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四十五)(1 / 2)

這一回,賈政還是沒考中。

這在賈代善夫婦的意料之中。

對於賈赦中了秀才,雖然他們也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很高興。

史氏拉著小兒子,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滿麵笑意,仔仔細細地打量他,嘴裡不住地說:“瘦了,瘦了。”

賈代善嗤笑了一聲,覺得女人就是這樣,三天不見,就覺得兒子瘦了。

可是,他聽了妻子的話,還是忍不住仔細瞅了兩眼兒子。

這一看不要緊,賈赦還真是瘦了不少,臉上的嬰兒肥都消下去了。

但他嚴父做慣了,不會說軟和話,明明是擔心,脫口而出就成了訓斥,“這麼大個人了,也不會照顧自己,讓你娘跟著擔憂。”

“哼。”賈赦心裡本就委屈,又仗著有母親在一旁撐腰,膽兒肥的直接跟老爹嗆聲,“兒子有大哥悉心照料,沒死在金陵,還能留了一條命回來拜見爹娘就不錯了。”

說著,他恨恨地扭頭看了賈政一眼,咬牙切齒地說:“小弟多謝大哥手下留情了。”

坐在賈政對麵的賈敬迅速抬頭看了賈政一眼,正好看見他心虛閃躲的眼神。

賈敬就知道,賈赦說的,怕是確有其事了。

隻是,究竟是什麼事呢?

這個疑問,不但賈敬有,賈代善夫婦也有。

史氏狐疑地看了賈政一眼,緊張地問賈赦:“赦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赦氣呼呼地說:“兒子先是中了童生,心裡高興的很。可是,等考秀才的時候,考到一般,卻突然肚子疼。幸好兒子答卷比較快,該寫的都寫得差不多了。要不然,今年這一場,怕是要砸了。”

“肚子疼?怎麼會肚子疼?”史氏緊張地問。

賈代善也緊緊地皺著眉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赦道:“兒子把金陵老宅的廚子帶回來了,老爺太太還是自己問吧。”

賈代善與妻子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強自鎮定的賈政,最終還是說:好把人帶上來。”

得了吩咐之後,不多時,賈赦的小廝就把那個胖大廚子給帶了上來。

那廚子也就是在老宅給看家的管家做做飯,能伺候府裡的小爺,已經是燒了高香了,哪裡還敢奢望能見到老爺太太?

這本是幾輩子求不來的福分,但這種情況下,廚子是半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他都快嚇死了,一路上不知後悔了多少遍,不該一時貪心,往二爺的湯裡放巴豆。

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晚了。

從金陵到京城這一路上,這廚子經曆了幾番煎熬,心理防線早就突破了。

因此,賈代善板著臉一問,他就把賈政身邊的硯台給招了出來,承認了是硯台給了他二十兩銀子,讓他把特製的巴豆粉放進二爺的湯裡。

賈政立馬跪下請罪,說自己沒有約束好下人,不知道硯台竟然膽大包天,做出這種事情。

“老爺不用顧忌兒子,這種人,一定要嚴懲!”

這時候,他倒是果斷的很。

可是,賈代善卻隻覺得一股涼氣從脊背上升起,一瞬間就蔓延到了五臟六腑。

——他記得,上一次賈赦出事之後,賈政也是這樣果斷地放棄了手底下的人。

這般自私涼薄的心性,自己百年之後,能指望他照顧好妻子,拂照小兒子嗎?

到了這個時候,賈代善是真的覺得大夏的爵位繼承製度不夠靈活了,他們兩代人掙下的爵位,怕是要毀在這個兒子手上了。

賈代善略有些無力地說:“把硯台帶上來。”

硯台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還不等問,就一個勁兒地認罪,說是不敢違背大爺的命令,才辦了這糊塗事。

賈政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急急喝道:“你胡說,你撒謊!”

然後,他就連忙轉頭向賈代善解釋:“老爺,兒子絕對沒有吩咐過他這種事,您一定要相信兒子。”

他不明白硯台為什麼敢把他供出來,可硯台卻一點兒也不傻。

如果他認了是自己做主的,那就是謀害主子的罪過。到時候,太太必然是要把他們一家子都發落了的,大爺又如何違拗得了太太的命令?

再者說,有翠荷的前車之鑒在前,讓硯台明白,賈政根本劇不會為他的家人出頭。

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替賈政頂罪,讓賈政清清白白地作壁上觀呢?

於是,賈政辯解的時候,他也為自己辯解:“老爺,太太,小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時人最重誓言,何況是這樣的毒誓?

“你這個逆子!”賈代善一個茶碗砸過來,賈政下意識地一躲,茶碗擦著他的肩膀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兒。

賈代善更惱了,“你還敢躲?”

賈政嚇得跪在地上,不住求饒:“老爺息怒,老爺息怒。”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