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半夜就停了，停得很突兀。
早上六七點樣子，就有鳥叫聲，這篇彆墅區綠化做得好，一層薄薄白霧飄在半空中。
天色是灰白，隻有幾絲炯炯白光從薄厚不一雲片中透出來。
今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鬨鐘響時候，顧望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上水晶吊燈發了會兒呆，他伸手去摸身旁位置，還是熱。
賀清桓應該也剛起沒多久。
洗手間裡燈是亮著，從兩層磨砂玻璃中照出來，室內顯得溫柔寧靜。
男孩子頭發還有幾縷胡亂翹著，可能是剛醒，還有些呆。
賀清桓把一次性牙刷丟進了垃圾桶裡，回過頭看顧望，“早上我讓人給我送了衣服過來，你，放哪兒？”
顧望後知後覺發現賀清桓身上衣服已經換過了，也不是昨天。
灰色衛衣，白色褲子。
賀清桓這個人就是這樣，他在外表是絕對不顯淩厲，甚至偶爾還會讓人覺得親和，可但凡跟他相處過人都清楚，這人骨子裡就是高高在上，桀驁狂妄。
賀清桓洗完了顧望才洗漱，顧望跟他說了，臟衣簍床邊櫃子旁，扔裡邊就行，阿姨會來收。
是個杏色簍子。
賀清桓把衣服疊好了放在裡邊，起身時候看見了沒有完全塞進床底下紙盒子，甚至都沒完全蓋上。
他知道不能私自碰彆人東西，即使這個人是顧望，每個人都有**權。
但這好像，也是他東西。
校服衣袖露在外麵，金陽校服就那麼幾件，大家都穿一樣，賀清桓之所以能夠認出來是因為他每件校服上都有袖口，或純金色，或純黑色，低調不惹人注意。
眼前這枚袖口是黑色，中間鑲了一粒深紫色碎鑽，丟了很久了。
賀清桓以為丟了。
沒想到不是。
顧望出來時候，就看見賀清桓手裡拿著件校服，這沒什麼，顧望掃了一眼，看見了他腳邊那個紙盒。
！
就像火山爆發，冰川融化。
顧望一下子想被人扼緊了喉嚨一般覺得難以呼吸。
羞恥心在此刻作用，幾乎淹沒了顧望整個人。
至少現在在賀清桓眼裡，顧望再說不要，不喜歡，就是要，喜歡。
他從賀清桓手裡奪過校服，胡亂塞進了盒子裡，顧不得蓋上，一腳就踹進了床底下，在這過程中，一張藍底兩寸照片從盒子裡飛了出來，落到了賀清桓腳邊。
顧望懵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即去撿，但比賀清桓慢了一秒。
照片被夾在賀清桓指間，賀清桓看了會兒，垂眸看著眼前繃著臉男孩子，笑了笑，“哪來？”
顧望自暴自棄了，他沒搭理賀清桓，開始收拾書包，但沒什麼收拾，他書包從昨天回來就沒打開過。
他被賀清桓拉住手臂。
“你喜歡收集這些？”
賀清桓問他，他眼裡含著笑意，能看出來他心情很好。
在看見了顧望害羞得連眼尾都泛著紅以後，他似乎更加覺得心情好了。
“我也喜歡。”賀清桓低聲說。
顧望不明白他意思。
賀清桓從櫃子上把自己書包拿到了手裡，拉開拉鏈，當著顧望麵，抽了一本書出來，翻到最後一頁。
書頁夾了一張照片。
男孩子笑得很好看，很漂亮，會讓人產生把他藏起來衝動。
顧望愣住，“你什麼時候有？”
這是上次學校辦通行證時拍照片。
賀清桓笑了笑，“想要，就有了。”
他想要，自然能得到。
顧望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這是我。”
賀清桓把書合上，重新裝回了書包裡，他斜睨了一眼顧望，“我們扯平了。”
顧望竟然無言以對，他能說那些是他年少不懂事時候做嗎？
賀清桓把校服和照片都放到了櫃子上，他說，“你喜歡，就留著。”
顧望，“......”
洗不清了。
賀清桓頓了一下，呢喃道，“但我其實想收藏彆東西，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顧望這時候反應快了，他笑了一聲，耳朵尖都還是紅，逼著自己鎮定自若。
“不願意。”
他說完就跑了，從樓上下去，把賀清桓一個人丟在房間裡。
那就是願意了。
-
早上去學校，是家裡司機送，出門之前，顧大誌拉著司機囑咐了半天，最好讓顧望坐副駕駛，他同學坐後邊，把兩人分開。
司機表示明白。
等顧大誌拉著他不放心叮囑完後，司機回到院子裡，一上車，就從後視鏡裡看見顧望和他同學已經規規矩矩坐在了後邊。
“......”
顧望昨晚睡好了，但是一上車還是忍不住打瞌睡，他不停點著頭，身體隨著車子顛簸東倒西歪。
司機時刻注意兩人動向。
前十分鐘一直相安無事，風平浪靜。
但在顧望開始打瞌睡之後，沒一會兒，司機就從後視鏡裡看見他們望望竟然靠在了他同學肩膀上！
“咳咳！”司機重重咳嗽了兩聲。
沒反應。
“咳咳嗯咳咳！”司機再接再厲。
顧望皺了眉，賀清桓注意到了，他掃了司機一眼，淡淡說出兩個字，“閉嘴。”
司機，“......”
其實，隻是睡覺而已，也沒什麼，司機這麼安慰自己。
賀清桓調整了姿勢，讓顧望能夠靠得更加舒服些，顧望沒有睡太沉，偶然還能看見睫毛像小扇子一眼不時抖動兩下。
嘴唇微張，能窺見一點骨瓷般牙齒。
男孩子當得起唇紅齒白這個形容詞。
車子顛簸了一下，顧望自己往賀清桓身上更加靠近了些，柔軟發絲從賀清桓下頜線擦過去，讓人心癢。
司機忍不住又往後看了一眼。
頓時，他就隻想原地消失！
那個令人脊背發涼少年，滿眼溫柔側頭，在顧望額頭印下一吻。
大概是感應到了有人在看，賀清桓視線直接投到了後視鏡裡麵，眼神如寒潭，司機被這一眼看得心驚肉跳，立馬專心致誌開車。
賀清桓收回視線，重新落到顧望臉上，看見顧望如鴉羽般睫毛顫顫巍巍不停抖動，之前微張嘴唇也閉上了。
他掃了一眼顧望耳朵。
男孩子害羞，會先紅耳朵。
半晌，顧望聽見賀清桓在自己耳邊帶著笑意輕聲道，“望望是在裝睡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