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二十六)(1 / 2)

賈蓉也是心裡一緊,心有餘悸地說:“多虧了姐姐提醒,要不然,被老爺抓到了把柄,我少不了一頓排頭。”

他可是知道,因著被老太爺壞了好事,賈珍不敢怨怪老太爺,心裡正恨他呢。無論如何,賈珍都是他的生身之父,若是要以孝道壓製他,他明麵上也隻能受著;若是他自己不謹慎,被賈珍抓了把柄,便是老太爺,也不好說什麼。

“吩咐下去,府裡上上下下,都謹慎著點兒,彆礙了老爺的眼。”賈蓉叮囑了一聲,扭頭問秦可卿,“姐姐你看,可還有哪裡不妥當的?”

秦可卿柔聲道:“日後莊子上送來的東西,頭一份兒自然是要孝敬老太爺,餘下的要揀最好的給老爺太太送過去。每月裡布裝送來的料子、銀樓送來的首飾,都要讓太太先挑……”

她雜雜拉拉地吩咐了一堆,務必不讓人在孝道上能轄製賈蓉半點兒。

賈蓉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是為自己好,心裡十分感動,卻又忍不住為她叫屈:“往日裡也就罷了,咱們是沒辦法。如今好不容易,咱倆苦儘甘來了,還要叫姐姐用人挑揀剩下的。”

秦可卿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笑道:“左右這府裡的大權都在你我夫妻手中,那些身外之物,又值得些什麼?再說了,我這裡還有許多宮裡賞賜的,都是郡主品級才能用的,太太縱然心裡有想法,也不好說什麼。”

賈蓉這才好受了些,心裡想著:日後我常往銀樓裡跑上幾趟,見了時興的首飾,就給姐姐買回來。太太她一個後娘,總不好要兒子給兒媳婦買的東西吧?

*****

寧國府裡,賈珍的日子不好過;榮國府裡,賈政夫婦也深切體會到了落差感。

往日裡王氏管家的時候,府裡有什麼好東西,除了老太太那裡,他們二房自然是頭一份兒。大嫂子邢氏沒什麼城府,那副妒忌的嘴臉每每都讓王氏覺得舒暢不已。

——先嫂子宋氏在的時候,仗著自己是書香世家出身,處處嫌棄王氏粗鄙。在禮節上,宋氏從不落人話柄,對王氏說話也從來都是和和氣氣的。但眼角眉梢那股清高和蔑視,卻更讓王氏嫉恨。

可以說,王氏是將當年宋氏帶給她的屈辱加倍奉還給了邢氏。

誰讓她們這一對賤人都是大太太,都是榮國府名正言順的女主人呢?

宋氏一個窮酸的女兒,邢氏一個破落戶,憑什麼壓在她這個縣伯府的小姐頭上?她才應該是榮國府的當家主母!

宋氏死了的這些年,她也的確是風光無限,府裡上上下下,哪一個不是仰她鼻息而活?

可是這一切,卻都被賈赦那個殺千刀的給破壞了。他居然抓住了她倒賣祭田的把柄,逼得她哥哥王子騰不得不棄車保帥,對賈赦欺辱他們二房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還有哥哥,就真的為了族裡女孩兒那莫須有的名聲放棄了她。

果然母親說的對,不是在一塊兒長大的,就是親近不起來!

她這心思,要是讓王子騰知道了,怕是得氣得吐血。

王子騰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妹妹,但自從大哥王子服歿了之後,他們一母同胞的兄妹三人,就剩他們倆了。再怎麼著,總比隔娘生的要親吧?

也是因此,這些年,王子騰明裡暗裡的給妹妹撐腰,讓她穩穩地坐著榮國府當家太太的位置。哪怕後來侄女王熙鳳嫁入了榮國府,王子騰也一直讓王熙鳳善待這個姑母。

可是這一回,王氏乾的事實在是太過了。倒賣族中祭田,可是犯了七出之條的“偷盜”的。凡是犯了這一條的女子,夫家完全可以不用經過她丈夫的同意,將她遣歸,也就是休回娘家。

她一個人被休棄了不打緊,王家卻不止她一個女兒呢。若賈赦當真不管不顧,把這事兒宣揚了出去,人家手裡又握著實證,王家那麼多沒出嫁的女兒,非得全砸手裡不可!

繞是如此,王子騰還是動用王家的勢力,替王氏探查,那些證據,究竟是如何落到賈赦手裡的。

隻是,這調查的結果,卻讓王子騰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

“你確定沒有弄錯?”王子騰盯著心腹王忠,不死心地問。

王忠道:“小的不會弄錯的。從前年年底開始,薛家姑爺就開始派人聯絡賈家大老爺,今年年初,仿佛是送了什麼東西給賈家大老爺。小的仔細盤問了賈家的下人,那人說,送東西的人一定要親手把東西交到大老爺手裡,顯然是事先得過吩咐的。”

王子騰深吸了一口氣,又問:“那你可知,薛妹夫為何突然聯係上了賈赦?”

“呃,這……”王忠滿臉為難,看了王子騰一眼,欲言又止。

王子騰蹙眉:“說。在我麵前,你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是。”王忠低低應了一聲,“說起來,這事還得從大姑奶奶那兒說起……”就把王氏在薛家的節禮上做手腳的事說了。

王子騰聽得是目瞪口呆,忍不住斥道:“眼皮子淺的東西!難不成,我王家在嫁妝上竟是虧待她了不成?”

王氏姐妹出嫁的時候,王家正處於鼎盛時期,兩姐妹的嫁妝,說一句十裡紅妝也不為過,同時期的新婦,少有比她們嫁妝更豐厚的。

因此,王子騰實在是不明白,他這個妹妹怎麼就……就這麼……這麼沒出息呢?

不過……

“就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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