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二十七)(1 / 2)

“給叔父請安。”王仁鵪鶉似的縮著脖子,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見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子,王子騰心裡又是鄙薄,又覺氣不打一處來:“行了,你回去吧。”

——他想兒子想得發瘋,這輩子卻沒這個緣分。王子勝明明有兒子,卻不肯好好教導,任由王仁不學無術,貪花好色!

王子騰帶著一肚子的氣進來屋,正聽見史氏說:“……仁哥兒是個會疼人的,你到了他屋裡,要好生服侍。他日若是有了一兒半女,我不會忘了你的功勞的。”

原來,王仁今日來給史氏請安,在廊下看見一個小丫頭正在澆花。那丫頭十四五歲模樣,生得水蔥一般,白嫩纖細,正對了王仁的胃口。他知道史氏速來疼他,平日裡有什麼要求少有不應的。

因此,問完了安他也不走,磨磨蹭蹭了半天,直到史氏忍著不耐詢問了,他才羞答答地說出了口。

史氏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意思意思說了一句:“眼見你一日大過一日,轉眼就到了該說親的時候了,還是收斂點兒的好。”

王仁全不在意,哼了一聲,說:“我可是縣伯家的公子,豈能娶個妒婦?”

史氏暗暗嗤笑一聲,又不痛不癢地勸了兩句,見他執意不聽,也就隨她去了:“罷了,下不為例。”

“還是嬸子疼我。”王仁笑嘻嘻的,全然不把這話當回事。因為史氏幾乎每次都這樣說,但下一次,還是會滿足他的要求。

熟不知,王子騰夫婦根本就沒打算讓他禍害好人家的姑娘,從來就沒有給他說親的意思。

這些買來的丫鬟們,就算不能有孕,王仁新鮮勁兒過去之後,史氏還能添些嫁妝,給她們找個好人家嫁出去。若是正兒八經三媒六聘娶回來的姑娘,那就是一輩子綁在王仁身上了。

王子騰夫婦一是不願意讓王仁禍害人家一輩子,二也是怕這姑娘一心向著王仁,又有幾分聰明,多出許多麻煩來。

但這些打算,他們自然不會讓王仁知曉。史氏和顏悅色地打發了他,便讓人把那個丫頭叫過來,好生敲打叮囑一番。

隻盼著,這是個有福氣的,能給她和老爺帶來一個孫子。

王子騰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等史氏敲打、賞賜完了,讓人領了那丫頭到王仁院子裡去了,他才掀簾子進屋。

“那孽障又來太太這裡找不痛快了?”

史氏起身迎他,不在意地笑了笑:“不過幾兩銀子,幾個丫頭,又值得什麼?”

王子騰厭惡道:“那麼多銀子花在他身上,就是一條狗,也該抱窩兒了,他卻半點兒成績都沒有。”

“大夫說了,隻是緣分未到而已。”

兩人相攜坐回榻上,史氏親手捧了茶給他,問道:“你怎麼怒氣衝衝的,可是有什麼事?”

王子騰在家事上從不避諱妻子,聞言不由一歎,將兩個妹妹之間的齟齬說給妻子聽。

若說史氏對薛王氏這個妹妹隻是無感的話,對賈王氏就是十足的厭惡了。因著本身就有主觀因素,這事又是賈王氏做的不厚道,史氏自然是站在薛家這邊的。

“這不是錢財的問題,誰願意被人當成傻子耍呀?”史氏道,“這些年老爺明裡暗裡替她收拾了多少爛攤子?她但凡念著老爺半點兒好,也該學著收斂點兒了。”

史氏說的半點兒不錯,王子騰給賈王氏擦了這麼多年屁股,要說半點兒不心累,那絕對是哄人的。

王子騰歎道:“說到底,還是咱們家的底子太薄了。這些年,我在軍中能發展的這麼順利,借了賈家不少的光,總不好不管他們。”

此時此刻,他說這話,有一大半都是發自肺腑的,替賈王氏開脫的想法隻占極少一部分。

史氏白了他一眼,冷笑道:“說的好像賈家隻有賈政一個人了似的。”

王子騰一怔:“你是說……賈赦?”

“不然呢?”史氏道,“說到底,人家賈赦才是榮國公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呢。”

“可……可是……可是我是王氏的親哥哥,這些年,可沒少幫著二房打壓大房,賈赦就能毫無芥蒂?”

“那又如何?”史氏知道他已經動搖了,再接再厲道,“如今賈赦剛剛冒頭兒,正是要結八方盟友的時候。與咱們家聯合,對他百利而無一害,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該怎麼選擇。”

王子騰若有所思。

史氏捏著帕子沾了沾唇角,垂眸掩住那一抹冷笑。

——賈王氏這個小姑子,不但時時需要老爺給她收拾爛攤子,還妄圖插手他們家後院的事,史氏已經忍她很久了,等的就是王子騰心寒的這一天!

她見王子騰明星是被她說動了,急忙趁熱打鐵:“不如給薛妹夫去一封書信,讓他幫忙牽個線?”

王子騰遲疑了片刻,王仁那個不學無術的孽障再次闖入他的腦海。緊接著,繼母甄氏那副得意又惡毒的嘴臉也在腦中顯現。

他目光一寒,咬牙切齒道:“就聽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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