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沸19(2 / 2)

遷墳大隊 朝邶 14088 字 4個月前

江域擦乾淨手上還溫熱的血,眉宇間的厭惡和戾氣藏都藏不住,“轉過去。”

陳嶺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轉身看向幾隻伏在地上的黃父鬼。

耳後響起怪異的聲音,像是有東西在溫熱濕潤的東西中攪動,片刻後,江域的聲音傳來,“轉回來吧。”

男人的掌心裡多了一條細長的黑色小蛇,蛇通體漆黑,可從某些角度看,又隱隱發暗紅。

陳嶺皺眉,“蛇?”

江域:“是蠱。”

陳嶺想起曾經一時興起,在網絡上看過的資料:“三屍蠱?”

三屍蠱是用藍紅白三色毒蛇放於一個瓷罐內,等三者廝殺完畢,幸存的毒蛇將其餘兩隻都吃掉之後,再往內裡投入一種吸血蟲的軟體蟲。

蟲子倘若能戰勝毒蛇,將他的血吸乾,埋入墓地正中七七四十九天,再放於水中靜止七天,然後取出,便成了三屍蠱。

三屍蠱凶猛嗜血,進入人體後便會釋放毒液,恣意啃咬,然後在將人體上最軟嫩得肉吞噬的差不多了之後,再去吸食人的精血。

這裡的精血,指的是心血。

一旦心血被吸食完畢,尚未離開屍體的魂魄也會跟著湮滅,這是一種十分陰毒,不會給自己和彆人留下後路的蠱蟲。

誰碰上誰倒黴。

陳嶺心有餘悸地盯著那乖乖趴伏在男人掌心中的東西,“還好你取得快,再晚一會兒,青曇子的魂就散了。”

江域拎著三屍蠱的腦袋,遞給陳嶺:“拿著。”

陳嶺伸手,動作有些僵硬。

江域也覺得挺臟的,使了個淨身咒,三屍蠱身上的血立刻就沒了,漆黑的身體表麵竟然反射著一點微光,再配上他挺直的身體,看著就像跟玄黑的金屬筷子。

三屍蠱入手,冰涼涼的,再一想它剛吃過人肉,心裡總有點發毛。

青曇子的嘴裡應該還有不少秘密,哪能讓他那麼便宜的死,陳嶺看了眼江域的動作就知道,這是將天魂提出來拷問。

他往後退了一步,給對方讓出施展空間。

隻見男人指尖抵在青曇子的眉心,眼底暗光一閃,三魂中的天魂立刻從青曇子的屍體中被提了出來。

天魂主良知和記憶,青曇子唯一的一點善念就藏在裡麵。

江域又抽出了那條鎖鏈,明顯是要嚴刑逼供,“是誰在背後作亂。”

肉身剛死,魂魄還迷迷瞪瞪,天魂怔愣道:“不知道。”

陳嶺想起黃父鬼的話,急急道:“他沒在你麵前露過麵嗎,你們是認識的?”

“三十五年前,我父母車禍生亡,肇事者有權有勢,不但沒有遭到處罰,還倒打一耙,說事故的主要責任在我們父母身上。我們不甘心的提起上訴,結果可想而知。敗訴後,我奶奶被迫變賣一切家財賠償給他,事後不久就因傷心過度去世了……”

青曇子的天魂念起往事,內心震動不已,“既然有權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必然不能碌碌無為,任人踐踏!我必須強大,好讓那些曾經傷害我,看低我的人都付出代價!我要他們死,要他們跪地求饒……老天爺聽見了我的請求和渴望,教我術法,教我為人之道,他給了我新生,讓我可以像神一樣俯視那些人的跪拜。”

“神寬厚仁慈,不會教你殺生成性,助紂為虐。”江域一鎖鏈下去,青曇子的天魂險些打散了,“你口中的神非正神,而是邪神。”

天魂笑起來,“那又如何?誰助我,誰就是我效忠的對象。”

陳嶺被他笑得耳朵疼,問:“你是什麼時候被派過來接手鳳嶺村的事情的?”

“十二年前。”天魂說,“那村子裡的人真好騙,黃父鬼略施一點雕蟲小技,就將他一個醜陋山精奉為神明。”

又是十二年前?陳嶺蹙眉,問:“你是因為鳳嶺村大火才來接手的?”

“是。”天魂的情緒不定,一會兒激動一會兒低沉,像是擠牙膏一樣,需要一直不停的擠壓才能把話全說出來。

陳嶺隻好又道:“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記得很清楚,大火中,那個絡腮胡的男人舉著火把,一直大喊著燒死你們,還說什麼醜陋的怪物。這些話很難不讓人想到,他是不是見過黃父鬼的某些真麵目。

天魂老實說:“鳳嶺村大火那日,是人祭後的第三天,那一次被獻祭的是村長的女兒……女兒被獻祭之後,村長思女心切,不顧違反與黃父鬼的約定,潛入了祠堂。他沿著底下甬道到了一個山洞裡,恰好看見黃父鬼從自己女兒肚子裡鑽出來……”

任誰看見這幅場景都會被嚇瘋吧,一直以來奉若神明的東西,竟然是從人肚子裡鑽出來的,吃人的怪物。

陳嶺覺得有些奇怪,“舊村和新村同樣都有甬道和洞穴,那是黃父鬼自己弄出來的?”

