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能，誰能克製本能呢？
就像顧望自己，他根本無法真拒絕賀清桓，他現在行為舉止，就像瀕死魚，在垂死掙紮。
賀清桓把巧克力毫不猶豫扔了，手裡一塊，連帶桌子上一整盒。
他沒逼顧望接受。
學校裡那幾棵梧桐樹，樹梢點著下午金色碎光，又透過枝葉間隙，光斑灑了一地，碎了一地。
顧望想，如果這次賀清桓逼著自己吃了巧克力，那這次重來，其實並沒有任何意義，賀清桓所說重來，也不過是為了麻痹顧望。
幸好，他沒有。
顧望鬆了一口氣，為自己，也為賀清桓感到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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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玩得正起勁，被人扯了下揪揪，她皺著眉抬頭，看見是賀清桓，露出虛假又燦爛又討好笑容，“哥哥。”
小孩子是很會見風使舵，賀清桓昨晚表現出態度柔和親近，小六心裡畏懼感比以往要淡了一些，但也還是怕。
“我帶你去個地方。”
小六下意識朝顧望看。
賀清桓笑了，他捏著小六臉轉回來，“不會賣了你。”
小六從凳子上跳下來，伸手拉住賀清桓衣角，跟著他走。
賀清桓走得很慢，小六能跟上。
他帶小六到了超市。
小六小心翼翼拿了包薯片，然後看向賀清桓，在看見賀清桓點頭後，又伸手拿餅乾，在接著拿糖果時候被拍了一下頭。
她又去拿第二遍。
糖果壯人膽。
賀清桓這次沒阻止她，而是蹲下，輕聲道，“哥哥拜托你一件事。”
“說。”
賀清桓，“......”
“把顧望帶回家。”
小六眨眨眼睛，反應了好久，句子太短，信息量太大，小六慢吞吞，磕磕巴巴問，“怎......怎麼帶？”
賀清桓表情平靜，直覺告訴小六這件事情馬虎不得，她也跟著蹲下來。
賀清桓沒理她，淡淡道，“自己想辦法，帶不回去......”
賀清桓伸手點了一下她腮幫子，“小心你牙。”
小六怔住了。
怎麼又要拔牙？
小姑娘走時候開開心心，回來時候神情凝重，手裡抱著一堆零食，跟在賀清桓身後，像是有什麼心事。
沈詔看樂了，“望望，你們班長家孩子是不是早熟啊，你看她那眉頭皺。”
小六過來後並沒有直接去找顧望。
她謹記賀清桓話，是小六邀請顧望，不是哥哥。
找個好時機。
-
小六一直跟著沈詔玩到晚上，沈詔是真討小孩子喜歡，他寫作業，小六也趴在旁邊看。
不吵不鬨，還一個人睡了會兒。
等她醒來時候，手邊都是小零食小糖果，是班裡人見她可愛，趁她睡著偷偷放在旁邊。
熊孩子才是大多數，小六這樣太少見了，之前物理老師兒子跑來教室，捉都捉不住，以推翻班裡人桌子上書為樂趣。
小六覺得時機到了，連糖果都無法轉移她注意力。
她爬到顧望前邊桌子，戳了戳顧望臉。
顧望已經看著她在麵前摸臉摸手搞了好一會兒了。
“怎麼了？”
小六盯著顧望看，忍了一下，從一堆零食裡隨便拿了一盒餅乾，“望望幫我撕一下。”
顧望，“......”
不得不承認，小六再傻，隻要她姓賀，她心眼就是要比平常人多。
在顧望給她撕餅乾袋子時候，他聽見小姑娘湊到自己耳邊，軟趴趴說，“望望，你今天可以，去我家玩嗎？”
顧望看她一眼，“玩什麼？”
這個小六還沒來得及想，她順手指了指自己，“我。”
顧望，“......”
他拉住小六手，把餅乾放到她掌心，“我回家要做作業，等，有時間了再去。”
有時間也不去。
一看就是賀清桓指使。
望望拒絕了，小六下意識朝賀清桓方向看，賀清桓沒看她，在看書，小六愁得鼻子眼睛都皺到了一起。
好難呐。
任務沒完成，時間過得尤其快，下課鈴響時候，小六可憐巴巴趴在桌子上，“望望你真不去嗎？”
她個頭一點點大，爬到了顧望桌子上，“你再考慮一下，我可可愛了。”
如果說之前是賀清桓威逼，她迫不得已，現在就是顧望拒絕激起了她勝負欲。
她纏著顧望，一直纏到了校門口，家裡車停在門口，眼見著顧望要走，小六一下子就慌了，她抱住顧望腿，“望望，小六求求你了。”
顧望低頭看她，眉眼間笑藏都藏不住，他是真不知道，看起來害羞靦腆小姑娘能這麼纏人，不屈不撓。
他蹲下，“去跟你哥說，望望不去他家。”
小六眨巴眨巴眼，她露餡了？
顧望以為小姑娘現在應該會放棄了，誰知道下一秒，小六扯著嗓子哭了起來。
“望望，隔，你就去吧，我，我不想當老婆婆。”
“嗚嗚嗚你不去哥哥會拔光我牙。”
“你救救小六。”
“救命啊。”
顧望，“......”
