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沸02(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5749 字 3個月前

一桌人吃吃喝喝, 直到九點才下飯桌。

丁駿遠跟唐四平勾搭著肩膀, 已經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 兩人被唐四平的司機一起塞進後座給拉走了。

吳偉偉酒量一般般, 踉踉蹌蹌跑回房間, 連澡都顧不上洗了。

倒是江域依舊保持平日品性,麵色平靜, 步伐穩健地往院子角落的公共衛生間去。

陳嶺喝得最少,意識清晰,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生怕男人腳下不穩摔個鼻腫臉青, 那就不帥了。

江域進了衛生間,大概是意識不夠清晰, 隻是隨手帶了下門。

微風一吹,門自動開了。

陳嶺恰好站在門口,直愣愣的看著衛生間裡那道半隱半露在昏暗中的身體。

陳嶺覺得有點口渴,想喝水,雙腳卻如同灌了鉛般怎麼也邁不動。

他想,原來見了極品色相是真的會走不動道的。

微弱的光線灑在流水上, 沿著男人的身體線條折射出點點光亮, 給人一種這人在發光的錯覺。

陳嶺:“……”

陳嶺覺得自己可能腦子有病, 彆開眼, 深吸口氣:“你自己注意點,我先回房間了。”

衛生間裡沒有回應,隻有嘩啦的水聲。

就在他即將轉身的時候, 男人忽然轉過身去,水沿著他仰起的下頜線流到後頸,淌進背肌之間的性感溝壑。

遍布在那寬廣後背上的咒文像漂亮的紋身,隨著男人抬手抹臉的動作起伏,仿佛活了一樣。

陳嶺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

果然,等他挪開手再看,咒文安靜的與皮肉契合,沒有異樣。

發怔間水聲突然停了。

陳嶺猛地回神,男人什麼也沒穿,竟然已經走到衛生間門口了。

他張了張嘴,好半天才從嗓子裡擠出一點乾澀的聲音,“江域……你……你的衣服呢?”

江域:“沒拿。”

陳嶺鬆了口氣,還好是忘了而不是故意暴露。

他揉了揉眉心,上前一步,再一步,抬手用手指抵住男人的胸口,將人往裡麵推,“不準出來,我去給你拿衣服。”

江域的睫毛上下扇動,聲音低啞,帶著被熱水衝刷後的灼|熱,“好。”

陳嶺莫名的臉熱,低頭就走,一邊走還一邊用手扇風,嘀咕著:“夏天到底什麼時候過去,熱死人了。”

老祖宗的房間全天照不到太陽,一進門就感受到一陣刺骨的陰涼。

陳嶺不是第一次進來,習以為常的走到衣櫃前,將門打開。

看著眼前排列整齊,搭配完美的西裝襯衫,他恍然發現,自己打開的不是一個普通的衣櫃門,而是老祖宗的私生活。

指尖拂過一件件衣服,中邪似的,他傾身向前,輕輕嗅了嗅。

每件衣服上都帶著江域特有的氣味,清冽的,很淡很淡的香味,像是墨香,又像是彆的什麼。

外麵突然想起砰的一聲,陳嶺嚇了一跳,立即從邊上取出一套家居服,又從下方的抽屜中拿出一條內褲,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院子裡沒有人,倒是趙迅昌的屋子裡鼾聲震天。

陳嶺沿著鼾聲靠近,推開一點窗戶看進去,紫藍鸚鵡立在架子上打盹,師父的手搭在床頭,把保溫杯碰下去了。

他鬆了口氣,轉身就看見一隻大狗,兩眼放光的坐在地上,搖著尾巴看他。

自從昨晚跟他們回來後,這隻德牧就竄去了昱和山,再沒回來。

突然發現它回來了,陳嶺有些高興,蹲下握住它的一隻手上下搖動,嘴裡質問道:“你剛剛就在我背後?”

德牧嗷嗚一聲。

陳嶺低聲威脅:“不準把剛剛看到的事情告訴給江域,否則以後不帶你玩兒了,讓你天天跟著你爹混。”

德牧敏銳的察覺到青年說的是誰,嗷嗚的聲音變得低落委屈,還有幾分討好。

陳嶺好笑:“這麼怕他?”

德牧:“嗷嗚。”

陳嶺揉了揉它的腦袋,起身往院子角落走去。

江域還站在遠處,仿佛青年的話就是聖旨似的,見人過來,他抬頭望去,被酒氣熏過的眼神帶著難以名狀的熱切,跟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陳嶺咽了咽口水,閉著眼睛把內|褲遞過去。

江域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接過手時,竟然用手指勾了勾青年的指腹。

陳嶺縱容地假裝不知道,抿著唇,抱著衣服一副我很嚴肅的表情。

等男人穿好,他又把手裡的上衣遞過去,然後是褲子。

布料摩擦發出窸窸窣窣的碎響,江域穿戴整齊,依舊站在裡麵不動,陳嶺疑惑的盯著他看了幾秒,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出來,我帶你回房間睡覺。”

江域走出去,距離青年始終隻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陳嶺就像個幼兒園阿姨一樣,盯著男人上床,躺下,扯過薄被給他蓋上。

他俯身,摸了摸男人的光潔的額頭,誘哄似的:“睡吧,晚安。”

江域閉上的眼睛倏地睜開,伸手攥住青年的手腕,輕而易舉的將人拽到了床上,翻身壓住。

帶著酒氣的鼻息噴在陳嶺頸側,他怕癢的扭開脖子,卻始終無法全部避開。

他嘗試著起身,剛移動,脖子就被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濡濕的觸感緊跟而來,令人頭皮發麻,後背像是躥起一股電流,有點刺激,又有點說不出的酥|麻。

陳嶺推了推江域:“喂,你到底醉沒醉?”

