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1 / 2)

有了聖人的介入,原本不敢說實話的太醫不得不說了實話:太子殿下這是中毒了。

至於給太子看診的這幾個太醫為何不敢說實話,原因有二。

其一,就是因為他們隻能看出來是中毒了,對於中的是什麼毒,毒源是什麼,如何解毒卻是茫然不知;

其二,能在宮中給太子下毒的人,其身份與勢力都不容小覷。眼見聖人對太子不如從前,太醫們自然選擇明哲保身。

聖人大怒,狠狠懲治了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太醫之後,便讓人把專門給他看診的宋太醫和沙太醫傳來,看看太子中的是什麼毒。

其實,以往太子生病,聖人都會派這兩個太醫中的一個前來診治。但這一回,太子病得太巧,聖人一方麵以為他是裝病,一方麵也想趁機打壓太子的氣焰,便沒有再如往常一般。

這也是那幾個太醫斷定太子失寵的證據之一。

太子靠在迎枕上,額頭與後腦勺隱隱作痛。他想要摔東西,想要打人,想要找一個途徑,發泄這種莫可名狀的痛苦激起的煩躁。

但理智告訴他:不能。因為他是太子,他身後還有很多很多的人支持他、指望他。一旦他露出了破綻,給人可趁之機,他們所有人都會萬劫不複!

可是如今,太醫終於得出了他中毒的結論,太子便再也忍不住了,跌跌撞撞地從床榻上翻下來,一把推到了床邊的美人瓶。

“啊!”他痛苦地大喊了一聲,跌坐在地上,用力敲打著自己的後腦勺,痛苦不堪地說,“我好難受,爹,孩兒受不了了!我好難受,好難受!”

見他這副模樣,聖人宛如被人用利刃剜心一般,插了一刀還不夠,還要將那鋒利的刀刃扭上幾圈。

“保住,保住,爹在這兒,爹在這兒呢!”聖人俯身摟住太子,阻止他的自殘,“保住乖,一會兒太醫就來了,開了方子,喝了藥,就不疼了,啊?”

保住是太子的小名,他小的時候身體不好,不敢取大名,聖人便給他取了這麼個小名,希望能保住這個孩子。

而自從太子出閣之後,就礙於禮儀,再也沒叫過聖人“爹”了。正式的場合,他像臣子一樣,喊“聖人”,喊“陛下”。私底下親近一些,也是喊“父皇”。

而今這一聲“爹”,一下子便勾出了聖人心底所有的柔軟。聖人已經後悔了這些日子對他的冷落。

這是他的第一個兒子,也是他的嫡子,從小就沒了娘,跟著他長大的。從小到大,這個孩子都很乖,從來不給他添亂。

便是如今,彆的兒子都想著從他這裡多得些權利,太子卻是從來沒有求過這些。甚至有時候,自己給了,太子還不要。

仔細想想,這次本也不是太子的過錯呀!這些人手,都是他塞給太子的,除了年紀相仿的賈敬,太子平日裡也沒有和他們有多緊密了聯係……

聖人越想,就越是愧疚。等沙太醫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父子二人抱頭痛哭,太子一邊哭,一邊哀哀地喊痛撒嬌;聖人一邊哭一邊哄孩子。

沙太醫:“……”

——咳,反正平日裡機密的事見多了,我一點兒都不怕被滅口!

“臣沙坪,參見聖人,參見太子殿下。”沙太醫就像什麼也沒看見,淡定地行禮。

太子是真難受,唯一的一點兒理智都用在應對聖人上了,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行禮。而聖人雖然愛臉麵,卻也是個感性之人,根本不覺得真情流露有什麼好丟人的。

“沙太醫到了,起來吧!”聖人製住了哭聲,抬手抹去了眼角和臉頰上的淚水,“來,快給太子看看。”說完,就哄著太子起身躺回榻上。

“爹,爹,我疼,我難受……我是太子,我不能……我不能!爹,你放心……我不會的……我不會的……”太子幾乎是語無倫次,額頭上的青筋儘數暴起,顯然是在忍耐著極大的痛苦。

“我的兒呀!”聖人看得心疼不已,眼看又要與太子抱頭痛哭了。

沙太醫暗暗歎了一聲,打開藥匣子,取出一丸朱紅的丹丸,隻有黃豆大小,對聖人道:“聖人,先把這藥給殿下服下,可止一時之痛。”

“哦,快,快來!”聖人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示意沙太醫快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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