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青碧心頭暗恨,一麵覺得自己辜負了太太與大爺的信任,一麵又覺得杏子這小蹄子沒臉沒皮,上趕著往爺們身上貼。

她趕緊叫來了院子裡的兩個粗使婆子,不顧杏子的掙紮,把她給扭著胳膊架了出去。然後就急忙向酒醉了被吵醒,一臉青黑的賈敬請罪:“大爺,都是奴婢疏忽了,才叫這小蹄子有了可趁之機,還請大爺責罰!”

賈敬睡前喝了醒酒湯,這會兒酒意已經散了,但因著剛睡下沒多久就被吵醒了,覺著腦殼疼。偏杏子眼見觸了眉頭,怕被攆出去,還在那兒吵吵嚷嚷的,更讓他覺得腦子都快炸了。

青碧讓人把她給扭出去了,屋子裡猛的一靜,讓賈敬著實鬆了一口氣。

因此,麵對青碧,他就寬容了許多,扶著額角道:“她自己心思大了,總能找著空子,不關你的事。行了,你出去吧,我再睡會兒。”直接截斷了青碧後頭可能有的堅持請罪的話。

“多謝大爺。”青碧極有眼色,見賈敬明顯是嫌聒噪,便沒再多說什麼,磕頭道謝之後便輕手輕腳地上前扶賈敬躺下,又替他掖好了毯子。回身又看了看屏風處的冰盆裡的冰還足,這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她一出屋子,臉便落了下來,狠狠地瞪了一眼垂頭站在門邊的桃子、李子和橘子三人,低喝道:“噤聲,跟我過來!”

三人忐忑地相視一眼,皆縮著脖子跟上了青碧的腳步,心裡都把杏子罵了個狗血淋頭。特彆是橘子,恨不得撕了杏子的嘴。

她們四個二等丫鬟,桃子和李子是負責賈敬屋裡的針線的,杏子和橘子則是共同負責各項雜事。如今,杏子乾出了這樣沒臉的事,肯定是要連累她跟著吃掛落的。

青碧領著她們出了內室,走到了偏遠點兒的廊下,這才停下了腳步,冷著臉訓斥道:“你們是打量太太仁慈,做活兒都不儘心了吧,啊?眼見明年大奶奶就要進門了,太太正收拾大爺的屋子呢,怎麼就讓她跑到大爺屋裡去了?”

桃子和李子對視了一眼,桃子說:“姐姐是知道我們倆的,現下天熱,今年因著西府老太太的緣故,府裡的冰不足,我們倆素日裡就愛到小花園的亭子裡納涼做針線。杏子的事兒,我倆還真不知道。”

青碧看了她們倆一眼,又問橘子:“你呢?你平日裡一貫是和那小蹄子一塊兒的,你也不知道?”

橘子嚇得連連詛咒發誓:“姐姐,我的好姐姐。杏子素日裡就愛仗著老娘是廚房管事兒的躲懶,她的活兒我都得幫她做了。今日大爺喝成那樣,姐姐也知道,我正忙著帶小丫頭們和幾個婆子掃灑屋子呢。杏子跟我說她身上不好,要回屋躺躺,這是她素日裡慣用的借口,我也就沒懷疑她。誰知道……”

眼見她都快急哭了,青碧也知道這事兒怪不著她,便道:“你們幾個往後機靈著點兒,我這就去回了太太,你們守好了大爺的門戶,可彆再叫人鑽了空子!”

三個丫頭連連應是。青碧歎了一聲,便往正院去求見許氏去了。

她心裡也埋怨杏子。你說你乾這事兒要是成了也就罷了,不管太太喜不喜歡,隻要大爺喜歡你,太太也不會多說什麼。關鍵是你沒那個本事,平白帶累人!

卻說賈敬重新躺下之後,卻是頭痛得睡不著覺,翻來覆去蹭了幾回,出了一身的黏汗。

他索性就坐了起來,一邊揉自己額角,一邊喊人給他倒茶。

桃子三人得了青碧的吩咐,都老老實實地守在外室,聽見傳喚,這才進來給他倒了杯溫熱的茶水。

這大夏天地喝溫水,除了出汗還是出汗,即不解渴又不解暑的,更叫人覺得不爽利。

桃子見他皺眉,便道:“晌午的時候,太太讓人送了酸梅湯來,這會兒在井裡鎮著呢。奴婢給大爺盛一碗?”

一聽“酸梅湯”,賈敬便覺得口舌生津,連忙道:“快去。”

桃子忙去叫婆子把吊在井裡的水桶提了出來,抱著陶瓷甕往牙白瓷壺裡倒了一壺酸梅湯,見甕裡還剩了大半,便對那婆子道:“甕裡剩的,是大爺賞你們的,你們分了吧。”

“誒,多謝大爺,多謝姑娘。”那婆子歡天喜地地應了。

今年的夏天雖不算太熱,但府裡用冰緊缺,他們這些下人就沾不著光了。這酸梅湯在井裡鎮了有小半天了,要是喝一碗下去,生津解暑的,彆提多爽利了。

桃子提著那一壺酸梅湯,蹭著樹蔭一路小跑地回去,略擦了擦汗,便急忙進了內室,給賈敬倒了一盞酸梅湯。

賈敬啜了一口,涼津津的,直透到心裡去,連頭痛都減輕了。

但這輩子注重揚聲,剛醉了酒,也不敢狠喝涼的,便對桃子道:“我就這一盞儘夠了,餘下的你們分了吧。”

“誒,多謝大爺。”桃子響脆地應了一聲。

賈敬又道:“行了,你出去吧,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待桃子提著瓷壺出去了,賈敬慢慢地喝著酸梅湯,不知怎麼的,思緒就轉到了今日在醉雲樓裡,那個和他撞到一起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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