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五十一)(1 / 2)

聖人既然赦免了忠寧郡王,自然不會再為難他,前朝和後宮都很快批複了夫婦二人入宮的請求。

忠寧郡王先是到老聖人那裡痛哭流涕的認錯磕頭,然後就到聖人那裡情深意切地表了忠心。

聖人看著曾經清高的不屑多看他一眼的三哥也被歲月磨平了棱角,不由感慨萬分。

“三哥快起來吧。”聖人親手扶起了忠寧郡王,忠寧郡王心裡最後那一點兒彆扭,也就這麼散了。

兄弟二人懇談了一番,直到天黑的時候,忠寧郡王才往段太妃宮裡接了王妃,一同回去。段太妃可憐他們多年不見親自,做主讓他們把徒濱也接了回去,隻叮囑彆耽擱了明日的課業。

一家三口親親熱熱的回去,馬氏還親自下廚,做了兩道兒子喜歡吃的菜,引得忠寧郡王滿心醋意,嘟嘟囔囔地抱怨:“就沒做個我愛吃的?”

馬氏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出息!”

徒濱從沒見過父母這樣和諧親密的,頗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裡,爹娘平日裡很少見,見了麵也多半是不歡而散的。他被祖母接進了宮裡,就一直很擔心母親。

忠寧郡王見兒子呆愣愣地看著他們,心頭一酸,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給他夾了菜:“吃吧!”

徒濱這才滿滿反應過來,爹娘是真的和好了。他咧嘴一笑,低頭大口扒飯。

看著眼前的嬌妻愛子,忠寧郡王暗道:老六這樣厚道,做哥哥的也不能太小氣。如此,老九啊,隻能對不住你了,誰讓你上竄下跳的,一直不老實呢?

忠寧郡王當年能糾集一大幫人跟著他乾,本身就不是個沒本事的。如今他既然一門心思的想要搞忠敏郡王,那也不是說說就算了的。

等到鳳姐兒第二個兒子滿月的時候,龐然大物般的甄家就徹底倒台了。忠敏郡王失了倚仗,又被老聖人和聖人接連訓斥,爵位一降再降,差一點兒就要擼到底兒了。

他倒是想學學端慧太子,隻是終究沒有那個勇氣,滿滿的也就沉寂了下去,少有人提了。

自此,朝堂之上就隻剩下了聖人一個人的聲音。

但當今天下,因著老聖人一心求“仁”名,各處吏治敗壞,貪官汙吏層出不窮。在聖人心裡,他坐這天下,不單是他自己坐的,也有端慧太子的一份兒,一心想要給天下一個清明的治世。

因心裡存著這樣的信念,聖人十分勤政,幾乎達到了事必躬親的地步。有時候,老聖人看不下去了,提醒他不必如此,隻需把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地方就行了。

聖人雖也知道老聖人這話是好的,但本不是自幼就當成儲君養的,前三十年又一直被幾個兄弟壓製著,就算得了天下,也難免底氣不足。

因此,“權不外散,任人唯親”就成了在所難免的。

身為皇後叔父,又是早早就投靠了他的王子騰,屢屢被委以重任。王子騰自己又是個有本事的,自然是屢立功勳。

對此,聖人不覺得有什麼,他自己卻是膽戰心驚的,生怕那一天功高震主了。

要知道,如今他們王家可是正兒八經的外戚,皇後娘家,太子母族,整個朝堂的言官都盯著他們家呢!

倒是鳳姐兒想著拉黛玉一把,就讓王子騰推薦了林如海。

林如海在巡鹽禦史的位置上一坐五六年,彆的不說,左右逢源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隻是隨著朝堂權利更替,無論是老聖人還是聖人,好像都把他給忘了,這才讓他心生絕望。他將女兒送到嶽家,是真有托孤的意思。

就在林如海已經開始放棄自己的時候,京城突然就來了調令,調他入京,做了正四品的禮部郎中。

這對林如海來說,無異於喜從天降。等接替他的人一到,迅速交接了公務,他便先行租船入京,留了大管家處理這些年在揚州置下的產業。

儘三年未見,他也的確是想煞他的女兒了!

玉兒那孩子心思敏感,縱然是在自己親外祖母家裡,也不定會生出多少心思呢!

此時的林如海,因著妻子賈敏的緣故,對榮國府的印象還是極好的。他全然不知道,如今的榮國府,與二十年前已然大不一樣,他所以為的會好好照顧自己女兒的嶽母大人,也隻能在兩房博弈中尋找一個平衡,以保持自己寶塔尖兒上的地位。

甚至於,在他那好嶽母看來,他女兒為此受一點兒委屈,也不是什麼大事。

鳳姐兒收到林如海調入京中的消息,就撒開了黛玉的事。畢竟,她對黛玉再怎麼上心,還能比得上人家親爹嗎?

再者說,老聖人就要為澈哥兒啟蒙了,她身邊還有小兒子要照顧,自己的事還忙不過來呢,哪裡還有閒工夫管彆人呢?

鳳姐兒這邊是有子萬事足,娘家也沒什麼糟心事兒,元春卻是要被她親娘又一次的異想天開給氣笑了。

“宜人方才說什麼?”元春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賈王氏卻還是一臉的“我也是為你好”,自以為善解人意地勸說道:“娘娘放心,迎春的性子軟弱的很,便是日後誕下了龍種,也脫不出娘娘的手掌心。”

元春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是母親自己的想法,還是老祖宗和大伯他們都有這個意思?”

賈王氏道:“家裡都有這個意思。”

元春追問:“大伯也是這個意思?”

賈王氏撇了撇嘴,很是不屑:“自迎春落草,他連看都沒看過幾眼,迎春的終身,又哪裡輪得到他做主?再說了,這是老祖宗的意思,他還敢忤逆老祖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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