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輕笑了一聲:“區區一個陳氏,就已經讓你失了方寸了。若是再來一個、兩個、三個空投五個呢?”
史鼎不服,“我怎麼就失了方寸了?我不就是想弄清楚,陳氏的那胎究竟是怎麼沒的嗎?”
史鼐反問道:“那你日後是顧得上公事呀,還是顧得上後宅之事?”
“自然是公事要緊。”這一點兒,史鼎還是很拎得清的。
史鼐正色道:“可是,你的後宅之事,已經牽扯到你的精力了。”
“我……”
史鼎啞口無言。
其實,史鼐前世的時候,也跟史鼎差不多的向想法,覺得男子漢大丈夫,有幾個美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如今經過係統仙的教育,他不是幡然悔悟,端正態度了嘛。
所以,他就很是心安理得的教起了弟弟做人。
當然了,他也不是純粹應為係統。實在是這輩子,他嘗到了沒有妾室的好處。
——屋裡沒有妾室,便避免了後宅的爭鬥,他也不用為妻妾斷官司。這樣,他就可以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正事當中去,效率自然比彆人高,什麼事也都做得比彆人好。
再則,上輩子無論他是風光還是落魄,妻子嚴氏都和他不離不棄。
那時候他任的是武職,因不願做那些喝兵血的事,根本沒有多少油水。家裡的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全靠嚴氏精打細算。
饒是如此,嚴氏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把家裡上上下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上輩子之所以死的那麼安心,除了聖人給了他定心丸之外,就是知道,有嚴氏看著,他的子孫們,出不了差錯。
所以,儘管嚴氏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他卻從來不她說重話。但凡有妾室敢挑釁嚴氏,他也是無條件地站在嚴氏這邊的。
或許是底氣足的緣故,嚴氏對庶出的幾個子女也並不嚴苛,該怎麼教養,就怎麼教養,隻是不許他們壓過嫡出的。
因而,這輩子他聽了係統的話之後,根本就沒怎麼糾結,就讓妻子把原有的兩個妾都打發了。並且,這些年都安安心心地守著嚴氏過。
不是沒有同僚或下屬給他送過美人。但能推的他都推了,不能能推的,帶回來之後,也會給一份嫁妝發嫁了。
至於那些存了心思,不願意離開的,史鼐也不客氣,都打發到灶房去燒火。煙熏火燎幾個月之後,再好的姿色也都不剩什麼了;再高的心氣兒也都磨平了。
而他之所以早些時候沒有對史鼎納妾提出異議,是因為他清楚,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過儘了千帆,已經找到了能伴自己遠行一生的船隻;也不是哪個男人,都像他一般,愛權勢多過愛美色的。
但如今,史鼎竟然有了被後宅絆住手腳的苗頭,他就不得不提點兩句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也不要去派人查了。無論實事的真相如何,那陳氏居然敢挑釁正室,還鬨到了你這裡來,可見就是個不安分的。要麼發賣,要麼送到莊子上,你自己選。”
——為個妾室調查自己的妻子,史鼐單是聽聽,心裡就覺得不舒服。
見自家二哥動怒了,史鼎不敢再有彆的心思,急忙應聲:“是。”
史鼐又道:“我也不是不讓你納妾。隻是你要弄清楚了,誰才是要與你白頭偕老的那個。勳貴裡多少貪花好色的老紈絝?彆的不說,你隻看看咱們的表兄賈赦,他們夫妻,還像是夫妻嗎?”
史鼎想了想賈赦與邢夫人的相處。他雖然不能見內宅的女眷,但平日裡與賈赦相交,從他言辭間也聽得出來,他們夫妻是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同床異夢”。
再想想如果有朝一日,他與馬氏也變成了那樣……
激靈靈打了個寒噤,史鼎連忙道:“二哥,我聽你的,回去就把陳氏打發到莊子上去,配個管事。”
史鼐終於緩和了神色,微微點了點頭,“你能這樣想就很好。你也這樣大了,日後做事也該有個思慮,不要舍本逐末。”
“是、是、是。”史鼎連連應聲,末了又覥著臉笑,“二哥可不能不管我。”
史鼐生無可戀地歎了一聲:“我就你這麼一個傻弟弟,不管你怎麼成?”
雖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史鼎卻一點兒都開心不起來。
“二哥,你說清楚。誰傻了?我怎麼就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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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史鼐的拜貼的時候,王子騰著實有些意外。
他在機緣巧合地救了史鼎一回之後,的確存了接著史鼎結交史鼐的心思。
畢竟,這位可是他們四大家族中的佼佼者,出了名的年輕有為又手段高超。
但在他的設想裡,這必是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的。
因為,史鼐再怎麼說,也是戶部天官。他雖然在戰場上立了些功勞,但武官的前途畢竟有限,他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和一部尚書平起平坐的地步。
他拿著那張拜貼,反反複複地看了好幾遍署名,確定那就是個“鼐”字,而不是多了一個“乃”字頭後,激動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在書房裡來來回回地走了許久,他才平複了心情,鄭重地些了回帖,邀請史鼐次日來家中做客。
等回帖送出去之後,他就去了正院,交代妻子史氏好生準備一番。
“把咱們家最好的都拿出來,一定不能讓史大人覺得咱們失禮。”
可是史氏卻有不同意見。
“依我看,還是簡單一些的好。”
“嗯?”
因著知曉自己的妻子很有主意,王子騰示意她說出原因,參詳參詳。
史氏道:“我是史家的女兒,說起來,史大人還是為我的堂弟,自然比彆人了解的更多一些。”
王子騰這才想起來,自家太太這個“史”,和史鼐史鼎那個“史”,原是一個“史”。
“還請夫人教我。”王子騰正式地作了個揖。
史氏“噗嗤”一笑,嗔道:“快收起你那些怪模樣吧。”
王子騰一笑,起身坐在了史氏身旁。
史氏道:“我在娘家不止一次聽說過,史大人生活簡樸,一日三餐隻求溫飽;上下衣物隻求蔽體;對字畫古玩、金石奇珍也不感興趣。隻是為人有些……咳,你知道的。”
提起史鼐廣為人知的“摳”,王子騰也忍不住乾咳了一聲,說:“太太的意思是說,咱們若是準備的太過糜費,恐怕適得其反,反而招了史大人的厭惡?”
“正是如此呢。”史氏道,“不是我說,咱們家裡比起保齡侯府,實在是太過鋪張了一些。”
鋪張?
還太過鋪張?
王子騰沉默了。
他比史鼐要年長儘十歲,成就卻比不了人家五成。在他還碌碌無為,為了前程東奔西走的年紀,人家已經位極人臣了。
這樣的差距,大到讓人妒忌不起來。
於是,就隻剩下了敬仰。
尤其是他們同出金陵四大家族,王子騰時常以史鼐為正麵教訓,反省自身。
如今得知自己比史鼐鋪張德多,他的心裡不平靜了。他覺得,這很可能會影響自己的仕途。
“太太。”他突然抬起了頭,鄭重地看向了妻子。
“怎麼了,老爺?”史氏見他這樣嚴肅,也不禁嚴肅了起來。
王子騰道:“你再回娘家的時候,打聽打聽,保齡侯府一個月多少花銷。”
“……老爺是什麼意思?”裁剪家裡的用度?
“沒錯,就是太太想的那個意思。”
史氏沉默了片刻,說:“不用打聽了,人家一年的用度,堪夠咱們家用一個月的。”
“這麼摳?”
王子騰震驚了。
——學不來,學不來。
作者有話要說:史鼐:嚴氏是我賢妻,權利是我美妾。其他需要花錢養的,通通退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