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二十二)(1 / 2)

史鼐好好休息了一日,第二天就到戶部去報道了。

史鼐今年二十六歲,在官場上,還是個小年輕。用那些老油子的話來說,就屬於“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那種。

因此,他突然被空降到戶部,還是做了僅次於天官的堂官,整個戶部不服他的大有人在。

特彆時一個姓胡的郎中。

這先前於侍郎喪母,上折子祈丁憂的時候,心裡肯定是盼著聖人下旨奪情的。

但沒想到,一向寬仁的聖人,卻不怎麼喜歡愛和稀泥的臣子,一見是於侍郎,當既就準了。

既然是丁憂,那至少得近三年不能理事。諾大一個戶部,到處都是事兒,總不能把這侍郎的位置給他空著,單等他回來。

更何況,聖人對他並不是很滿意,也並不怎麼希望他再回來。

於是,這侍郎的缺兒就空了下來,引得一眾郎中蠢蠢欲動,誰都想更進一步。

這其中,湖州清吏司的胡郎中,更是誌在必得。

原因無他,乃是最近三年,湖州上交的錢糧屬於各省之冠,胡郎中自然底氣十足。其他郎中雖也有一爭之心,但比起胡郎中,就不是那麼有底氣了。

可所有人都沒想到,聖人會直接空降一個侍郎來,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

“聽說,這位還是新任的保齡侯。”一向和胡郎中交好的李郎中說。

一個姓武的員外郎當既就說:“不過是仗著家世。他一個毛頭小子,從來沒有辦過差,哪裡知道戶部的事兒該怎麼弄?”

在座的你一言,我一語,很快就把胡郎中給點爆了。

“啪!”

他猛地把酒杯摁在桌上,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有幾分本事,能得聖人這樣看重!”

李郎中微微動了動眉毛,和武員外郎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兩人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就讓這姓胡的先做個馬前卒,探探那位史侯爺的根底。若是個硬茬子,那他們自然乖乖服軟;若是個空架子,就彆怪他們群起而攻之了。

孰不知,胡郎中的餘光一直暗暗關注著他們,將一切都儘收眼底。

胡郎中暗暗冷笑:就憑你們這兩頭爛蒜,也想坑我?

李郎中不知道內情,胡郎中卻是有些門路的,知道聖人之所以讓年紀輕輕的史鼐做戶部侍郎,是因為今年的雪災,史鼐獻策有功。

彆的不說,單是能想出冰雪堆屋的法子,這位史侯爺要麼就是自身才能過硬,要麼就是養著厲害的幕僚。而無論哪一種,都不是能讓輕易招惹的。

於是,很神奇的,在史鼐入了戶部,準備迎接來自各方的明刀暗箭的時候,一切都風平浪靜,連個給他使絆子的都沒有。

史鼐耐心等了半個月,感覺跟各處的人手都磨合的差不多了的時候,才終於確定。

——這戶部裡頭的,都是好人呐!

反正不管是什麼原因,讓戶部的同僚對他這樣友善,他可不會得了便宜又賣乖,而是投桃報李。

人家對他和善,他也對人家客氣,遇事也不獨斷,有不懂的,也不介意和專精的郎中、員外郎甚至是主事請教。

不管一開始,戶部的這些人是為了什麼而不敢動手腳的,時日久了,也都心服了。

——看來,聖人把這位空降到戶部,並不是腦子一抽,隨意點的。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很高興的。

戶部尚書和右侍郎就不怎麼高興。

前麵也說了,於侍郎是個專會和稀泥的。而他之所以練就了一手和稀泥的好本領,就是因為部裡的天官和另一位堂官都不是省油的燈,兩人時有爭執。

原本,有於侍郎在中間調節轉寰,受夾板氣,兩人的怒氣都有個發泄口,也沒有波及的更多,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亂子。

可是,史鼐是那種甘願受氣的人嗎?

他自己的親大哥仗著老父親的偏心不把他們兄弟放在眼裡,他都要暗地裡整治一番報複回去,何況是這兩個不熟的人呢?

於是,戶部尚書和右侍郎很快就發現了:當兩人再起爭執的時候,沒有人再夾在中間說和了。往往隻是一點兒小問題,可由於他們倆誰也不肯讓步,就愈演愈烈,發展到最後,往往就牽連一串,弄得戶部上下怨聲載道。

更彆說,當兩人習慣性地想懟左侍郎兩句,想要發泄一下怒火的時候,卻發現,新任的左侍郎是個硬茬子,根本不受這鳥氣。

史鼐到底是多活了一輩子的,論城府,這兩個被於侍郎給慣壞了的如何比得過他?

他也不曾疾言厲色,往往笑眯眯的三言兩語,便把兩人噎得不輕。偏偏坐鎮戶部的六皇子對史鼐先天就帶著好感,史鼐入了戶部之後又是一心做事,六皇子就更偏著他了。

——說實話,六皇子早看不慣這倆挑□□了。要不是他沒有官員任免的權限,早就把這兩人打發回去,吃自己了。

三五回之後,兩人總算記住厲害了,再不敢來招惹史鼐。

而史鼐也樂得清淨。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