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二十二)(1 / 2)

無論真病假病,總歸鳳姐兒是打著探病的旗號來的,也不好多待,以免擾了病人休息。

因此,鳳姐兒逗著二姐兒又說了一會兒話,便識趣地告辭了。

讓春紅送了她出去,賀氏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倒是真心喜歡孩子。”

這一點兒,就連劉嬤嬤聽了,也不禁點頭:“看得出來,王側妃對咱們二姐兒倒真是沒有半點兒惡意。”

兩人正說著,春紅又進來通報:“王妃,吳側妃來了,說是要探望二姐兒。”

賀氏秀眉微蹙,與劉嬤嬤對視了一眼,目露嘲諷:“二姐兒也累了,本王妃親自出去見見她吧。”說著,招手叫來了二姐兒的奶媽,囑咐她好好照料二姐兒,便帶著劉嬤嬤到前廳去了。

劉嬤嬤道:“吳側妃自己定然是沒有這個腦子的,她身邊那個藍嬤嬤昨日不是回來了嗎?這不,吳側妃做事,立時便有了些章法。”

賀氏道:“也幸好吳氏肯聽那藍嬤嬤幾句勸,若不然,不說我,王爺也早容不下她了。”

還是那句話,賀氏不怕後院的女人聰明,因為聰明人的顧慮總是要多一些。就怕她們蠢的不知天高地厚,一旦惹出了亂子,讓大家都不好收場。

一行人到了前廳,吳側妃便立時給王妃行禮,比之往日的不情不願,竟是顯得格外順服。

“免禮吧。”賀氏在上首坐了,打眼一瞟,吳側妃身邊跟著的,果然是藍嬤嬤。

藍嬤嬤的年紀也不大,也就四十歲左右,長著一長喜氣的圓臉,嘴角天然含笑,令人觀之可親。她就穿了一身簡單的藍布袍,頭發梳成個油光水滑的髻子,隻金簪子上嵌的幾顆珠子毫光爍爍,雖然隻米粒般大小,卻也不是凡物。

也就是從這根金簪子上,才能看出來,她是王府側妃身邊的得意人。

吳側妃幾乎是下意識地看了藍嬤嬤一眼,然後才堆起了笑臉,對賀氏道:“妾聽說二姐兒不大好,心裡放不下,就過來看看。”

她說著,從藍嬤嬤手中接過一個食盒,遞給了春紅:“妾比不得王側妃財大氣粗,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就親手做了幾樣糕點,姐兒喝了藥,也好去去苦味兒。”

藍嬤嬤微微蹙了蹙眉,顯然是覺得吳側妃的話有些不妥。但主子們正說話呢,她也不會作死地插嘴,隻能等私下裡再說了。

賀氏暗暗嗤笑了一聲,覺得吳側妃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吳側妃來之前,想必藍嬤嬤已經教過她怎麼說話了。但那句“比不得王側妃財大氣粗”,定然不會是藍嬤嬤教的,而是吳側妃自己忍不住加的。

賀氏心裡不屑,麵上卻不顯,隻微微頷首:“吳側妃有心了。”

吳側妃詢問道:“不知二姐兒如何了?妾能否去探望一下?”

賀氏道:“她小孩子家家的,又生了病,精神不濟,已經睡了。”

吳側妃眼中閃過一抹怒色,但卻又似有所顧忌,勉強笑道:“既然如此,妾就不去打擾她了。”

又乾巴巴地說了幾句,吳側妃便忍不住告辭離去了。

方一出來清輝院,吳側妃便忍不住怒道:“那王氏來了,她就笑臉相迎,本側妃好心來探望,卻是連正主的麵兒都沒見到!”

藍嬤嬤咳嗽了一聲,低聲道:“主子,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吳側妃一口氣噎在了胸口,但她也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忍著怒氣,腳步匆匆地回了和輝院。

待進了自己的地盤,吳側妃就再也忍不住了,先摔了一個纏枝蓋碗,尤不解氣,把桌子上的小桌屏也給推倒了。

“賤人,賤人,都是賤人!一個黃毛丫頭,一個不下蛋的母雞,兩個賤人聯合起來擠兌我。終有一日,終有一日……啊!”

藍嬤嬤站在一旁,任她發泄夠了,才喊了人進來清理了地上的碎片。吳側妃則是坐在上首,大口大口地喘氣。

等丫鬟把屋子收拾利索了,藍嬤嬤又讓人都出去,親自給吳側妃捧了茶,柔聲勸道:“就像主子說的,王妃膝下無子,而王爺的長子是主子所出。日後,這整個王府都是咱們滬哥兒的,主子又何必爭這一時的意氣?”

這話可算是搔到了吳側妃的癢處,也是吳側妃一直以來的底氣所在。

可不是嗎?

這王府中沒有嫡子,未來立世子的時候,自然是要立長子。她的滬哥兒雖然名義上隻是二哥兒,但王妃生的那個短命鬼連個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取,她的滬哥兒才是正兒八經的長子。

賀氏再怎麼高高在上,王氏再怎麼年輕貌美,到了將來,還不是都得在她手底下討生活?

想到日後的情景,吳側妃忍不住笑了起來。

藍嬤嬤見她高興了,知曉她這會兒聽得進人言了,這才道:“今日在王妃那裡,主子又何必非要提一句王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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