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沸15(1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3254 字 3個月前

黃父鬼的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 一點空隙沒有, 隻能發出無意義的嗚嗚聲。

陳嶺掐著他脖子的手鬆懈一點, 攤手伸向吳偉偉:“墨鬥線借我用下。”

吳偉偉安撫了一下縮在自己身後的金玉,跑上樓, 把自己編好的墨鬥線網兜取下來。

網兜經過改良, 比之前結實,陳嶺將黃父鬼丟進去, 把口子一收。

他將黃父鬼丟到地上,一腳踢到江域腳邊, “江哥你看著他,我上去弄幾張符。”

不到十分鐘, 陳嶺拿著幾張黃符從樓上下來, 一連五張定身符全部貼在網兜外麵, 裡麵原本剛將饅頭用舌頭頂出來, 正賣力掙紮的黃父鬼瞬間僵硬如石頭。

陳嶺拉著吳偉偉蹲到地上, 仔細研究一番問:“你之前在淋浴室外遇到的是他嗎?”

吳偉偉看了不過幾秒就果斷搖頭, “不是, 那隻身形比這隻更大一些。”

陳嶺若有所思, 回頭看江域,“所以這隻是新降生的?”

江域頷首:“應該是, 方才替你解咒時我就有所感應,他下的咒很輕。”

陳嶺氣得想罵人,所以眼下這隻是乾嘛的,打前鋒試探敵情的嗎?

“那這山裡到底還藏著多少?”

“問問就知道。”江域手狠, 一把將墨鬥線網兜提起來,懸在半空。

黃父鬼受到威脅,本能的想要嘻嘻嘻,卻被男人那雙淡色的眼睛看得當場退縮。緊跟著,一股強大的,無形的力量包裹而來,將他死死束縛住。

那股力量帶著冰冷的寒意,滲透皮|肉,一下又一下從身體裡穿刺而過,臟腑像是破了洞,短暫的森冷過後,是讓他痛不欲生的鈍痛。

黃父鬼渾身哆嗦起來,不等男人開口,主動出聲:“……不……知道!”

那聲音啞得厲害,又帶著一股子莫名的尖銳,令人頭皮發麻,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都躥了起來。

陳嶺問:“你們是一夥兒的,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黃父鬼依舊僵硬著身體,那雙大得畸形的眼睛總是小心翼翼地去瞟那個更為可怕的男人。

對方的下頜線剛繃緊,他又是一個冷顫,“不知道……不知道……”

陳嶺氣得反手一巴掌,“好好說話,你剛剛變成服務生的時候不是說得挺利索嗎!”

黃父鬼皮糙肉厚,沒覺得疼,倘若是在沒被壓製住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懼青年。

可眼下不同。

暗中對他實施壓力的男人,一見那青年皺眉,那股被他|操控的,看不見摸不著的陰氣突然暴漲,幾乎要將它渾身的皮肉給撐開。

“我沒有騙人……我是才從死人身體裡降生的,在我之前還降生了多少個,我真的不知道!”黃父鬼膽顫心驚地急聲喊道。

他求饒地望向江域:“求你們相信我,我不敢騙人。”

陳嶺又問:“那本該來送餐的人去哪裡了?”

“在,在樹林裡。”黃父鬼說得萬分不情願。

陳嶺一腳踹上他的屁股,“帶我們過去。”說完又看向吳偉偉,讓他去樓上拿幾根清香下來,好用來救人解咒。

送餐的工作人員躺在由珍饈樓往獨棟彆墅區的半道上,衣服被扒光了,蜷縮在草叢中。

他似乎疼得厲害,身體抽搐,嘴裡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像是沒有知覺。

陳嶺已經左手結出祖師爺印,右手從吳偉偉手裡接過一支清香,正準備走近破咒,胳膊被人從後方拉住。

江域:“晚了,人已經死了。”

陳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草叢中的人閉著眼睛將自己的上半身撐了起來,吐出一灘黑血。

那些藏在他身體裡的,大大小小的血管開始鼓動,變成了黑色,以一種誇張的姿態潛伏在薄薄的皮膚之下。

不敢獨自呆在彆墅,一起跟出來的金玉被這一幕嚇住了,她死死捂著嘴,心裡想的卻是她死掉的族人會不會也經曆過這樣痛苦的一幕。

啪的一聲,那人驟然倒在了地上。

事情並沒有結束。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見,他那被半隱沒在雜草中的肚子鼓動了起來,有尖銳的東西在肚皮下麵劃動,似要暴力打開一個出口。

“是新的黃父鬼要降生了嗎?”陳嶺無意識的呢喃出聲。

江域眼睛微微一眯,眸色突然加深,抬手捂住了陳嶺的眼睛。

吳偉偉跟金玉就沒那麼好運了,兩人沒有被提前預告,眼睜睜的看著黃父鬼破肚而出,身上還掛著從人體中帶出來的血肉模糊的東西。

兩人再也忍不住了,齊齊轉過背去,扶著就近的一棵大樹乾嘔起來。

聽到嘔吐聲,陳嶺隱約猜到幾分,暗暗慶幸還是自己最幸運,有老祖宗護著,看不著那些重口畫麵。

可如果看不著,又怎麼滅鬼呢。

他仰頭,隔著男人指尖的縫隙,努力睜大眼睛看向對方的下巴,“新降生的還很孱弱,不能讓他逃跑。”

江域想了下,從脖子上解下領帶,綁住了陳嶺的眼睛,“彆用眼睛去看。”

這是讓他用心覺去感知,俗稱開天眼。

在彆墅裡跟黃父鬼爭鬥的時候,他腦海中被構建出的畫麵起初是彩色的,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天眼真的被打開了,在出手抓住黃父鬼前,那些畫麵突然變成了黑白,如同有人在故意往後拉鏡頭,一切關於黃父鬼的畫麵,由腦海中縮小,最後彙聚到了眼前。

看清黃父鬼的瞬間,他迅速出手,沒想到竟然真把那東西掐住了!