江域嘴裡竟然發出一點哼聲,小孩兒似的將懷裡的人緊了緊,鼻尖在青年的肩頸處嗅來嗅去。

酒壯慫人膽,更何況老祖宗還不是個慫貨。

就在陳嶺以為今晚至少要開個手動擋的時候,男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鼻息平穩,手臂力道也有些鬆懈。

隻用了一點巧勁兒,他就從男人的懷中滑到了床下,抬眼就看見趴在地上看熱鬨的德牧。

見青年看過來,德牧興高采烈地站起來,想往上撲,又忌憚另一個躺在床上的人而不敢。

陳嶺被弄得心浮氣躁,沒有關注到它的小情緒,經過的時候匆匆摸了把狗頭,一進房間就將門給反鎖住。

懸在門框上的五銖錢蹦躂兩下,主動說:“我幫主人看門,願主人有個好夢。”

陳嶺抓著冰冷的銅幣摸了摸,心說睡前的風采太美啦,現在大腦皮層正活躍呢,鐵定睡不著覺,更彆提什麼好夢了。

一語成讖,這一夜果然睡得不好,翻來覆去間,竟然天亮了。

昱和山小院裡的清早,基本都是清淨安寧的。

今天不一樣。

院子裡飄著過夜的酒味,飯菜碗盤隨意擺在石桌上,地上還掉了兩隻不知道是誰的拖鞋。

陳嶺雖然一夜沒睡,精神卻不算太差,村東頭養的雞一叫就從床上起來了。看著滿院狼藉,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彎腰開始收拾。

剛收拾完,吳偉偉抓著亂糟糟的頭發從房間裡出來,打著哈欠說:“陳哥早啊。”

“早飯吃什麼,我去做。”陳嶺抱著一大摞碗筷往廚房走去,經過時瞥了吳偉偉一眼,叮囑,“先去洗個澡醒醒酒。”

“我陳哥真體貼。”吳偉偉的彩虹屁又來了,朝著背影笑著喊道,“馬上就去!”

他站在房簷下看向院子,眼睛一亮,連忙光腳踩過去把拖鞋穿到腳上。

他回房間抱了衣服出來,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茫然地看向廚房方向。

奇怪了,總感覺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陳嶺給大家熬了小米粥,從壇子裡加出幾塊泡菜,又煮了雞蛋。

一切就緒端上桌,趙迅昌也起來了。

趙迅昌穿著練功服,背著手踱步到石桌前,眼睛卻止不住的飄向江域的房間。

陳嶺沒戳破他盼著被人喊師父的急切心情,低聲說:“先喝點粥?”

“嗯。”趙迅昌坐下來,喝幾口熱粥,卻怎麼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急躁,索性直接問道,“還沒起?”

“江哥看樣子是三杯倒,酒量不及師父海量,理解一下。”陳嶺一貶一褒,說得當師父的心裡非常受用。

趙迅昌點了點桌子,“你也坐下來吃,等下不是還要給唐家立衣冠塚?”

陳嶺低頭喝了口粥,給師父剝了個雞蛋:“師父,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工程進度怎麼樣了?”

“還行,挺快的,仇助理每天都會來監工。”說起這個,趙迅昌不得不誇一句,“江盛行做事妥帖,應該是特意打過招呼,工地那邊的噪音不大,隻偶爾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可以接受。”

陳嶺咬著雞蛋抬頭,從這個角度,能窺到一點山腰側麵的情景,依稀可見陵園已經有了大概的梯形輪廓。

趙迅昌看了小徒弟一眼,說:“你就好好曆練就行了,昱和山有我,但師父有一個要求,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儘量每晚都回來住,對你有好處。”

陳嶺以為是因為自己和昱和山氣場相合,連忙追問道:“師父,要是離開太久,我那連環撞鬼的黴運是不是又回來了?”

趙迅昌沒說是與不是,反問道:“你怕嗎?”

陳嶺腮幫子微微鼓起,咀嚼幾下吞咽一些後才說,“不怕。”

若是黴運又回來,換個思維想於他來說是好事,正好能抓幾隻厲鬼練練手。

趙迅昌沉吟著點了點頭,轉瞬想起什麼,突然向小徒弟的方向靠近,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體質特殊,與常人不同,不會被陰氣灼傷,影響心智。”

陳嶺連連點頭,心裡卻很迷茫,“師父,你提這個做什麼?”

趙迅昌瞪他一眼,後麵的話才是重點,“可即便如此,行房事的時候依舊要注意頻率,過多過少都會傷身。”

陳嶺:“……”

趙迅昌捏了捏小徒弟紅彤彤的耳朵,嗤笑:“有什麼好害羞的,人之常情。”

這話之前說太早,如今兩人關係已經定下來,說出來正好,免得哪天乾柴烈火燒起來,大水都撲不滅。

陳嶺支支吾吾地說:“知道了。”

“知道什麼?”男人微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江域不知何時已經起來,正站在房門口看著院子裡的師徒倆。

他昨晚雖然醉了,但還記得自己乾過什麼。

想起自己像個三歲稚童一般,青年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江域就恨不得時光回溯,他活了這麼多年,何時像昨晚那樣失態過!

院落東北角,吳偉偉拉開公共衛生間的門走出來。

看見江域的瞬間,腦海中電光火石,被霧靄遮住的昨日記憶一下子回籠。

“你……你們……”吳偉偉感覺自己腦子和嘴巴都有些不夠用,抬手就給自己甩了一個耳光。

脆響聲落下,他總算是把舌頭捋直了,傻氣而直接地問道:“陳哥,你跟江哥是一對了嗎?”

曾經兩人之間那種莫名其妙的黏膩氛圍,陳嶺兀自的傻笑,江域曖昧的療傷方式……一切都有了正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