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二十九)(1 / 2)

朝堂之上,史鼐一戰成名。

在戶部天官都不敢開口反駁的檔口,史鼐硬是頂住了聖人帶來的壓力,擺事實,講道理,有理有據地駁回了聖人的無理要求,保住了國庫裡的銀子。

經此一役,六部的官員見了他,雖然還是沒有好臉色,但心裡也佩服他儘忠職守。

——原來,他不但對官員們摳門,對上聖人也一樣啊。

是個狠人,惹不起,惹不起。

那些致力於“致君堯舜上”的禦史言官們,更是對史鼐和顏悅色。

對他們來說,能勸諫聖人,讓聖人簡樸,不鋪張浪費的,就都是他們的盟友。

這些,史鼐都不在意。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坐鎮戶部的六皇子對他滿意至極,一連幾日,見了他都是和顏悅色的。

——隻要抱牢了六皇子的大腿,就算戶部尚書和右侍郎心裡恨死他了,也不敢在六皇子眼皮子底下,把他怎麼樣。

唯有聖人鬱悶至極。

聖人禦極多年,積威甚重。朝中除了以博清名為大業的禦史言官,已經很少有人敢反駁他的決定了。

當然了,在這件事情上,禦史言官們就算反駁了,多半也沒有用。他們言必三代,語必先賢,聖人的耳朵早已經聽得起繭子了。除了正好順應了聖人心思的時候,哪裡撼動得了聖人半分?

更彆說,聖人不都說了嘛,他隻是暫且挪用,日後會還的。

雖然這個日後,不知道是哪一日之後了。但有了這塊遮羞布,聖人十分的理直氣壯。

可是,他再沒想到,他預料到了所有,卻漏掉了一個史鼐。

三代時的聖君他可以不效法,百家的先賢他也可以無視。

但詳實的數據擺在他的麵前,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你要是再花,財政立馬就赤字了。

……

事關江山的穩固,他還能怎麼辦?

反正園子不修也還能住,將就住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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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末夏初,聖人都會帶領嬪妃,到獅子園去避暑。一般情況下,會一直到秋季中旬,才會返回京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為了防止刺客從水下潛入,大興宮裡的池塘什麼的,都是死水,一到夏天,那個味道呀……嘖嘖!

還有,宮中也沒有高大的樹木遮蔽陽光。雖然可以用冰,但夏天的悶熱,也不是誰都受得了的。

聖人去避暑了,除了幾個被聖人欽點的重臣和皇親國戚,其他大臣還是要留在京城的。

自然而然的,到了這個時候,太子都是留下來監國的。

隻是,今年避暑,聖人特意下旨,讓太子和三皇子這兩個支持者最多的,都跟著去避暑,卻又把六、七兩位皇子留了下來,代太子行監國之責。

這兩道聖旨一下來,不少老成持重的大臣都開始皺眉。

——聖人這是不信任太子了呀。

而以三皇子為首的幾個有問鼎聖位之心的皇子,還有他們的同黨,暗暗拍手稱快。

端本宮裡,史鼐和賈敬站在一起,麵沉如水地等著太子的吩咐。

太子沉默了許久,突然長長吐了一口氣,淡淡道:“你們儘管儘忠職守就是了,咱們隻要自己穩住了,老三他們就是蹦上天,聖人自己就會動手把他拍下來。”

這是句大實話。

聖人目前隻是對太子有所防備,絕對沒有廢太子的心思。三皇子之所以上竄下跳,除了不甘心對太子俯首稱臣之外,也有他被聖人選中,不得不行的原因。

聖人既然選了三皇子做太子的磨刀石,三皇子就不得不把對太子的針對放到明麵上來。

除非,他甘心被聖人閒置。

但他怎麼可能甘心?

有了太子這句話,大家夥兒都明顯放鬆了。隻有早已知曉結局的史鼐,擔憂地看了太子一眼,默默地垂下了頭。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皇太子,就像一根拉滿了的弓弦,繃得緊緊的,隻要再有半分外界的刺激,他就會立刻爆發。

要麼,是他射出去的箭將敵人斬落馬下;要麼,是弓弦繃斷,自我毀滅。

“好了,你們都回去辦差吧,都聚在東宮算什麼事兒?”

史鼐與賈敬對視一眼,與其他人一同告退出去了。

“大哥……”六皇子擔憂地喚了一聲,欲言又止。

太子笑著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好了,你也彆瞎操心了。太子可是國本,就算聖人有廢太子的心思,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可是,我總感覺聖人他……”

六皇子緊皺著眉頭,說不出來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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