陳嶺還記得當時那種感覺,他閉著眼睛,放開五感,風撩動的領帶從腦後跑到了他肩上,腳下的草被踩得沙沙作響,下意識的,他開始結合蒙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來想象自己四周的情況。

他前方大概十來米的位置,是一具屍體,剛剛生出來的黃父鬼如同嬰兒那樣弱小,他們的攻擊性還不大,要從屍體中掙脫出來還需要一點時間。

陳嶺腳下的步伐從緩慢地試探,到毫無阻礙的順暢,因為他自腦海中的畫麵得知,自己腳下沒有任何障礙物。

他隻需要一路直行,便能輕易走到屍體前。

隨著越來越近,他適時從後腰抽出伸縮棍,棍柄尾部的鎖扣被掰動,每一節都會與相接的其餘兩節緊緊扣住。

漸漸地,陳嶺發現眼前的畫麵成了黑白,近在眼前的視覺突然拉遠,跑到了距離他兩三米的位置。

陳嶺激動,知道這就是用心覺看到的畫麵。

他步伐加快,伸手將黑白畫麵中已經從屍體裡掙脫大半的黃父鬼提起來。

那東西看似瘦小,蜷縮的身體打開後,乾癟的軀體卻足有一個三五個月的嬰兒那麼長。

陳嶺沒有心軟,他嘴裡念出破邪咒,在對方張嘴要發聲的瞬間,伸縮棍纖細的尖部,被他用力插|入黃父鬼的喉嚨。

黑色的血湧出,慘白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黑色,被山裡的風一吹,便化作齏粉飄走了。

“你做得很好。”江域走近,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巾給青年擦手。

可黃父鬼的血乾得很快,此時已經乾涸,牢固地黏在青年手指上。

他不滿的擰起眉,不喜歡陳嶺身上沾染到任何鬼物邪祟的東西,“我帶你回彆墅洗洗。”

陳嶺想要把手縮回來,奈何對方力氣太大,他無奈道:“能先幫我把眼睛鬆開嗎?”

“不能。”江域看著青年露在領帶下挺直的鼻梁和殷紅的嘴唇,難耐的停頓片刻,一本正經道,“你心覺還不穩定,正好可以練習一下。”

陳嶺覺得有道理,聽話的踩向下方黑白畫麵中的小徑。

想起什麼,他突然停下,回頭交代:“給李鴻羽打個電話,讓他來幫忙善後。”

既然確定事情不是人為,自然該交給特調部來擺平。

李鴻羽接到電話後不久,就派人去了案發地點,自己則單獨去往彆墅見陳嶺。

陳嶺被領帶蒙了一路的眼睛,精力消耗過度,正癱在沙發上不想動彈。

見李鴻羽進門,他抓著扶手坐起來,勉強打起精神,“事情怎麼樣了?”

“已經把屍體送走了。”李鴻羽來這兒還有彆的事要說,“你們說的村子我已經派人去過了,但他們守著祠堂不讓人進去,我們也沒辦法順著祠堂甬道摸去黃父鬼的老巢。”

“村子裡的人被蒙蔽多年,思想執拗偏激,一時半會兒改不了的。”陳嶺想起金玉,他轉頭看過去,“今天出了這種事,會館裡人心惶惶,恐怕沒人敢擅自走動送你離開了。”

“沒關係,我再多等等就是。”金玉無所謂道。

陳嶺笑了下,“可我怕你一直沒回去,家裡人擔心。”

金玉搖了搖頭:“我已經發過消息報平安了,沒事的。”

“你男朋友呢?也已經告訴他了嗎?”陳嶺想到一個穩妥的辦法,“不如讓他來接你吧。”

金玉急忙擺手,“千萬彆,他最近很忙,出差了。而且我也不想讓他知道我為了取個戶口本,差點把命給弄丟了。”

李鴻羽:“不是可以拿證件補辦嗎?”

“需要村裡開丟失證明才行……”親自找上村長,被抓的幾率比她自己偷跑回去的幾率更大。

金玉今天算是見識過這一行人的厲害,她有些迫切道,“陳先生,你們抓起來的那隻黃父鬼,就是在村子裡作怪的那隻嗎?”

“不是。”陳嶺搖頭說完,帶著李鴻羽上了樓。

黃父鬼還縮在網兜裡,四周貼滿了禳妖邪符,哪怕是他從墨鬥線和定身符中掙脫出去,也不可能逃脫得了這麼多符籙攻擊。

李鴻羽這是第一次見到黃父鬼,嫌棄他太醜,但是嘴上不說。

陳嶺對黃父鬼很不客氣,用腳尖碰了他一下,“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