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二十八)(1 / 2)

林如海升了官兒,連聞聲也趁機從翰林院進入了禦史台,升了半級,成了正七品的禦史。

兩家各自擺過酒之後,就在一個沐休日,約著一塊兒到連家的莊子上去遊玩兒。

如今已經是初冬了,兩家約定的那天,剛剛下過了一場薄雪。

與南方濕潤的幾乎落地既化的雪花不同,北方的雪,哪怕隻是初冬之事的一場小雪,也凍出了細細的沙質,無論是樹梢上、房頂上、枯草上還是地麵上,都裹了薄薄的一層。

生在南方,長在南方的林瑛第一次見這樣的雪,很是新奇,一下馬車,就忍不住穿著鹿皮小靴子,“咯吱咯吱”地在地上亂踩。

莊子上不比內城的宅院,裡裡外外都鋪著碎石、青磚,薄雪底下不止是地麵,還有枯黃的乾草活沒來得及掃去的樹葉,踩上去軟軟的,好玩兒極了。

賈敏帶著奶媽和丫鬟婆子,小心地護在一旁,不時朝文氏歉意一笑:“孩子調皮,讓連大奶奶見笑了。”

“林太太哪裡話?”文氏有些羨慕地看著林瑛,“小孩子,活潑些才皮實。”

但羨慕歸羨慕,如今才二十多歲的文氏,是絕對不會同意婆婆秦氏的提議,收養或是過繼一個孩子的。

因為一旦養了,就會有責任,若是養不好,彆人指不定怎麼說三道四呢。他們夫妻都看過大夫,身體健康的很,隻是子女緣不到而已,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任林瑛又踩了一會兒雪,賈敏就上前哄著他進去。林瑛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很乖巧地讓奶媽抱著,跟著母親往裡走。

那邊林如海和連聞聲已經先進去了,連家一早打發過來的人已經在一個八角亭子裡溫了酒,還放了個炭爐,正在炙鹿肉。

具前來迎接的莊頭說,這頭鹿是莊子裡的莊戶打的,因知道主家要來,特意獻給主家的。文氏聽了,就讓人拿了二兩銀子,賞給了那個莊戶。莊頭替莊戶連連道謝,連聞聲不耐煩聽,就揮手讓他下去了。

“來,如海兄,咱們滿飲一杯!”

“聞聲兄請。”

兩個男人碰了一杯,一飲而儘。

因著兩家乃是通家之好,也沒避諱那麼多,四個大人外加一個小孩兒就圍桌而坐。爐子上溫的酒是兩種,兩個男人喝的是青梅酒,給兩個太太準備的,是不醉人的果酒。

文氏作為東道主,先敬了賈敏一杯。賈敏雖自幼體弱,但畢竟是武將之家出身,很是豪爽地一飲而儘。

徒留林瑛一個人拿著一塊兒鹿肉,眼巴巴地坐著,顯然是對父母喝的東西十分好奇。

連聞聲見他睜著一雙大眼睛,又乖又萌的,心下喜愛,忍不住逗他:“想喝?”捏著朱紅描金彩釉的酒盅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瑛的眼睛跟著酒杯直打轉,聞言連連點頭,還大大地咽了咽口水。

這也不怪他,無論是青梅酒還是果子酒,聞起來都很好聞,小孩子禁不住誘惑也情有可原。

見他當真拿筷子頭蘸了酒要往林瑛嘴裡填,林如海連忙攔住:“他一個小孩子,喝什麼酒?”

“誒?”連聞聲一手撥開他的手,蘸了酒的筷子仍往林瑛那伸,口中道,“好男兒怎麼能不會飲酒呢?”

林瑛趕緊張嘴,一下子就噙了進去。

然後,一股酒辣味兒在口腔中蔓延,林瑛一張肉嘟嘟的小臉,一下子就皺成了肉包子。他控訴地盯著連聞聲,吸了吸鼻子,硬是把兩泡眼淚給憋了回去。

連聞聲哈哈大笑:“好小子,有骨氣!”

林如海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文氏嗔了丈夫一眼:“多大個人了,還去哄個小孩子!”

連聞聲卻是不以為恥,振振有詞地說:“也就趁小的時候哄哄了,等他長大了,可就哄不住了。”

賈敏則是連忙拿了米粥給林瑛壓味兒,低聲教訓他:“看你還饞不饞了!”

林瑛委屈的很,衝連聞聲“哼”了一聲,就不搭理他了。可小孩子到底不記仇,等連聞聲一連給了他好幾樣他沒吃過的糕點之後,他又笑嘻嘻地任人揉搓了。

待吃飽喝足了,賈敏便帶著林瑛,跟文氏到暖閣去了。這暖閣之外有十幾株百年老梅樹,枝乾曲折,黃梅點點,遠遠的便有冷香若隱若現。

林瑛從奶媽懷裡探出半個頭,使勁兒抽了抽鼻子,誇張地說:“好香啊!”

文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那等會兒嬸子帶瑛兒去折梅花好不好?”

“不好。”林瑛奶聲奶氣地說,“母親說了,花兒就該好好的長在枝頭,把它折下來,它就失了靈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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