青曇子的天魂忽然不說話了,懵懂的魂似乎清醒了一點,眼神中情緒變幻。

江域卻不肯給他閉嘴的機會,哐當一鎖鏈下去,天魂直接散了,又重新凝聚。

剛剛恢複一點清明的天魂,再次歸於懵懂,繼續有問必答。

“新村和舊村之間有地下河,正好將兩個村子連接起來,而黃父鬼的巢穴就位於與地下河相連的洞穴中。那甬道,是村民應黃父鬼的要求挖掘出來的,方便黃父鬼飼鬼和獲取人祭。”

陳嶺:“村長是不是還看見了彆的?”

既然新村和舊村祠堂下的甬道都通向一個巢穴,村長會不會也看見了那些沉在水潭底部的東西?

他的猜測沒錯,天魂給出的答案是:“他看那見潭底的骸骨。”

陳嶺閉了閉眼睛,想起那些密密麻麻的白骨,至今仍舊頭皮發麻,“巢穴下麵的水潭內,共有多少具屍骨?”

天魂:“不多,一共兩千多具。”

這還叫不多?!陳嶺氣笑了:“其中有多少來自於村民的,多少是外來人?”

天魂:“除去其中二十多具屬於外來人,其他皆來自於這兩百年間的獻祭。”

“外來人都是些什麼人?”

“登山的,野營的,還有之前施工時的工人。”天魂說,“都是村民停止祭祀後,由黃父鬼下咒咒殺的,隻可惜能成功從屍體中誕下的黃父鬼太少。”

陳嶺額角突突直跳,好半天才壓下怒火,免得一張符飛出去,把天魂給滅了。

他反複做了幾次深呼吸,道:“你和黃父鬼做了這麼多的工作,總要向你主子彙報吧,你們是怎麼聯係的?”

“沒有聯係。”天魂的臉上綻放出濃烈的情緒色彩,“先生來去無蹤,他能看見一切,掌控一切,我們做的事情根本無需向他彙報,他自然有辦法知曉。”

陳嶺被他臉上的狂熱弄得一怔,怎麼看都像是邪教崇拜者。

他一忍再忍,問:“他是怎麼對你們下達命令的?”

天魂:“我說了,先生來去無蹤,我從未見過他。他存在於我們周遭,也存在於我的腦海,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不是神,還能是什麼?”

第二次聽到類似的話了。

先是黃父鬼,現在又是青曇子的天魂……不,不對,是第三次才對!

周原鑫也說過這樣的話,他說當他有自殺的念頭時,曾聽見過一個蠱惑的聲音,那聲音一直在叫他去死,去死……

陳嶺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他看向江域:“你說,這裡和榮莘中學都是陰氣至深之地,會不會……”

他困惑的擰起眉,一時之間想不出該怎麼表達心裡那種怪異的感覺。

江域道:“你想說,這是一個局。”

陳嶺點頭,陰氣重的地方多生陰邪,不但能養屍、養魂,還能養鬼。

這讓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地方。

他道:“之前去給唐太太立衣冠塚的時候,我聽說了一件事,東郊屏山有野墳場。我不知道你去過那兒沒有,那座山走勢奇怪,恰好是一個弧形,高高的立在大地上,剛好將山背的空地環抱。”

見對方望著自己,江域頷首,示意他繼續。

陳嶺:“山主人丁水主財,若是三麵環山,一麵向水,的確是不錯的風水,可壞就壞在,那塊地上沒有流水,隻有凸起的丘陵。那丘陵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口棺材擋住那塊地的出口。使得整個地方成了一個四麵閉塞的困局。”

這種地方淤積的陰氣無法流出,又因為在山背,陽光被遮擋得結結實實,白日裡的陽氣也無法進入。

久而久之,活人進去容易頭昏腦漲,屍體躺久了容易滋生邪氣,甚至影響到後人。

之前怕多管閒事惹得一身腥,他沒有多想,如今看來,屏山的野墳場說不定和青曇子這夥人也有過關聯?

陳嶺問天魂:“屏山的野墳場,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天魂咧嘴一笑,正要說什麼,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是李鴻羽到了。

除了他之外,李道玄竟然帶著幾個特調部人的跟在後麵,看樣子是來增援的。

李鴻羽手裡的銅錢劍早拆成了通牽線,將兩隻瘦小的黃父鬼拴在了一起。他身上傷口不少,右邊的額角眉梢處的傷口尤為凶險,險些傷到眼睛。

黃父鬼的移動速度太快,打得他酣暢淋漓,雖然艱難,但收獲不小。

他走在最前方,隔老遠就對陳嶺說:“我在半道上碰到了小師叔,帶他們過來增援你們。”不過眼下看來,似乎並不需要。

李道玄走近,先對陳嶺和江域客套溫和的點了點頭。

隨即掃了眼那天魂,挑了下眉,視線順著垂在地上的鐵鏈看向持鏈的江域,佩服道:“江先生竟然能將天魂獨立從三魂中抽出來,我李道玄佩服,不知事後可否請教一二?”

江域看他一眼:“可。”

李道玄這才看向已經躺在地上的青曇子的屍體,見他肚子上的衣服血糊糊的,問道:“他的肚子……”

為了取出三屍蠱,江域直接在青曇子的肚皮上開了一個洞,未免臟到小未婚夫的眼睛,完事兒後特意將衣服拽下來,遮住了傷口。

江域對李道玄無感,自初見起就愛搭不理的。

陳嶺看老祖宗不說話,正想老實交代三屍蠱,胳膊突然被輕輕碰了下。

尚未回頭,便聽見男人說:“打鬥的時候被木頭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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