不得不說，賀家人真很會演戲。
小六更是個中翹楚。
他牽著小六，領到賀清桓旁邊，看向賀清桓，“你讓她這樣乾？”
賀清桓還沒說話。
小六就拉著顧望手，“不是哥哥，我自願。”
看不出來你是自願。
賀清桓反而坦蕩承認了，“我真會拔她牙。”
顧望，“......”
小六，“！！！！”
小六已經有了蛀牙，又還沒到換牙年級，她媽在詢問醫生能不能拔，也不是賀清桓說。
但這顯然非常有效，小六立即真情實感哭了出來，鼻涕眼淚糊一臉，抽抽噎噎替顧望分析，“雖然我知道望望並不怎麼喜歡跟小六玩，但看在，看在我是祖國花朵份上，就彆，彆拔掉花朵牙吧。”
顧望不知道小六是從哪裡學來這些話，但真十分有效，小姑娘可憐兮兮樣子顯然比成年人更加找人疼。
賀清桓就是知道顧望吃這一套，才會讓小六來說服顧望。
其實顧望心裡也沒底，賀清桓不會對自己怎麼樣，會不會對其他人怎麼樣，顧望還真沒把握。
那些讓賀清桓不開心人，沒幾個有好下場，賀清桓並不分親疏，即使是這個軟趴趴小六，顧望都不敢保證，賀清桓會對她有惻隱之心。
他跟司機說了一聲，說去同學家裡住。
小六這才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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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司機來時知道小六也在，專門準備兒童安全座椅，小六坐在顧望旁邊，她好像特彆喜歡這個跟哥哥一起男孩子，不知道是因為哥哥喜歡她也喜歡，還是因為彆什麼，她就是不由自主，好喜歡好喜歡望望。
她晃著兩條小短腿，哼著幼兒園兒歌，完全看不出她在前不久還哭哭啼啼抱著顧望不撒手模樣。
顧望伸手揪了揪她亂晃揪揪，問她，“小六今天為什麼請家長？”
家裡沒人去，大多數時候，都是阿姨代替家長。
小六，“因為我同桌很笨呐，11都不會。”
顧望正想說話，小六忽然來了一句，“但他又說什麼，喜歡我才問我，但我不喜歡笨蛋呐。”
顧望，“......”
他看向賀清桓，輕聲問，“你不管管？”
賀清桓本來閉著眼睛在聽這一大一小聊天，顧望找他說話時，他才睜開眼睛，十分敷衍吐出幾個字，“不要早戀。”
顧望，“......”
小孩子聽不懂早戀是什麼意思，又是七秒鐘記憶，自己都能忘了自己上一秒說了什麼。
小六盯著自己手看了半天，慢慢從座位上爬了起來，跪在座位上，麵朝著顧望。
賀清桓掃了一眼小六，“慢點。”他說。
小六哦了一聲，不知道怎麼慢點，車速卻逐漸慢了下來，司機很會看臉色聽語氣，賀清桓是對他說，小六這麼跪在座椅上，開快了很容易往後倒。
小六朝顧望伸出手掌，“望望，我們比比？”
顧望伸手跟她掌心相對，十幾歲男孩子手幾乎可以將小姑娘手整個包裹起來。
小六誇張說，“哇！”
小六又看向賀清桓，“望望，你跟哥哥比比？”
顧望還沒來得及說話，賀清桓就伸出了手。
昏暗車內，不斷交錯掠過光影，顧望仍能感覺到，賀清桓視線正停留在自己臉上。
顧望硬著頭皮把手伸了出去，男孩子手心溫熱，十指修長線條流暢，骨節並不十分分明，指甲乾淨圓潤。
賀清桓手比顧望要大。
“哇，哥哥手比望望要大耶！”小六捂著嘴，很驚訝樣子，她以為大人手都一樣大。
顧望被對方掌心溫度幾乎燙傷，他隨便附和了小六一句，就要收回手。
賀清桓垂眼，五指卻在下一秒插|進顧望指縫，緊緊將人手扣於自己手中，十指緊密相貼，賀清桓指尖扣在顧望手背，輕輕刮了一下。
大拇指輕輕按壓著顧望虎口，顧望看不清賀清桓眼神和表情，他眼睫垂著蓋住了如墨般眸子。
但視線是灼熱，是幽暗。
在昏暗車廂內，曖昧像春藤，纏著兩人，瘋狂攀爬纏繞。：，，，，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