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次日一早,小夫妻二人去給賈代化夫婦敬茶,玉娘被盼孫子盼得急紅眼的許氏拉著,好一頓叮囑,順便收貨了一大堆有葡萄啊,石榴啊之類的寓意多子多孫圖案的禮物。

玉娘是新媳婦兒,臉皮薄,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見她如此,許氏也不好再多說,用過了早膳之後,便領著她到西府串門子,拜見賈代善與史氏這對叔嬸。

因著除夕祭祀時,許氏壞了史氏的算盤,史氏心裡一直不得勁兒,今日見了玉娘,便一個勁兒地誇她容貌豔麗。

時人講究娶妻娶賢,納妾納顏。你誇兩句新婦好相貌,人家自然笑眯眯地受了。可若是一直誇一個大婦的容貌,就是明顯地不懷好意了。

特彆是像玉娘這樣天生便長得美豔的,沒與家議親前,因著這副相貌,沒少被彆人挑剔,因而更恨彆人拿她生得豔麗說事。

許氏也很不高興。她自己不是那等以貌取人的,看重的就是李家的家風和李氏自己的品性,又豈容彆人說三道四?

因而,她輕輕拍了拍兒媳婦的手以示安撫,笑著說:“誰說不是呢?我當初看中她,就是想著,日後能有個玉堆似的嫡孫。當然了,最重要的,還是親家的家風好啊!親家母膝下兩子一女,唯一的庶出女兒也才三歲。據說那個妾還是親家母不想再受生育之苦,才親自給親家張羅的。這男人嘛,後宅穩了,才有乾勁兒!”

一席話,聽得史氏肚子疼,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

是她自己先暗指李氏空有容貌,恐無婦德的,許氏拿她府中姬妾成群,庶子庶女繁多說事,她又能如何?

她自己沒明著說,人家史氏也沒指名道姓啊!

這時候,賈代善除了嫡出的賈赦和賈政之外,另有三個庶女和兩個庶子。再加上史氏肚子裡的這個,著是多子多福了。

但那五個庶出的,卻是史氏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既然婆婆替自己出了頭,玉娘也不會乾坐著,讓婆婆一個人做惡人。

她親手給許氏捧了杯茶,臉上很快就出現了羞澀又幸福的笑容,柔柔道:“我家老爺和太太最看中大爺的,除了才華,便是守禮、懂規矩又不迂腐。”

一句話沒說完,她已是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許氏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滿臉欣慰地說:“我這一輩子呀,也沒彆的想頭,隻要你們小夫妻倆和和美美的,多給我生幾個嫡出的孫子、孫女,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一口一個“嫡出”,就像是拿針在紮史氏的心一般,堵得她胸悶氣短。

原本,許氏與玉娘婆媳是沒打算在這裡待多久的,因為許氏看不上史氏對嫡長子賈赦的態度。

但如今嘛,她們卻是不急著走了,一會兒說這個,一會兒又說那個。然後誇茶、誇點心,東拉西扯的,直坐了兩個時辰,許氏才恍然大悟搬地說:“哎喲,這不知不覺的,天都擦黑了。弟妹,我家裡還有一攤子事,就不陪你說話了。”

史氏又是一梗:明明是你們在這兒賴著不走,怎麼到頭來,倒像是我拉著不讓你們走似的?

但眼見著玉娘起身朝她行禮告退,她心裡再不得勁兒,也得強撐著笑臉,把人送到了客廳門口。

兩人一走,史氏的臉就拉了下來,捧著肚子咬牙道:“這兩個娼婦,就不盼著我好!”

她又想到,從前婆婆孫氏還在時,許氏待她總是客客氣氣的。如今孫氏一去,便來和自己作對。這許氏分明是扒著自己婆婆,看不上自己。

她卻也不想想,從前孫氏在時,賈赦身邊的一應事物皆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許氏自然隻會同情她被婆婆抱走了長子,又被養的和她不親。可是自從孫氏一去,賈赦的生活水平不說一落千丈,比從前也差的太遠。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許氏也不能免俗。她見賈赦這樣的處境,就又覺得史氏作為親娘,卻對自己的親兒子這樣狠心,難怪賈赦和她不親!

本來嘛,這些都是榮國府的家事。雖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但畢竟是兩家人了。許氏雖然覺得賈赦可憐,但人家父母俱在,她最多私下裡同情幾句,能幫的時候幫一把,卻不會對史氏如何。

但這卻不代表,史氏可以欺到她頭上來!

她是宗婦,宗族中一切祭祀與婚喪嫁娶,都屬於她的職責範圍。無論是誰,在祭祀上給她挑事出亂子,都是在挑釁她的權威,她絕不會容忍!

原本,賈敬在祭祀時站錯了位置,許氏還當是他年幼不知事,並沒有想到彆的地方來。

如今看來,這賈政哪裡是不隻事?他是太知事了!而祭祀時占賈赦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史氏在背後教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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