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不知道蕭貴妃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愣了愣:“回娘娘,據奴婢所知,是剛滿十五歲。”
“十五歲……”蕭貴妃想到什麼,譏誚地笑笑,“經不經得起折騰還另說呢,保不準明兒……”
……保不準就是橫屍當場,如同先前幾次送進去的小宮女一樣。
“行啦,都這個時候了,有什麼事都明兒再說吧。我累了,陛下那邊留幾個人侯著,免得找不著人伺候。”蕭貴妃用手掩著,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起身,“明早記得去……不記得了,反正去那小宮女的來處說一聲,由頭你自己看著辦。”
醉春趕緊過去扶住蕭貴妃:“奴婢明白。”
蕭貴妃笑笑,任由醉春扶著往內殿走。這地方和正殿離得不遠,窗戶沒關,走過時隱隱能聽見女孩淒厲低啞的哭叫,蕭貴妃感覺到扶著自己的手不太穩,腳步停了停:“怎麼,你心疼了?”
“不敢。”醉春低著頭,“時也命也,那小宮女運氣不好罷了。”
頭一回乾這事時膽戰心驚,連著幾晚上做噩夢,夢裡都是當替死鬼的小宮女來索命,次數多了,蕭貴妃一顆心也麻了。她原本對姚雨盼沒什麼憐憫之心,聽醉春這麼一句,卻油然生出點蒼涼來。
“是啊,時也命也,她運氣不好……我又如何?”蕭貴妃移開手,“我沒了兩個孩子……經不起折騰了。”
“娘娘……”
“我乏了。”蕭貴妃抬手示意醉春閉嘴,“按先前那樣辦吧。”
“是。”
蕭貴妃沒再開口,攏了攏臂彎裡的披帛,沒再管醉春,兀自緩緩地走過簾幔,隻留給醉春一個孤寂的背影。
這個女人寵冠後宮,不知道多少錢糧和珍寶花在她身上,隻為了討她一個歡心。即使將要入睡,蕭貴妃在人前也是不卸妝的,妝容精致,眉心鎖骨貼著豔紅的花鈿,像是海棠花精。
但她這麼慢慢地走過去,烏發紅衣,長長的披帛拖在地上,居然有點落寞。
醉春看了一會兒,驀地垂下眼簾,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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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燈會上遊走,吃了夜宵、看了煙花,謝忘之回宮時子時都快過了。小孩子長身體時睡得多,她草草洗漱完,爬上榻倒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午時,頂著睡亂的頭發爬起來,還迷迷糊糊的,出去打熱水洗漱時差點撞門上。
幸好昨晚出去前和人打過招呼,不用擔心大廚房那邊突然要人,謝忘之半閉著眼睛,慢悠悠地涮乾淨嘴裡的青鹽味兒。
剛吐掉最後一口水,樓寒月進了院子,謝忘之以為她是過來做午飯:“我昨兒沒看,小廚房裡不知道還剩什麼。”
樓寒月一愣,過了會兒才說:“啊……哦。沒事兒,我……我隨便看看。”
“要是沒什麼東西了,去大廚房借個灶吧。”謝忘之揉揉眼睛,把盆裡剩下的水潑了,“我也有點餓了……午膳吃什麼呀?”
“……看著辦吧。我記得還剩了點菜和魚,要不我給你做個酸湯……”樓寒月含含糊糊的,轉身要往小廚房走,“我去看……”
“等等。”謝忘之直覺不對,一把抓住樓寒月的手肘。
樓寒月一驚,肩背僵硬,轉過頭,看向謝忘之:“忘之……怎麼了?”
她這人心大,少有這麼含含糊糊的時候,謝忘之更覺得不對:“到底怎麼了?”
“我能怎麼?你彆瞎想。”
“我才沒瞎想呢,分明是你不對。”謝忘之鬆開手,直截了當,“你自己摸摸臉,眼睛還紅著呢。”
其實這話是隨口說的,為的就是詐樓寒月,謝忘之本以為樓寒月是遇上了什麼委屈的事兒,才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沒想到樓寒月一聽她這麼說,麵上神色一變,眼睛居然真紅了,兩行眼淚直刷刷地淌下來。
“……到底怎麼了?”謝忘之驚了,舔舔嘴唇,“你慢慢說,有什麼事兒我們商量著,總能解決的。”
樓寒月卻搖搖頭,吸吸鼻子,嗓子發啞:“忘之,我和你說。雨盼……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早說了雨盼是工具人,她的故事到這裡就了結了,懷著未曾達成的願望、對未來的希冀,還有一點點不能宣之於口的如同香屑的愛戀。唉,三界不安猶如火宅,誰都彆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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