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克橋17(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3525 字 3個月前

陳嶺細品著信息, 心裡感歎,老乾部也開始趕時髦了,不容易, 表情包用得真溜。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的情緒變得急切起來,恨不得立刻飛到老祖宗麵前。

容桂小區位於榮莘中學的正南麵,過兩條街就能到。

陳嶺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正好碰見幾個班裡的學生從圍牆翻出來玩兒。

見到新來的插班生大搖大擺的在街上晃悠,其中一個男生跑上前去, 伸手去拍陳嶺的肩膀, “喂,新來的。”

陳嶺最煩被陌生人拍肩了, 側身避開那隻手,“有事?”

“大家都是同學, 沒事就不能叫你啦?”男生對插班生的語氣有些不滿,他後退半步,上下打量著眼前的人, 嗤笑一聲,“你也是翻牆出來的?”

“不是。”陳嶺趕著回去跟老祖宗見麵,不想多做停留,轉身要走時被對方給拽住了胳膊。

“不是?那就是有老師批的出入條咯。”男生攤手,“拿來,我看看。”

陳嶺掃了眼被緊緊抓著的手臂,眉頭微蹙, “放手。”

“操,還挺橫。”男生朝著背後打了個手勢,其餘幾人立刻圍攏上來,將插班生圍在中央。

陳嶺快要煩死這些智障兒童了,他用力甩開男生的手,“你們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男生繞著陳嶺走一圈,欠揍的用自己的肩膀去撞對方,“把你的出入條給我,省得老子待會兒還要翻牆進去。”

“沒有。”陳嶺冷淡道。

“給我搜!”男生一聲令下,其餘幾個人一哄而上。

陳嶺知道自己寡不敵眾,用力踩住其中一人的腳尖,趁著對方吃痛摔倒的功夫,從人牆的空缺跑了出去。

“操!給我追!”男生氣急敗壞的拉起同伴,示意其餘幾個把人抓住了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訓。

陳嶺逃跑的方向與容桂小區相反,沒幾下子就到了校門口,進學校可不是明智選擇。

他驟然停下,準備折返回去,忽然看見保安室的窗戶正下方,趟著一張撲克牌。

撲克牌上鮮紅的A和桃心如同流動的血一樣刺眼。

追來的人見插班生止步不前,紛紛放慢腳步,最初的那名男生嗤笑著上前,尚未開口就看見了地上的撲克牌。

一張撲克牌對應一個人,而現場加上陳嶺共有八個人,沒人知道,撲克牌的目標是誰。

男生用力從背後推了陳嶺一把,“你去撿起來!”

就算不被推上前去,陳嶺也打算撿起撲克牌,參與這次遊戲。

見插班生一步步走到保安室前,撿起紅桃A,其餘幾個學生驚恐又排斥的後退,生怕沾上晦氣。

“剛來就被撲克牌盯上,也太倒黴了吧。”有人嘀咕道。

陳嶺捏著撲克牌翻來覆去看了幾眼,發現撲克牌實在太舊,四條邊沿全被磨得發毛,唯有那血紅的A鮮亮如初。

“你們要不要摸摸看?”他拿著撲克牌轉身,手往前一伸,那七人再沒有之前囂張的氣焰,啊啊啊地往後跑。

“膽小如鼠。”陳嶺罵了一句。

“你才膽小如鼠呢!”幾人中有人喊道,“你他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陳嶺將撲克牌揣進校服兜裡,“那我們拭目以待,看看這一次到底誰會成為輸家。”

有了撲克牌壓身,挑釁的同班學生不敢再招惹,加之保安聞聲走了出來,幾人眨眼就跑沒了影子。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趕緊回學校去!”保安語氣很凶,把陳嶺當成了偷溜出去的。

陳嶺把自己教師門禁卡亮了出來,保安立刻想起同事叮囑的話,說是學校新來了個關係戶,校長特意叮囑不要乾涉他的任何行為。

他皺眉揮了揮手:“有門禁卡就趕緊走,站在門口做什麼。”

要不是被幾個熊孩子圍住堵截,你以為我想回來啊。陳嶺心裡一通吐槽,臉上卻笑眯眯的,“馬上走。”

十五分鐘後,看見了容桂小區的大門。

小區很新,所屬的建築公司業內有名,裡麵的房屋全部都是根據客戶需求精裝修的。

陳嶺按照地址找到臨時的“家”,剛要敲門,門自己就開了。

江域站在門口,帶著笑意的眸子頃刻漫上涼意,“你身上有什麼?”

陳嶺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掏出紙牌放到江域手裡,“你說這個?”

撲克牌一到江域手裡,蘊藏在其中的陰氣立刻升騰而出,陳嶺趕緊阻止:“彆!這是我參加遊戲的通行證。”

“撲克牌不乾淨,臟。”江域不讚同青年莽撞的行為,卻生生停了下來。

那縷被逼出來的陰氣又回到撲克牌中。

陳嶺接過撲克牌,寶貝似的摸了兩下,生怕出個好歹,“也不是很臟吧,周原鑫死的時候肯定又委屈又無奈,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這副撲克牌雖然是他的報複,但據我所知,目前隻有人受傷,沒有人死亡。”

江域瞥了眼那撲克牌,不再出聲。

除了切斷紅線解除婚約,陳嶺做任何事情他都會支持,並儘可能的去理解。

“你打算怎麼做?”江域把人帶到了餐桌前,阿姨早已經將做好的飯菜擺滿了整張桌子。

陳嶺小心翼翼地把牌放回校服兜裡,“最好是能和周原鑫見一麵,勸他安心去投胎。”

