌勇他不會的!”周媽媽拔高聲音打斷道,“那些都隻是謠傳,沒有誰能拿出證據說誌勇真的殺了人!”

“人死了,還有魂在。魂魄裡鐫刻的冤屈,誰都無法抹殺掉。”

“世界上哪裡有鬼!”周媽媽臉色蒼白,頭發也有些淩亂,她拍著桌子喊道,“如果真的有鬼,我怎麼從來沒見到過!”

陳嶺眼底閃過一抹暗光,低聲說:“那是因為陶誌勇身上有道護身符,可令鬼怪不敢近他的身。”

周媽媽渾身一震,欲叫喊的嘴翕動幾下,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看來是猜對了。

陳嶺上前一步,認認真真地望著對方的眼睛,“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

周媽媽閉緊了嘴,一言不發。

陳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因為我能看到,能看到護在陶誌勇身上的祥瑞之氣,也能看到纏在他身上的血煞之氣。”

這都是瞎掰的,讓他看鬼還行,看人?還沒那個道行。

但是周媽媽信了,她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撐身體的一切力量,踉蹌兩步,坐在了茶幾上。

她的臉上,有一種無力回天的衰敗,隻是仍舊心存僥幸,希望瞞天過海。

陳嶺想起沉舟樓頂部豎著的經幡,心想,陶誌勇帶著的護身符應該和經幡出自一個派係。

上次對峙,他清晰的記得陶誌勇在耍狠的時候抽掉了自己領帶,脖子上並沒有任何配飾,所以應該沒有把護身符一類的東西掛在脖子上。

而護身符這樣被神力或者煙火氣加持過的東西,是不允許揣在屁股下方的,對神明不敬。

所以那個能幫陶誌勇驅邪避害的東西,應該也不在褲子裡兜著。

“是刺青吧。”陳嶺說完一頓,想起一句話民間流傳的一句話,男戴觀音女戴佛,“陶誌勇身背後是藏傳佛教裡的千手千眼觀音?”

藏傳佛教中的觀音形象眾多,其中千手千眼觀音可破地獄道三障。

三障,指魔障,業障,災障。

三障可破的觀音,何妨驅不了一個小小的紅衣厲鬼。

若真是這刺青說厲害也厲害,說不厲害也就那麼回事兒。

隻需要破壞掉刺青的完整度,一條小口子,一塊破掉的皮膚,甚至是掉了一片色……其自帶的驅邪功效自然也就沒了。

周媽媽的眼睛顫動起來,情緒抵達了頂峰,她的臉色灰白交加,腮幫子咬得鼓動起來。

“是刺青,你說對了,就是千手觀音……我事先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可能殺過人!”

周媽媽也怕自己被歸為犯罪嫌疑人,為自己辯解道,“我當時一個人拖著孩子,沒有固定的居所,也沒有錢在交學費,他是媒人介紹來的,我看他條件好,就想趕緊抓住。”

“我們結婚的當天晚上我才看到他背上的東西,我當時以為隻是普通的刺青。可是沒幾天,我就聽街坊鄰居說,說他身上有人命官司……否則也不可能找我一個死了丈夫,還帶著拖油瓶的寡婦……”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換做是你,肯定也不願意放棄。更何況,誌勇雖然在官司裡是被告人,但原告方根本沒有證據!我,我便當做沒聽見過那些事情。”

陳嶺:“可是你的反應告訴我,你知道他殺過人。”

周媽媽矢口否認,“我沒有!”

陳嶺知道,就算真的有,眼前的女人也不可能承認了。

一旦承認,陶誌勇將逃不過牢獄之災,眼下安然舒適的生活也會一並化為烏有。

承不承認已經無所謂了,隻要確定陶誌勇身上的護身符是什麼就行。

陳嶺看了眼隔著門縫望著自己的小男孩,心生憐憫,好心勸道,“你有手有腳,完全可以出去找份工作用來養活自己和孩子,何必非要靠陶誌勇呢?”

周媽媽避開這個不談,隻問:“小兄弟,你能跟誌勇和解嗎?我今天和律師談過,說隻要你對警方說撤訴,說一切都是誤會,誌勇就能平安無事的出來了。”

“抱歉,我幫不了你。”陳嶺衝她咧嘴一笑,“我這個人有仇報仇,玩兒不來以德報怨。”

說完,他轉身就走,將背後憤恨的罵聲拋之腦後。

出了陶家,陳嶺攔下一輛剛剛送完乘客的出租,“師傅,去容桂小區。”

七十二司中的第五十九司為掌索命司,專查被害屈死的冤鬼冤魂。

人受屈死後,可到五十九司掛號登記,陰差將根據冤魂受害的淺深指定其返回陽世,尋自己的仇人報仇。

就是對報仇手法有些規定。

譬如冤死鬼可使伎倆讓作惡的人吊死,軋死,摔死,拿刀自刎等,但不能直接讓自己的手沾血。

範小舟雖然沒去五十九司報道,可他地底下有人啊!關鍵時刻,有關係不用是傻子。

陳嶺掏出手機,給老祖宗去了一條語氣膩歪的信息:【江哥,我下課了哦,等我回家,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聊】

仔細一琢磨,嗯,不夠諂媚,估計不容易討到老祖宗的歡心。

他退出信息界麵,上網找了個樸實無華的比心表情包發過去。

剛把手機摁滅,回複來了。

【雙倍比心回擊.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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