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八十七)(1 / 2)

賈敬道:“既然你不敢管西府老太太的事,那你為何不寫信,速速將此事告知於我?”

“我……我……”吳氏已然是氣焰全消,雙手無意識地攪著帕子,好好的一條真絲繡帕,已被她攪弄得脫了形。

她能怎麼說?

實話實說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還需要寫信告知賈敬嗎?

她還沒蠢到家,知道如果自己這樣說,一定會引得賈敬暴怒的。

但她不說,卻不代表賈敬猜不到。

“嗬嗬。”賈敬冷笑了兩聲,懶得再與她廢話,聲音沁涼如雪,“來人,送太太回房。沒有我的吩咐,就不必出院子了。”

吳氏驚道:“老爺,你這是要軟禁我?”

這不是明擺的事嗎?

賈敬端起茶碗喝茶,一個字也不想再多說。

見吳氏要鬨,賈珍急忙低順著眉眼地上前,用力扶住吳氏,低聲勸道:“太太還是不要再惹老爺動怒了,等解決了這件事,兒子自會求老爺放太太出來。”

在賈珍看來,賈敬此時把吳氏軟禁在院子裡,未嘗不是變相地保護她。

若不然,就吳氏那耳根子軟,又向來沒底氣反駁西府老太太的性子,少不得又要被西府那對兒婆媳當槍使。

“珍兒,你……”吳氏瞪大了眼,委屈又難以置信地看著賈珍,看著自己的兒子,“珍兒,連你也不幫著母親了嗎?”

見她這樣分不清好賴,賈珍也有些心累,“太太,您先回去吧。一切,都等事情解決了再說。”

有賈敬發了話,家裡上下哪個敢不尊?無論吳氏再怎麼不情願,也隻能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一步也出不去。

等按住了吳氏之後,賈敬就趕緊沐浴更衣,進宮先請罪,再提述職的事。

——按理說,他這種外任的官員回京,是要先住在驛站裡,等待聖人宣召的。可事情實在緊急,賈敬氣得狠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珍兒,你快去,先到戶部找你史家表舅,請他先替為父在聖人和太孫那裡周旋一二。”

經過這幾年的曆練,賈珍也早不是當年什麼都不懂的少年郎了。

他明白事情的緊急,不敢耽擱,當下就應了一聲,讓人牽了馬,火速趕往戶部。

說來也巧,他剛走到戶部衙門口,便碰上史鼐要進宮。

賈珍趕緊出聲攔住,“表舅,表舅,表舅留步,表舅留步。”

這幾年他長大了,聲音變了不少,史鼐一時竟沒聽出來。

但是,史鼐覺得這人太大膽,竟然敢在戶部衙門外大聲喧嘩,不禁皺著眉頭看過去,喝問道:“何人如此無禮?”

“表舅,是我,珍兒呀。”賈珍趕緊滾下馬,三步並作兩步,搶到史鼐麵前,一拜到底,“珍兒給表舅請安。”

史鼐挑了挑眉,露出了了然的笑意,“原來是珍兒。你父親也到京城了?”

“是,今日進的京。”賈珍頓了頓,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如今,父親已經在府裡了。”

史鼐肅了神色,“他好大的膽子!”

賈珍嚇得渾身一抖,一邊衝史鼐搖手,一邊往四下裡看,嘴裡則是壓低了聲音,焦急又驚慌地說著,“表舅,您小聲點兒。”

——這種事情,沒塵埃落定之前,越少人知道越好。

看見了他的窘狀,史鼐便笑了起來,說:“好了,你的來意,我已經清楚了。正好,我這會兒也要進宮,你讓你老爺快點兒來。”

“是、是、是,多謝表舅,多謝表舅。”賈珍急急忙忙地拜了兩拜,又爬上馬背,慌忙崔馬而去。

史鼐目送他離去,輕笑道:“果然是長進了。”比起上輩子,這個賈珍,可順眼多了。

他就知道,一旦賈敬知曉了榮國府乾的事,絕對坐不住,火急火燎地回京的。

罷了,看在兩人的交情的份兒上,他也得在太孫麵前替他美言幾句,彆讓他在江蘇這幾年白忙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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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出了宮門,賈敬才長舒了一口氣,舉起袖子,抹了抹臉上的冷汗。

——這太孫雖然年少,氣勢卻一點兒也不弱,賈敬從太孫身上,感受到了很大的壓力。

但緊張之餘,賈敬還有些眼眶發熱。

因為,太孫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是教導太孫日久的聖人,反而更像是早已故去的先太子。

如今,故主後繼有人,他這個做臣下的,難免感慨萬千。

“多謝鼐兄周旋。”他調整好了情緒朝史鼐拱手施禮,表達謝意。

史鼐笑道:“你也彆忙著謝我了,還是趕快回去處理你的事吧。”

這是正理。

他連規矩都不顧,急匆匆地趕回來,可不就是為了處理家事嗎?

“那鼐兄,敬就先告辭了。待了結了家中俗事,敬再略備薄酒,答謝鼐兄。”

“謝就不必了,你我兄弟好好喝一杯,敘敘舊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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