他怕他被報複迷了心智,做出更加激進的事,到時候不但投不了胎,還要被打下地獄遭受折磨。就為了那麼一群惡心到沒有底線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放棄投胎的機會。

江域給他盛了一碗湯,白皙的手指扣著碗底,將湯碗輕輕放在青年麵前,“嘗嘗,魚是我買的。”

陳嶺一聽,心裡嘖了一聲。

這是要求誇的節奏啊。

趕緊用小瓷勺舀起來吹了吹,放進嘴裡。

魚湯熬得十分到位,奶白色的液體入口,蔥薑的氣味貫穿於魚肉的鮮香中,渾厚中夾雜一種清淡,彆有風味。

“江哥,你這魚買得太好了,一定是經過精挑細選的。”陳嶺吹起彩虹屁來也不需要節操了,“連魚鱗片都帶著渾厚的香味,嗐,這是我頭二十年喝到過的最香的魚湯。不行,喝了這一碗我還能在喝兩碗。”

江域挑眉,雖然青年的話諂媚得厲害,但他依舊受用。

“不急,慢慢喝,鍋裡都是你的。”

“謝謝江哥。”陳嶺知道他對陽世的東西不怎麼感興趣,隻殷勤的給盛了小半碗。

將湯碗放好後,他又把自己的碗筷挪到江域旁邊,一口一個江哥的說起上午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那個範小舟挺可憐的,我懷疑她可能是聽到了陶誌勇和金校長之間的交易,想要報警告發才被殺死的。”陳嶺喝口湯,歎口氣,連歎三聲後,他又往江域的方向挪了幾寸,這下子,兩人的手背幾乎貼到一起。

江域的睫毛垂了下來,目光停在兩人相距不到半公分的手上。

青年的手要小上一圈,與他清瘦的身形不同,掌心嫩肉偏厚,看著就軟乎乎的,背麵的骨節根根分明,卻在指骨儘頭處有不明顯的凹陷。

看似皮包骨的手,實則溫軟柔嫩。

江域喉頭一動,身隨心動,握住了陳嶺的手。

陳嶺說得正起勁,突然一驚,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

他動了動被男人緊緊攥住的手,見掙脫不開便也作罷,清了下嗓子,低聲說:“範小舟的屍體應該就藏在沉舟樓裡,我讓吳偉偉先守著,等校長醒來,如果他能看到牆上的字,心虛之下去找範小舟的屍體確認,我們就報警,先把屍體弄出來,安葬到昱和山。”

隻是單純的攥著手已經不能滿足老祖宗了,他將青年的手翻過來,掌心向上,見青年呆愣的看著自己不作反應,他體貼的催促道:“快吃,再不吃就涼了。”

吃什麼吃,氣氛搞得膩膩歪歪的,誰還吃得下去。

陳嶺心裡一套,嘴上卻沒停,一邊往嘴裡夾菜,一邊繼續說:“屍骨能夠入土的話,範小舟的怨恨應該能少一點吧。可是單單隻是這樣肯定不夠,八年以來積攢下來的負麵情緒太多了,如果陶誌勇不死,她肯定不願意離開陽世前往幽冥。”

“冤魂沾了活人的血即可成為厲鬼,按照幽冥法曹,她將會被打落地獄。”江域說得漫不經心,注意力全在青年指腹的傷口上。

傷口已經結痂,幾乎要看不見了。

他俯身,冰涼的鼻尖蹭過那溫熱的指腹……血腥味鑽入鼻腔,刺激得他胸口發熱。

陳嶺當然知道冤魂不能殺人,怕江域因為自己的言語對範小舟產生不好印象,他急忙說:“我記得如果能經過第五十九司的審查,冤魂可以返回陽間替自己報仇。我想著你不是和陰差很熟麼,如果你出……麵……的……”

指腹被舔了一下,帶著些許涼意的舌尖蹭過,後背立即竄起一片酥|麻。那麻意沿著四肢百骸滲進心間,帶起一股酸溜溜的感覺。

酸溜以後是燥熱。

陳嶺耳朵通紅,用力抽手又抽不出來,他飛快掃向正在廚房收拾的家政阿姨,咬牙低聲道:“快鬆手,你羞不羞,還有人在呢!”

江域抬頭,嘴唇泛著一點水光,淡色眼眸染上暗沉的色彩,看的陳嶺心裡發虛。

“好了。”江域戀戀不舍的鬆開手,心裡滿足,也不滿足。

他淡然的伸出舌尖舔了下唇,鬆開了青年的手。

陳嶺手上那條小口子已經徹底愈合,連上麵乾涸的血都不見了,他捏了捏自己的指腹,小聲逼逼:“謝謝,可是下次還是彆了,太不衛生了。”

江域將嘴裡殘留的腥甜吞咽下去,臉不紅心不跳的說:“我生來便超脫了凡人的軀體,百病不侵,不礙事。”

陳嶺:“……真棒。”

江域:“……”

剛剛做那檔子事的時候得心應手,如今被誇了一句你好棒棒,男人反而有些不大自在。

他隱晦的咳了一聲,用低沉的聲音說:“下次還幫你療傷。”

陳嶺的腦袋往下埋了埋,好半天,他捏著複原的手指低低“哦”了一聲。

飯桌上的氣氛熱的冒泡,緊緊挨著的兩個大男人皆是兩耳通紅,誰讓大家都是第一次呢,必須理解。

最終,還是陳嶺率先打破局麵,繼續之前的話:“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