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皇家父子的事,他們做臣子的也不能太過操心。而賈敬雖在這裡頭出了力,卻是巴不得沒人知道呢,更不會說與賈代化聽,以免惹老父擔心。

因而,父子二人隻把這當成平常的朝中消息說了那麼一嘴,也就丟了開去。一回到家裡,賈代化自去做藥浴,賈敬卻是到書房安排族中祭祀的事去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已是除夕。

一大早的,族中男丁便都聚到了家祠堂外,由宗婦許氏打開了祠堂的門。然後,賈代化打頭,賈敬與賈代善次之。因著賈赦尚臥病不起,後麵跟著的便是賈政。

再然後,族中子弟由近支到旁支,陸陸續續都進了祠堂。

賈家人丁興旺,但是京城這幾房,就有近三百人口。此時眾族人濟濟一堂,賈代化身為族長,見此情此景,也是欣慰不已。

而女眷裡邊,能入祠堂的卻隻有身為宗婦的許氏。

許氏先是把親自下廚做的六樣菜品擺上供桌,又先點了香敬上,這才站立上首,麵向族人,主持祭祀。

自古以來,祭祀的禮儀或有精簡,但說白了流程就那幾樣。也就是告訴祖宗,今年家裡添丁幾口,祭田收成幾何,誰做了什麼大事,聖人又給了什麼賞賜……

然後,就是由族長打頭,一個接一個地給祖宗上香。族裡人口越多,供給祖宗的香火便越是鼎盛。

但今日,許氏將三支線香插入青銅大鼎之後,方在上首站定,鳳目一掃,便是秀眉一蹙,揚聲道:“賈政,回到你該站的位置去。”

賈敬是站在前麵的,原也沒注意身後,此時扭頭一看,卻見賈政並沒有按規矩將賈赦的位置給空出來,而是自己站在了那裡。

他眼睛一眯,瞬間就明白史氏為何一定要讓賈赦年底的時候大病一場,甚至病得起不了身了。

族中祭祀時的站位,是很有講究的。

比如賈敬雖然是賈代化的晚輩,但因著他是族長的嫡長子,是承宗之人,無論平日裡對賈代善如何恭敬,祭祀的時候,賈代善就得站在他下首。

再比如若乾年後,賈赦與賈政各自成家,各自有了子女。無論平日裡在府中各自的待遇如何,到了祭祀的時候,賈政的嫡子,也隻能站在賈赦的庶子下首。就因為賈赦一脈是長房,賈政一脈遲早是要被分出去的。

再比如現在,雖然賈赦因病難以成行,不能參加祭祀,但他畢竟是賈代善的嫡長子,未來榮國府的繼承人。他雖不來,位置也還是他的,誰也不能站去了。

這不僅僅是一個站位,更是在家族中地位的體現,斷不可亂。若不然,便是亂家之源!

因此,這些年性子越發平和的許氏才會當麵嗬斥。

賈政瑟縮了一下,在賈代善淩厲的目光下囁喏了一陣,終究是不敢說出是母親讓他站在這裡的,而是默默地退回了自己應站的位置。

見他慫成這樣,賈敬忍不住暗暗嗤笑一聲,扭頭不再多看他一眼。

賈政自來便是如此,什麼都有史氏替他爭,後來有那王氏替他衝在前頭,他自己是隻管坐享其成的。

今日裡,但凡賈政自己敢強硬一點兒,替自己的小心思爭取一下,賈敬也敬他是個人物。

隻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呀。到最後,賈政什麼也沒得到,還平白讓族人人們看了笑話。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除了賈敬心頭為賈赦不平,還有賈政自己為自己不平外,旁人都沒有在意。

祭祀繼續,把所有的流程都走過一遍之後,賈代化才提出自己年事已高,近些年更是力不從心,要將族長之位傳給兒子賈敬。

這倒是沒人反對。

他們的族長之位又不是皇位,且隻是父子相傳而已,又不是從一脈傳到另一脈。

更有那自付年紀大輩分長的,見賈敬更小一輩,隻有暗暗稱願的,又豈會跳出來挑事兒?

父子二人交接過後,賈敬就是賈家新一任的族長了。他又單獨給祖宗上了香,磕了頭,祈求祖宗保佑賈氏一族繁榮昌盛。

祭祀結束以後,以後是未時正了,各家也要回去準備過除夕了。

寧國府的主子少,賈代化也不耐煩吵鬨,便沒有請戲班子,而是請了兩個說書娘子,讓她們隨意揀兩樣細樂,說一出最近流行的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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